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夷互融：飞凤古城民族志

　　华夷关系，是中国民族研究的重要内容。华夷之变，则是中国民族关系研究的重要命题。以华变夷、以夷变华贯穿于漫长的中国历史，由此推动中国社会文化变迁。本书的研究对象云南省红河州泸西县城子村，就是经历了长期的“以华变夷”与“以夷变华”的典型村落。历史上是彝族先民之一“鹿鹿蛮”所在地，彝族人口众多，势力强大。明代以来，大量汉族人口迁入泸西，彝多汉少的人口结构发生巨变，坝区小农经济也越来越发达，土司制度最终终结，山地与水田围绕的城子的农村村落特征越来越，并突出修建了儒释道杂糅的村落公共信仰空间。纵观城子政治制度与其民族结构、生计方式的变迁，其功能从军事城堡到农村村落变迁明显，可谓是研究中国西南夷汉混居村落社会经济文化变迁的窗口，透视出了中国西南历史上的汉夷互变关系特征与实质；而且，对于西南汉族移民史及其文化调适研究，也有重要的意义。城子村的“以夷变华”，不但体现在衣食住行等显性文化要素方面，同时也隐含于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等人生礼仪所蕴含的宗教信仰方面。并且，村落祭拜对象众多的繁杂宗教仪式恰恰表明，儒释道与汉族民间信仰神灵逐渐主掌了城子村民的精神世界，而使其“汉化”趋势越来越特出。但是“祭大山”（兼山神与昂贵土司土主神为一体）仪式的隆重，说明作为彝族土司城堡的历史已经沉淀为集体记忆根深蒂固地存留在村民心中。在此，不仅仅是民族与民族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在民族文化、区域文化中同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应该就是费孝通先生所言的“多元一体”理论的历史、社会与文化基础——这也便是城子及其城子历史文化所给予我们的精神财富。

　　高志英 1964年出生于云南丽江，纳西族，云南大学历史学博士、北京大学社会人类学博士后，云南大学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云南省“云岭学者”。从1995年走出怒江大峡谷，便开启了将人类学、宗教学与历史学等学科整合，研究中国西南民族，及其与东南亚跨境民族的社会历史、文化互动与多元宗教的学术之路，主持国家社科重大项目、教育部基地重大项目等30多项科研项目，在《民族研究》《世界宗教研究》与《世界民族》等重要刊物刊发学术论文50多篇，出版《《独龙文面女的生命之环研究》《生存调适与族群边界：缅北跨境民族社会文化研究》《时间·空间·仪式：陶云逵〈碧落雪山傈僳人〉重访民族志》《独龙心史·迪政当独龙族村落反思民族志》《峡谷重响·赤恒底傈僳族村落反思民族志》《藏彝走廊西部边缘民族关系与民族文化变迁研究》《独龙族社会文化与观念嬗变研究》与《云南原始宗教史纲》等专著10多部。

绪论………………………………………………………………………… 1一、从夷到彝：内涵、外延的历时性异同与其融入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历史关联……………………………………………………… 1二、华夷互融：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社会变迁与中华民族整体发展历史主脉……………………………………………………………… 4三、历史记忆与仪式实践：民族学、人类学汉夷交融史研究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9上篇 仪式实践中汉彝文化嵌融的昂贵土主神……………………… 19一、五月十三土官山上土主庙里的“祭大山”仪式… ……………… 19（一）“祭大山”：飞凤古城汉彝村民共享的村落集体仪式……… 19（二）请神归位——从彝族土司到汉彝村民共享的土主神 … … 31（三）从祭牛到祭猪：从彝族游牧生计到汉族农耕生计的祭品变化… ……………………………………………………… 37二、五月十三：“祭大山”时间节点中的汉彝文化重合………………41（一）昂贵土司忌日说……………………………………………… 41（二）村民祭天求雨开秧门日说…………………………………… 44（三）内地关老爷磨刀日说的空间位移…………………………… 48三、汉彝村民共享的多元信仰与仪式实践文化意涵分析… ………… 59（一）汉彝自然崇拜的在地化混融………………………………… 602（二）彝族土主崇拜的汉彝村民共享与村落共同体建构………… 63（三）彝族土主与汉族关公互为“陌生人- 王”的西南实践…… 65中篇 百年昂氏土司：汉彝文化交融的多重历史叙事主角…………… 69一、设治、教化与朝贡：广西府土流并治、普氏（昂氏）崛起… … 70（一）设治…………………………………………………………… 70（二）教化…………………………………………………………… 83（三）朝贡………………………………………………………… 105二、官方史志中的昂贵“肆虐不法”形象重构与其宿命隐喻… … 109（一）昂贵“肆虐不法”及其文化土壤………………………… 110（二）普氏（昂氏）衙门空间位移的内、外视角……………… 129（三）官方史志对昂贵“肆虐不法”形象的历时性重构……… 151三、地方文化精英对昂贵的神化及其文化隐喻… ………………… 175（一）乌蟒在世——乱世枭雄…………………………………… 175（二）飞刀龙马——来自俗世舅家与仙界的双重神力………… 186（三）“四大金刚”——联通上下、内外的政治利益集团的联结与分化………………………………………………… 201（四）土司大印——明代中央王朝敕封权力由得到失的寓意………………………………………………………… 232（五）昂二、昂三公主——昂氏家族的分化与汉化隐喻……… 237下篇 六百年飞凤古城：汉彝交往交流交融的展演剧场……………… 243一、城子与城子人：汉彝建筑文化交融实践与古城村落共同体的形成…………………………………………………………… 242（一）从“爨夷”到汉族：古城居民的置换与汉彝文化交融… 243（二）从“白芍”部落聚居地、永安土司城堡到汉彝共居的飞凤古城… ……………………………………………… 255（三）“三十六层迷宫”土库房：汉彝文化交融互嵌的物3化象征符号………………………………………………… 276（四）飞凤古城：跨越族群文化边界的村落共同体生存空间…… 281（五）江西街：边疆与内地经济文化一体化空间的时空位移…… 289二、外彝内汉：飞凤古城民宅建筑文化及其主体生命史… ……… 306（一）曾家大院：武功立身的曾氏家族兴衰史的见证物……… 307（二）将军第：忠君护民的李大将军家族兴衰史的物化标识…… 311（三）陈家大院：城子精神文化生产者陈氏家族兴衰史的物化叙事…………………………………………………… 318（四）姊妹墙：城墙建筑中的女性在场与“陌生女—王”实践的铿锵物语…………………………………………… 326三、飞凤坡：神、佛、仙护佑的“风水宝地”……………………… 330（一）土司府：兴亦“风水”，毁亦“风水”…………………… 331（二）灵威寺：儒释道与民间信仰水乳交融的公共信仰空间… 341（三）阳宅民居：儒释道与民间信仰交融的私人信仰空间…… 349（四）祖坟阴宅：家族土地边界区隔和风水理论的实践变通…… 353结论与讨论……………………………………………………………… 358一、外界史家之历史与村民之历史异同——不同视角下的不同历史叙事……………………………………………………………… 358二、攀附与逃离——土司制存废中的多重悖论… ………………… 359三、华夷互融的总趋势及其路径的多向性、多维性… …………… 371参考文献………………………………………………………………… 363后记……………………………………………………………………… 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