中国古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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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明)吴承恩著;古众校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中国之大,无奇不在。一部书深受中国几代人、十几代人的喜爱,尤其深受广大少年儿童的青睐,实属罕见。这部书就是中国最杰出的长篇典范神魔小说——《西游记》。 所谓神魔小说是旧时一种以神仙鬼怪为创作题材的小说,起源于魏晋的古怪小说,流行于明代。其内容都是神魔斗法,修仙成道之类,大多取材于宗教故事与神话传说。主题多宣杨佛道因果报应、佛法无边、得道升天之类的宗教思想,充满离奇虚幻色彩。 在我国,唐宋两个朝代是佛教盛行的时期,佛教思想对于当时的社会政治有着重要的影响。以统治者在平民百姓多为虔诚的佛教信徒。故而当时唐僧取经的故事能够得到广泛的流传和发展。在进入元代之后,出现了一部《西游记平话》。这部平话之中就已经有了“大闹天宫”之类的精彩片断及“女儿国”这类的奇遇。到了元代,艺人们便把唐三藏取经的故事搬到了舞台上。当然,有些戏剧已经失传。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西游记》,是作者吴承恩以过去的传说、话本,以及戏剧作品为基础,进行再创造的结果。它是经过了几百年的民间熔炼之后,又经吴承恩之手系统地精雕细刻,而完成的一部充满传奇色彩的积极浪漫主义的文学巨著。 《西游记》全书共100回,由三个部分组成;前七回为第一部分,写孙悟空出世、远游求道、闹龙宫、闯冥府、大闹天宫;第8—12回为第二部分,描写如来说法、观音访僧、魏征斩龙、唐僧出世、交待取经缘起;第13回到全书结束为第三部分,主要写了孙悟空被迫皈依佛门,保护唐僧西行取经,沿途遇到九九八十一难,但一路降妖伏魔,化险为夷,到达西天,取到真经的整个过程。《西游记》以唐僧取经的故事为线索,以神猴孙悟空为主人公,将社会矛盾和自然力量幻化为一个五光十色的神奇世界。书中所塑造的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沙僧、白骨精、铁扇公主等众多的艺术形象,都具有鲜明的个性,为广大人民的熟知。作品熔幻想情节和生活真实于一炉,规模宏伟,故事曲折;文笔诙谐,妙趣横生;色彩壮丽,别具一格。 从《西游记》问世以来,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在全世界广为流传。在我国,《西游记》中的人物和故事更是家喻户晓。《西游记》无论其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是非常杰出的,它是世界人类最重要,最宝贵的文化遗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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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集饶宗颐著《清晖集:饶宗颐韵文骈文诗词创作合集》于诗词骈赋等传统文类的创作上亦别具一格。凡游记、随笔、书信,甚或序跋文章,也多以诗词歌赋形式表达、唱酬。这在烟霞流溢的《清晖集:饶宗颐韵文骈文诗词创作合集》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示。诚如其已故好友季羡林先生在《清晖集:饶宗颐韵文骈文诗词创作合集》序言中所言:是“以最纯正之古典形式,表最真挚之今人感情”。故《清晖集:饶宗颐韵文骈文诗词创作合集》不仅是当代传统格律韵文的极致与绝唱,也是这位世纪老人学养襟怀及人生履迹的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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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明)抱瓮老人辑《今古奇观》是明末抱瓮老人从“三言”“二拍”里选出来的一部话本选集。这部选集,共选了四十篇。这部选集中的作品,从各个角度,在不同的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地,广泛而深入地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有些作品,虽与市民无关,但却是从市民的眼光去理解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思想)。几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们读起来,还觉得新切有味,娓娓动人,而被作者们沁人心脾的艺术笔触所吸引。这部精选共选文章四十篇。其中选自冯梦龙编纂的《喻世明言》八篇;《警世通言》十篇;《醒世恒言》十一篇;选自凌漾初编著的《拍案惊奇》八篇;《二刻拍案惊奇》三篇。所选四十篇文章基本上反映了“三言”“二拍”的主要精神。抱翁老人在辑此书时进行了精心选择,并且对其中部分内容作了增删、润饰。可以说《古今奇观》是“三言”“二拍”的简本。由于其优中选优,在当时影响很大。尤其是在“三言”“二拍”一度失传的情况下,拟括本小说曾靠本书在民间广泛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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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全传(明)施耐庵著小说描写了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反抗官军、杀富济贫的故事。故事以宋江受招安前后分成两个部分,受招安前是梁山英雄发展壮大、对抗朝廷的过程,受招安后是起义军为国尽忠、损失殆尽的悲剧。小说故事情节曲折、语言生动、人物性格鲜明,是一部描写英雄传奇的典范。 《水浒传》是一部经过宋元两代数百年的酝酿、积累而最终完成的长篇历史小说。它和《三国演义》不同,不是通俗化的历史教科书,而是一部集合了无数英雄好汉生生死死的悲壮故事、凝聚了无数中国人的理想、感情和才思的英雄传奇。全书故事可以以宋江受招安前后分成两个部分,受招安前是梁山英雄发展壮大、对抗朝廷的过程,受招安后是起义军为国尽忠、损失殆尽的悲剧。贯穿始终的,是一种在特殊历史环境下的“忠君报国”思想,和具有浓重平民色彩的英雄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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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聊斋蒲松龄原著;杨凌改编儿子所能做的。况且我年纪已老,不久将离开人世,连儿媳妇还没娶到家,常担忧会不会绝后。”讲到这里,见顾进来,流泪说:“我们欠姑娘的情太多,你不要忘记报答啊!”顾拜伏在地。女说:“你孝敬我母亲,我未道谢什么呢。”于是。顾对女更加敬爱。可是,她一举一动,无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天,女出门时,顾望着她,她回头嫣然一笑,顾喜出望外,立即跟到她家,用话挑逗未被拒绝,因而发生关系。女说:“记住!这事可一不可再。”顾答应着。第二天约她幽会,女脸色非常严厉,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以后每天来几次,时时见面,并不温柔可亲。顾如果对她稍有调笑,她说出冷冰冰的话,令人不寒而栗。一次.她忽然在无人处问颐:“每天来的少年是谁?”顾告诉她后,她说:“这人对我无礼,已经不止一次。我因他和你关系亲密,所以忍耐着。请转告他。下次再这样。是他自己讨死。”夜间,顾把这话告诉少年,且嘱他小心,这女子不可冒犯。少年说:“既不可冒犯,你为什么又冒犯了她?”顾说自己和她绝无私情。少年说:“真的没有私情,刚才这些话,怎么会传人你的耳朵?”顾答不出话。少年又说:“我也请你转告她:不要假惺惺地装正经,不然我要宣扬出去。”顾顿时大怒,脸色极难看。少年悻悻而去。又一晚,顾生独坐,女忽然进来,笑着说:“你我情缘未断,岂非命中注定?”顾欣喜若狂,把她搂在怀里。这时,脚步声响,两人吃惊地站起,少年已推门进来。顾问他:“你来干什么?”他笑道:“我来看看贞洁的女人。”回头又对女子说:“今天不怪我了吧?”女双颊绯红,柳眉倒竖,一言不发,掀开上衣,扯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少年吓得转身就逃。女子追出大门,到处不见。便把匕首向天一掷,拍地响起,像一道长虹,放出光芒。顷刻间有件东西掉落在地。顾举烛照看,是只白狐,已被劈作两段。女说:“这就是你的相好。我本来宽恕了它,它却再三纠缠,自败人意兴,明夜再会。”次夜。她果然来了,顾问起剑术的事,女说:“这事你不应当知道,必须严守秘密。稍有泄露,对你不利。”顾又提出娶她,她说:“既同床共枕,又操持家务,不是已做妻子吗?事实夫妻,还提嫁娶干什么?”顾说:“你是嫩我穷吗?”女说:“你固然是穷,我难道是富?今夜相聚,正为了同情你穷。”临别叮嘱说:“苟且的行为,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当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不当来,强迫也无用。”以后见到,想和她说几句情话,她却远远地走开,但补衣、烧火,样样活都干,完完全全与妻子相同。又过数月,女母去世,顾竭尽力量营葬。女独居,顾以为可随便共寝。夜间翻墙进去,隔窗喊了几声,无人答应。看看门已上锁,怀疑她另有私约,次夜又去,与上次一样。就把身上配的玉取下放在窗上。第二天,在母亲房里相遇。出来时,女跟在后面说:“你怀疑我,是吗?人各有心,不可告人,让你不怀疑不容易办到,不过,有件事,请你快想办法。”顾问何事?她说:“我怀孕已八个月,不久要临盆。妾身分未明,能为你生孩子。却不能为你哺育孩子。可和母亲秘密商量请个奶妈,就说讨了个义子,不要说我。”顾答应。回去讲给母亲听,顾母笑着说:“这女子真奇怪,聘她,不答应,却暗中与我儿子结成夫妻。”于是照女所说作好准备。又过了一个多月,女几天不来顾家,顾母怀疑,往对门探望。院内冷冷清清,房门紧闭。敲了许久的门,女蓬头垢面走来开门,进去后,又把门关上。到了房内,见到正在呱呱啼叫的婴儿躺在床上,母惊问:“生下来几天了?”女答:“三天。”打开包布一看,是个男孩。额头宽敞,下颏丰满。顾母高兴极了,说:“我的儿啊,你为我养了个孙子,今后孤零零的,去依靠谁?”女说:“区区隐衷,不敢向母亲表白。等夜静无人时,快把婴儿抱去。”母亲回去告诉儿子,夜里把婴儿抱回。又隔几晚,女半夜来敲门,手提革囊,笑着说:“我大事已了,从此就要告别。”顾忙问她缘故,她说:“葬母之情,时刻不忘。以往对你说可一不可再。报恩不在私情上。虽不能成婚,特为你延一线血脉。原以为一次可以达到目的,谁知又来月经,不得已一而再再而三方达目的。现在总算大恩已报,同时我的志愿也实现了,再无别的牵挂。”问革囊中是何物?她说:“仇人的头颅。”一看,胡须头发粘在一起血肉模糊,顾吓呆了。追问究竟,女说:“从前不对你吐露,惟恐泄漏。今大事已成功,不妨直言相告。我是浙江人,父亲生前做过司马,被仇人陷害。抄家时我背着母亲出逃,埋名隐姓,已有三年。当时不即刻报仇,是因为母亲尚在。母死,肚子里又有孩子拖累,所以一再拖延。那几天夜间出门,不为别的事,因仇家道路门户不熟,恐有差池,先去探明。”说完,出门,又叮嘱顾说:“儿子须好好照看,你福薄,年寿不高。这个儿子可以光大门庭。夜深不敢惊动老母亲,我去了。”正想问她到哪里去?一闪就不见人了。顾呆呆地站在门外很久,犹如掉了魂。天大亮。告诉母亲,只有互相叹息而已。三年后,顾果然死去。儿子十八岁中了进士,侍奉祖母平安度过一生。莲香沂州人桑晓,字子明,父亲去世早,桑在红花埠开设私塾教书为生,他为人安静平和,除每天两次到东边邻居家就餐外,空暇时就在书房静坐读书。邻居问他说:“独居不怕鬼和狐吗?”桑笑着回答:“大丈夫怕什么鬼狐!男的来我有宝剑,女的来开门迎接。”邻居于是和友人商量开个玩笑,雇妓女用梯子翻过墙去敲他的门,桑问是谁?妓女自称是鬼。桑被吓坏了,浑身发抖,动弹不得。第二天早上,邻居来到书房,桑讲了夜间的情形,并且说打算回家。邻居鼓掌说:“为什么不开门迎接呢?”桑这才知道鬼是假的,故意试探拿他取乐,便不再害怕,安居如常。大约过了半年,一夜有女子来敲门,桑以为又是友人故意作弄,开门迎接,一看是位美貌女子。问她从何而来?她说:“我叫莲香,是西边一家妓院的妓女。”红花埠有很多妓院,所以桑毫不怀疑,留她同宿。从此,每隔三五天就来一次。一晚桑晓正在独坐想着心事,一位女郎悄悄进来,原以为是莲香,正要说话,一见不是。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宽袖衣,梳着少女发,风流秀丽,走路时有点飘飘然,怀疑她是狐精,心中惊恐万分。女说:“我是良家女子,姓李。平日仰慕你是高雅的读书人,希望不要见怪。”桑高兴地起身和她握手,觉得她手冷如冰,便说:“怎么这般冷?”女子说:“我生来体弱,夜间冒着风寒来此,自然很冷。”睡觉时发现她还是处女。李说:“因为敬重你的人品,我把身体奉献给你了。如果你不嫌弃,愿意和你常在一起。房里还有别人吗?”桑说:“没有别人,只有附近一个妓女每隔几天来一次。”女子说:“我与妓女不同,要避免和她见面,希望你严守秘密。她来我去,她去我来好了。”鸡叫时女子起身要走。留下一只绣花睡鞋,她说:“这是我身上的东西,你留着玩吧。但是,有人时千万别玩它!”桑接在手,细看玲珑精致,微微翘起,确实惹人爱。过了一晚,他无人时拿出绣鞋玩,女子竟飘然而至。此后,每次拿出绣鞋都是如此。桑感到十分奇怪。问她,她说这是偶然碰上的。一夜,莲香来,吃惊地说:“你为什么神气这般萎靡?”桑说:“自己并无不适的感觉。”莲便告别,约十日后再见。李每夜必至,问桑:“你的情人为何许久不来?”桑告诉她相约十日后再会。李笑着说:“你看我与莲香哪个漂亮?”桑说:“可称双绝。但莲香肌肤温和。”李听后脸色大变,说:“你说两个都美极了,只是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想她必然是月里嫦娥,我一定比不上她。”说完这些话就闷闷不乐。又掐指算着十天约期已满。叮嘱桑不要走漏消息,她准备偷看莲香。次夜莲香果然来了,就寝时,莲香惊骇万分,说:“糟了!十天不见,你为什么变得精力衰疲到这等程度?老实说,究竟遇到了什么?”桑反问她何以见得?莲说:“从你的神与气察看,脉搏像乱丝,细而弱,又不均匀,属于鬼症。”第二夜李来,桑问她:“看莲香长得如何?”李说:“确实很美。认为世界上没有这样美的人,果然是狐精。她走时我跟在她后面,知道她住在南山岩洞里。”桑怀疑她嫉妒莲香诽谤,因而并不在意。过了一晚,桑故意说给莲听:“有人说你是狐变的,我坚决不信。”莲急问:“是谁说的?”桑赶紧解释:“是我和你开玩笑。”莲又问:“狐与人有何区别?”桑说:“被狐迷住就会得病,病得厉害就会死,所以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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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明)吴承恩著《西游记》是中国文学史上杰出的浪漫主义长篇神魔小说。它讲述了孙悟空等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上降妖伏魔,扫除障碍的故事。小说以生动的笔触,塑造了孙悟空、猪八戒等个性鲜明、深入民心的神话英雄,描写了许多浪漫瑰丽、极富感染力的神奇故事,同时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历史情况和进步的政治理想。《西游记》想像汪洋恣肆,情节奇妙有趣,结构宏伟而严谨,语言幽默诙谐,是中国古代神魔小说的扛鼎之作。《西游记》为读者描绘出的幻想世界,充满了童话色彩,故事曲折、离奇、想像力丰富,语言风趣、幽默,深受少年儿童的喜爱。同时故事中又充满了人情世故,从而深受成年人的欢迎。而神话人物、环境和各种魔法和谐的统一在一起,使《西游记》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艺术特色,也使它成为享誉中外的作品。这是一部浪漫主义的长篇小说。在艺术上的突出成就是想像力丰富,把整个自然和社会都幻想化了,创造了奇特的环境和人物性格。像孙悟空、猪八戒等,在他们身上既写出了作为神魔的特殊形象,又体现了封建社会中复杂的社会关系。神魔和人的形象的结合,是本书塑造人物的特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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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大地上的英雄史诗傅隆基著本书分为7个专题,分别介绍名著《三国演义》的形成过程、传播和影响,以及它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它的艺术成就,主要人物形象分析,并选了12段精彩章节赏析。全书资料详实,在介绍各方面的研究成果的同时,也有倾向性地推荐一些观点,既可给《三国演义》爱好者进行导读,也可为研究者提供有关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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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清)蒲松龄著;陈伯图校点雹神王公筠仓,莅任楚中,拟登龙虎山谒天师。及湖,甫登舟,即有一人驾小艇来,使舟中人为通。公见之,貌修伟。怀中出天师刺,曰:“闻驺从将临,先遣负弩。”公讶其预知,益神之,诚意而往。天师治具相款。其服役者,衣冠须鬛,多不类常人。前使者亦侍其侧。少间,向天师细语。天师谓公曰:“此先生同乡,不之识耶?”公问之。曰:“此即世所传雹神李左车也。”公愕然改容。天师曰:“适言奉旨雨雹,故告辞耳。”公问:“何处?”曰:“章丘。”公以接壤关切,离席乞免。天师曰:“此上帝玉敕,雹有额数,何能相徇?”公哀不已。天师垂思良久,乃顾而嘱曰:“其多降山谷,勿伤禾稼可也。”又嘱:“贵客在坐,文去勿武。”神出,至庭中,忽足下生烟,氲氤匝地。俄延逾刻,极力腾起,才高于庭树;又起,高于楼阁。霹雳一声,向北飞去,屋宇震动,筵器摆簸。公骇曰:“去乃作雷霆耶!”天师曰:“适戒之,所以迟迟,不然,平地一声,便逝去矣。”公别归,志其月日,遣人问章丘。是日果大雨雹,沟渠皆满,而田中仅数枚焉。○狐嫁女历城殷天官,少贫,有胆略。邑有故家之第,广数十亩,楼宇连亘。常见怪异,以故废无居人。久之,蓬蒿渐满,白昼亦无敢入者。会公与诸生饮,或戏云:“有能寄此一宿者,共醵为筵。”公跃起曰:“是亦何难!”携一席往。众送诸门,戏曰:“吾等暂候之,如有所见,当急号。”公笑云:“有鬼狐,当捉证耳。”遂入,见长莎蔽径,蒿艾如麻。时值上弦,幸月色昏黄,门户可辨。摩娑数进,始抵后楼。登月台,光洁可爱,遂止焉。西望月明,惟衔山一线耳。坐良久,更无少异,窃笑传言之讹。席地枕石,卧看牛女。一更向尽,恍惚欲寐。楼下有履声,籍籍而上。假寐睨之,见一青衣人,挑莲灯,猝见公,惊而却退。语后人曰:“有生人在。”下问:“谁何?”答云:“不识。”俄一老翁上,就公谛视,曰:“此殷尚书,其睡已酣。但办吾事,相公倜傥,或不叱怪。”乃相率入楼,楼门尽辟。移时,往来者益众。楼上灯辉如昼。公稍稍转侧,作嚏咳。翁闻公醒,乃出,跪而言曰:“小人有箕帚女,今夜于归。不意有触贵人,望勿深罪。”公起,曳之曰:“不知今夕嘉礼,惭无以贺。”翁曰:“贵人光临,压除凶煞,幸矣。即烦陪坐,倍益光宠。”公喜,应之。入视楼中,陈设绮丽。遂有妇人出拜,年可四十余。翁曰:“此拙荆。”公揖之。俄闻笙乐聒耳,有奔而上者,曰:“至矣!”翁趋迎,公亦立俟。少间,笼纱一簇,导新郎入。年可十七八,丰采韶秀。翁命先与贵客为礼。少年目公。公若为傧,执半主礼。次翁婿交拜,已,乃即席。少间,粉黛云从,酒胾雾霈,玉碗金瓯,光映几案。酒数行,翁唤女奴请小姐来。女奴诺而入,良久不出。翁自起,搴帏促之。俄婢媪辈拥新人出,环佩璆然,麝兰散馥。翁命向上拜。起,即坐母侧。微目之,翠凤明珰,容华绝世。既而酌以金爵,大容数斗。公思此物可以持验同人,阴内袖中。伪醉隐几,颓然而寝。皆曰:“相公醉矣。”居无何,新郎告行,笙乐暴作,纷纷下楼而去。已而主人敛酒具,小一爵,冥搜不得。或窃议卧客。翁急戒勿语,惟恐公闻。移时,内外俱寂。公始起。暗无灯火,惟脂香酒气,充溢四堵。视东方既白,乃从容出。探袖中,金爵犹在。及门,则诸生先候,疑其夜出而早入者。公出爵示之。众骇问,公以状告。共思此物非寒士所有,乃信之。后公举进士,任肥丘。有世家朱姓宴公,命取巨觥,久之不至。有细奴掩口与主人语,主人有怒色。俄奉金爵劝客饮。谛视之,款式雕文,与狐物更无殊别。大疑,问所从制。答云:“爵凡八只,大人为京卿时,觅良工监制。此世传物,什袭已久。缘明府辱临,适取诸箱簏,仅存其七,疑家人所窃取;而十年尘封如故,殊不可解。”公笑曰:“金杯羽化矣。然世守之珍不可失。仆有一具,颇近似之,当以奉赠。”终筵归署,拣爵持送之。主人审视,骇绝。亲诣谢公,诘所自来,公为历陈颠末。始知千里之物,狐能摄致,而不敢终留也。○娇娜孔生雪笠,圣裔也。为人蕴藉,工诗。有执友令天台,寄函招之。生往,令适卒,落拓不得归,寓菩陀寺,佣为寺僧抄录。寺西百余步,有单先生第,先生故公子,以大讼萧条,眷口寡,移而乡居,宅遂旷焉。一日,大雪崩腾,寂无行旅。偶过其门,一少年出,丰采甚都。见生,趋与为礼,略致慰问,即屈降临。生爱悦之,慨然从入。屋宇都不甚广,处处悉悬锦幕,壁上多古人书画。案头书一册,签曰“琅环琐记。”翻阅一过,皆目所未睹。生以居单第,以为第主,即亦不审官阀。少年细诘行踪,意怜之,劝设帐授徒。生叹曰:“羁旅之人,谁作曹丘者?”少年曰:“倘不以驽骀见斥,愿拜门墙。”生喜,不敢当师,请为友。便问:“宅何久锢?”答曰:“此为单府,曩以公子乡居,是以久旷。仆皇甫氏,祖居陕。以家宅焚于野火,暂借安顿。”生始知非单。当晚,谈笑甚欢,即留共榻。昧爽,即有僮子炽炭火于室。少年先起入内,生尚拥被坐。僮入,白:“太翁来。”生惊起。一叟入,鬓发皤然,向生殷谢曰:“先生不弃顽儿,遂肯赐教。小子初学涂鸦,勿以友故,行辈视之也。”已而进锦衣一袭,貂帽、袜、履各一事。视生盥栉已,乃呼酒荐馔。几、榻、裙、衣,不知何名,光彩射目。酒数行,叟兴辞,曳杖而去。餐讫,公子呈课业,类皆古文词,并无时艺。问之,笑云:“仆不求进取也。”抵暮,更酌曰:“今夕尽欢,明日便不许矣。”呼僮曰:“视太公寝未;已寝,可暗唤香奴来。”僮去,先以绣囊将琵琶至。少顷,一婢入,红妆艳艳。公子命弹湘妃,婢以牙拨勾动,激扬哀烈,节拍不类夙闻。又命以巨觞行酒,三更始罢。次日,早起共读。公子最慧,过目成咏,二三月后,命笔警绝。相约五日一饮,每饮必招香奴。一夕,酒酣气热,目注之。公子已会其意,曰:“此婢乃为老父所豢养。兄旷邈无家,我夙夜代筹久矣,行当为君谋一佳耦。”生曰:“如果惠好,必如香奴者。”公子笑曰:“君诚‘少所见而多所怪’者矣。以此为佳,君愿亦易足也。”居半载,生欲翱翔郊郭,至门,则双扉外扃,问之,公子曰:“家君恐交游纷意念,故谢客耳。”生亦安之。时盛暑溽热,移斋园亭。生胸间瘇起如桃,一夜如碗,痛楚呻吟。公子朝夕省视,眠食俱废。又数日,创剧,益绝食饮。太公亦至,相对太息。公子曰:“儿前夜思先生清恙,娇娜妹子能疗之,遣人于外祖处呼令归。何久不至?”俄僮入白:“娜姑至,姨与松姑同来。”父子即趋入内。少间,引妹来视生。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生望见艳色,嚬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公子便言:“此兄良友,不啻同胞也,妹子好医之。”女乃敛羞容,揄长袖,就榻诊视。把握之间,觉芳气胜兰。女笑曰:“宜有是疾,心脉动矣。然症虽危,可治;但肤块已凝,非伐皮削肉不可。”乃脱臂上金钏安患处,徐徐按下之。创突起寸许,高出钏外,而根际余肿,尽束在内,不似前如碗阔矣。乃一手启罗衿,解佩刀,刃薄于纸,把钏握刃,轻轻附根而割,紫血流溢,沾染床席。生贪近娇姿,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未几,割断腐肉,团团然如树上削下之瘿。又呼水来,为洗割处。口吐红丸,如弹大,着肉上,按令旋转;才一周,觉热火蒸腾;再一周,习习作痒;三周已,遍体清凉,沁入骨髓。女收丸入咽,曰:“愈矣!”趋步出。生跃起走谢,沉痼若失。而悬想容辉,苦不自已。自是废卷痴坐,无复聊赖。公子已窥之,曰:“弟为物色,得一佳耦。”问:“何人?”曰:“亦弟眷属。”生凝思良久,但云:“勿须也!”面壁吟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公子会其旨,曰:“家君仰慕鸿才,常欲附为婚姻。但止一少妹,齿太稚。有姨女阿松,年十八矣,颇不粗陋。如不见信,松姊日涉园亭,伺前厢,可望见之。”生如其教,果见娇娜偕丽人来,画黛弯蛾,莲钩蹴凤,与娇娜相伯仲也。生大悦,求公子作伐。公子异日自内出,贺曰:“谐矣。”乃除别院,为生成礼。是夕,鼓吹阗咽,尘落漫飞,以望中仙人,忽同衾幄,遂疑广寒宫殿,未必在云霄矣。合卺之后,甚惬心怀。一夕,公子谓生曰:“切磋之惠,无日可以忘之。近单公子解讼归,索宅甚急,意将弃此而西。势难复聚,因而离绪萦怀。”生愿从去。公子劝还乡闾,生难之。公子曰:“勿虑,可即送君行。”无何,太翁引松娘至,以黄金百两赠生。公子以左右手与生夫妇相把握,嘱闭目勿视。飘然履空,但觉耳际风鸣,久之曰:“至矣。”启目,果见故里。始知公子非人。喜叩家门,母出非望,又睹美妇,方共忻慰。及回顾,则公子逝矣。松娘事姑孝;艳色贤名,声闻遐迩。后生举进士,授延安司李,携家之任。母以道远不行。松娘生一男,名小宦,生以忤直指,罢官,罣碍不得归。偶猎郊野,逢一美少年,跨骊驹,频频瞻视。细看,则皇甫公子也。揽辔停骖,悲喜交至。邀生去,至一村,树木浓昏,荫翳天日。入其家,则金沤浮钉,宛然世家。问妹子已嫁;岳母已亡,深相感悼。经宿别去,偕妻同返。娇娜亦至,抱生子掇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生拜谢曩德。笑曰:“姊夫贵矣。创口已合,未忘痛耶?”妹夫吴郎,亦来谒拜。信宿乃去。一日,公子有忧色,谓生曰:“天降凶殃,能相救否?”生不知何事,但锐自任。公子趋出,招一家入,罗拜堂上。生大骇,亟问。公子曰:“余非人类,狐也。今有雷霆之劫。君肯以身赴难,一门可望生全;不然,请抱子而行,无相累。”生矢共生死。乃使仗剑于门,嘱曰:“雷霆轰击,勿动也!”生如所教。果见阴云昼暝,昏黑如{殹石}。回视旧居,无复闬闳,惟见高冢岿然,巨穴无底。方错愕间,霹雳一声,摆簸山岳,急雨狂风,老树为拔。生目眩耳聋,屹不少动。忽于繁烟黑絮之中,见一鬼物,利喙长爪,自穴攫一人出,随烟直上。瞥睹衣履,念似娇娜。乃急跃离地,以剑击之,随手堕落。忽而崩雷暴裂,生仆,遂毙。少间,晴霁,娇娜已能自苏。见生死于旁,大哭曰:“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松娘亦出,共舁生归。娇娜使松娘捧其首;兄以金簪拨其齿;自乃撮其颐,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红丸随气入喉,格格作响,移时,豁然而苏。见眷口,恍如梦悟。于是一门团圆,惊定而喜。生以幽旷不可久居,议同旋里。满堂交赞,惟娇娜不乐。生请与吴郎俱,又虑翁媪不肯离幼子,终日议不果。忽吴家一小奴,汗流气促而至。惊致研诘,则吴郎家亦同日遭劫,一门俱没。娇娜顿足悲伤,涕不可止。共慰劝之。而同归之计遂决。生入城,勾当数日,遂连夜趣装。既归,以闲园寓公子,恒返关之;生及松娘至,始发扃。生与公子兄妹,棋酒谈宴,若一家然。小宦长成,貌韶秀,有狐意。出游都市,共知为狐儿也。异史氏曰:“余于孔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疗饥;听其声可以解颐。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僧孽张某暴卒,随鬼使去,见冥王。王稽簿,怒鬼使误捉,责令送归。张下,私浼鬼使,求观冥狱。鬼导历九幽,刀山、剑树,一一指点。末至一处,有一僧紥股穿绳而倒悬之,号痛欲绝。近视,则其兄也。张见之惊哀,问:“何罪至此?”鬼曰:“是为僧,广募金钱,悉供饮博行淫,故罚之。欲脱此厄,须其自忏。”张既苏,疑兄已死。时其兄居兴福寺,因往探之。入门,便闻其号痛声。入室,见疮生股间,脓血崩溃,挂足壁上,宛然冥司倒悬状。骇问其故。曰:“挂之稍可,不则痛彻心腑。”张因告以所见。僧大骇,乃戒荤酒,虔诵经咒。半月寻愈。遂为戒僧。异史氏曰:“鬼狱茫茫,恶人每以自解;而不知昭昭之祸,即冥冥之罚也。可勿惧哉!”○妖术于公者,少任侠,喜拳勇,力能持高壶,作旋风舞。崇祯间,殿试在都,仆疫不起,患之。会市上有善卜者,能决人生死,将代问之。既至,未言。卜者曰:“君莫欲问仆病乎?”公骇应之。曰:“病者无害,君可危。”公乃自卜。卜者起卦,愕然曰:“君三日当死!”公惊诧良久。卜者从容曰:“鄙人有小术,报我十金,当代禳之。”公自念,生死已定,术岂能解;不应而起,欲出。卜者曰:“惜此小费,勿悔勿悔!”爱公者皆为公惧,劝罄橐以哀之。公不听。倏忽至三日,公端坐旅舍,静以觇之,终日无恙。至夜,阖户挑灯,倚剑危坐。一漏向尽,更无死法。意欲就枕,忽闻窗隙窣窣有声。急视之,一小人荷戈入;及地,则高如人。公捉剑起,急击之,飘忽未中。遂遽小,复寻窗隙,意欲遁去。公疾斫之,应手而倒。烛之,则纸人,已腰断矣。公不敢卧,又坐待之。逾时,一物穿窗入,怪狞如鬼。才及地,急击之,断而为两,皆蠕动。恐其复起,又连击之,剑剑皆中,其声不软。审视,则土偶,片片已碎。于是移坐窗下,目注隙中。久之,闻窗外如牛喘,有物推窗棂,房壁震摇,其势欲倾。公惧覆压,计不如出而斗,遂划然脱扃,奔而出。见一巨鬼,高与檐齐;昏月中,见其面黑如煤,眼闪烁有黄光;上无衣,下无履,手弓而腰矢。公方骇,鬼则弯矣。公以剑拨矢,矢堕。欲击之,则又弯矣。公急跃避,矢贯于壁,战战有声。鬼怒甚,拔佩刀,挥如风,望公力劈。公猱进,刀中庭石,石立断。公出其股间,削鬼中踝,铿然有声。鬼益怒,吼如雷,转身复剁。公又伏身入;刀落,断公裙。公已及胁下,猛斫之,亦铿然有声,鬼仆而僵。公乱击之,声硬如柝。烛之,则一木偶,高大如人。弓矢尚缠腰际,刻画狰狞;剑击处,皆有血出。公因秉烛待旦,方语鬼物皆卜人遣之,欲致人于死,以神其术也。次日,遍告交知,与共诣卜所。卜人遥见公,瞥不可见。或曰:“皆翳形术也,犬血可破。”公如其言,戒备而往。卜人又匿如前。急以犬血沃立处,但见卜人头面,皆为犬血模糊,目灼灼如鬼立。乃执付有司而杀之。异史氏曰:“尝谓买卜为一痴。世之讲此道而不爽于生死者几人?卜之而爽,犹不卜也。且即明明告我以死期之至,将复如何?况借人命以神其术者,其可畏不尤甚耶!”○野狗于七之乱,杀人如麻。乡民李化龙,自山中窜归。值大兵宵进,恐罹炎昆之祸,急无所匿,僵卧于死人之丛,诈作尸。兵过既尽,未敢遽出。忽见阙头断臂之尸,起立如林。内一尸断首犹连肩上,口中作语曰:“野狗子来,奈何?”群尸参差而应曰:“奈何!”俄顷,蹶然尽倒,遂无声。李方惊颤欲起,有一物来,兽首人身,伏啮人首,遍吸其脑。李惧,匿首尸下。物来拨李肩,欲得李首。李力伏,俾不可得。物乃推覆尸而移之,首见。李大惧,手索腰下,得巨石如碗,握之。物俯身欲龁,李骤起大呼,击其首,中嘴。物嗥如鸱,掩口负痛而奔,吐血道上。就视之,于血中得二齿,中曲而端锐,长四寸余。怀归以示人,皆不知其何物也。○三生刘孝廉,能记前身事。自言一世为缙绅,行多玷。六十二岁而殁,初见冥王,待如乡先生礼,赐坐,饮以茶。觑冥王盏中,茶色清彻,己盏中,浊如胶。暗疑迷魂汤得勿此乎?乘冥王他顾,以盏就案角泻之,伪为尽者。俄顷,稽前生恶录,怒,命群鬼捽下,罚作马。即有厉鬼絷去。行至一家,门限甚高,不可逾。方趑趄间,鬼力楚之,痛甚而蹶。自顾,则身已在枥下矣。但闻人曰:“骊马生驹矣,牡也。”心甚明了,但不能言。觉大馁,不得已,就牝马求乳。逾四五年间,体修伟。甚畏挞楚,见鞭则惧而逸。主人骑,必覆障泥,缓辔徐徐,犹不甚苦;惟奴仆圉人,不加鞯装以行,两踝夹击,痛彻心腑。于是愤甚,三日不食,遂死。至冥司,冥王查其罚限未满,责其规避,剥其皮革,罚为犬。意懊丧,不欲行。群鬼乱挞之,痛极而窜于野。自念不如死,愤投绝壁,颠莫能起。自顾,则身伏窦中,牝犬舐而腓字之,乃知身已复生于人世矣。稍长,见便液亦知秽,然嗅之而香,但立念不食耳。为犬经年,常忿欲死,又恐罪其规避。而主人又豢养,不肯戮。乃故啮主人脱股肉,主人怒,杖杀之。冥王鞫状,怒其狂猘,笞数百,俾作蛇。囚于幽室,暗不见天。闷甚,缘壁而上,穴屋而出。自视,则身伏茂草,居然蛇矣。遂矢志不残生类,饥吞木实。积年余,每思自尽不可,害人而死又不可,欲求一善死之策而未得也。一日,卧草中,闻车过,遽出当路,车驰压之,断为两。冥王讶其速至,因蒲伏自剖。冥王以无罪见杀,原之,准其满限复为人,是为刘公。公生而能言,文章书史,过辄成诵。辛酉举孝廉。每劝人:乘马必厚其障泥;股夹之刑,胜于鞭楚也。异史氏曰:“毛角之俦,乃有王公大人在其中。所以然者,王公大人之内,原未必无毛角者在其中也。故贱者为善,如求花而种其树;贵者为善,如已花而培其本:种者可大,培者可久。不然,且将负盐车,受羁馽,与之为马。不然,且将啖便液,受烹割,与之为犬。又不然,且将披鳞介,葬鹤鹳,与之为蛇。”○狐入瓶万村石氏之妇,崇于狐,患之,而不能遣。扉后有瓶,每闻妇翁来,狐辄遁匿其中。妇窥之熟,暗计而不言。一日,窜入。妇急以絮塞瓶口,置釜中,燂汤而沸之。瓶热,狐呼曰:“热甚!勿恶作剧。”妇不语。号益急,久之无声。拔塞而验之,毛一堆,血数点而已。○蛇癖王蒲令之仆吕奉宁,性嗜蛇。每得小蛇,则全吞之,如啖葱状;大者,以刀寸寸断之,始掬以食。嚼之铮铮,血水沾颐。且善嗅,尝隔墙闻蛇香,急奔墙外,果得蛇盈尺。时无佩刀,先啮其头,尾尚蜿蜒于口际。○鬼哭谢迁之变,宦第皆为贼窟。王学使七襄之宅,盗聚尤众。城破兵入,扫荡群丑,尸填墀,血至充门而流。公入城,扛尸涤血而居。往往白昼见鬼,夜则床下磷飞,墙角鬼哭。一日,王生皞迪,寄宿公家,闻床底小声连呼:“皞迪!”已而声渐大,曰:“我死得苦!”因哭,满庭皆哭。公闻,仗剑而入,大言曰:“汝不识我王学院耶?”但闻百声嗤嗤,笑之以鼻。公于是设水陆道场,命释道忏度之。夜抛鬼饭,则见磷火荧荧,随地皆出。先是,阍人王姓者疾笃,昏不知人事者数日矣。是夕,忽欠伸若醒,妇以食进。王曰:“适主人不知何事,施饭于庭,我亦随众啖噉。食已方归,故不饥耳。”由此鬼怪遂绝。岂钹铙钟鼓,焰口瑜伽,果有益耶?异史氏曰:“邪怪之物,惟德可以已之。当陷城之时,王公势正烜赫,闻声者皆股栗,而鬼且揶揄之。想鬼物逆知其不令终耶?普告天下大人先生:出人面犹不可以吓鬼,愿无出鬼面以吓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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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是我国最优秀的古典文学作品之一,新中国建立之初,于1952年即出版了。当年出版的《水浒传》,主要依据的是贯华堂七十回本;此后百回本,百二十回本,以及各种校订、删节的本子,也都陆续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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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罗贯中暂缺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