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符号权力与秩序：对女性身体实践的研究与解读

　　长期以来，受传统妇女史观父权压迫二分模式思维的影响，缠足演示了父权体制的压迫，建构了我们对缠足是“被蹂躏”、“被压迫”，缠足的妇女是“愚昧无知”的历史记忆。然而，结合缠足的区域性差异问题（即有些区域缠，有些区域不缠）来思考：在空问上，缠足作为一种传统，不同的局部表现出多样性，不同的区域表现出当时当地的身体秩序；在时间上，即便是在同一个村落，身体秩序的均衡也是变动的。因此，本书认为，缠足是“被蹂躏”、“被压迫”，缠足的妇女是“愚昧无知”这一静态的历史认知尚不能解释参与其中的妇女本身的行为动机，也不能完全揭示缠足的复杂历史脉络。李叔君所著的《身体符号权力与秩序——对女性身体实践的研究与解读》主要从缠足人手探讨妇女与发展、妇女的身体与社会互动的问题。身体的集体性理解是如何形成的？这是本书的中心问题。为了说明这一问题，笔者在本项研究中选择了位于云南省的T县为个案进行实地研究，并结合文献资料分析法、无结构访谈法对身体集体性理解的形成进行了解释：一方面，妇女何以能忍受身体的巨大疼痛，并且不惜抗拒官方的放足旨令，饱含血泪地对身体进行规训；另一方面，对妇女身体规训的社会力量是如何形成的，如果将身体看作权力场投射的空间，那么妇女又是如何通过它来进行生产性实践的。《身体符号权力与秩序——对女性身体实践的研究与解读》整合了布尔迪厄“场域一惯习”理论以及福柯的身体控制论，并借鉴了吉登斯的身体观、布莱恩·特纳有关身体秩序的思路和方法来分析和透视本书的符号权力再生产过程。在综合运用这些身体控制理论的基础之上，本书沿循两条线索对身体的集体性理解展开了阐释：一个是国家一权力话语一妇女的关系，其背后是符号权力一身体一自我之间的关系；另一个是场域一妇女一身体实践之间的关系，其背后符号是权力一资本的运作一再生产之间的关系。这两条线索横贯身体实践的时空场域，决定着身体集体性理解的形成。在本书中符号权力斗争的场域更多地指涉婚姻市场，它是社会大场域中的一个子场域，这一子场域又与其他的亚场域嵌套在一起，比如家庭、家族、女性群体等。婚姻场域具有独特的逻辑：婚姻市场的形成受供给、偏好以及资源等客观条件的制约；由于偏好带有主观色彩，这一场域既包含纯粹的“客观世界”，又是一个充满各种价值理念的“主观生活世界”。首先，本书通过比照男女性别不平等与性别分层的理论研究发现，在传统社会中，对人口的控制和性别资源的组织与动员不是通过社会组织而是通过家庭来完成的，正是家庭充当了权力合法化的角色。其次，本书通过分析发现身体在符号权力以及家庭的整体利益（文化资本、经济资本、符号资本）之间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网络。家庭财产的再生产和所有权与身体之间存在紧密的结构关系。而妇女在对符号资本、符号权力的运作过程揭示了女性在私领域与公领域中参与符号斗争角逐时不完全是被动地利用，正是母亲、女儿、缠足婆这些女性群体的身体策略和身体实践配合了在家庭内部运用父权支配妇女的机制，从而完成了通过婚姻与家庭财产来控制身体的支配方式，使得符号权力得以再生产。因此，这一机制的运作是由男性与女性共谋完成的。最后，回到我们对身体的集体性理解的认知，反观所谓“男女关系”，乃至于“社会性别体系”，实际上不是彻底的反抗与沉默，而是充满争执与通融，这一过程极为复杂，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所能涵盖的。

　　李叔君2009年毕业于上海大学社会学系，获法学博士学位，现任浙江农林大学天目学院人文系副教授。主要从事女性学、环境社会学的研究。

1导论 1.1 研究的缘起 1.2 文献综述 1.2.1 对缠足问题的研究综述 1.2.2 对妇女从属地位的研究述评 1.2.3 文献简评 1.3 研究问题的提出 1.3.1 问题的提出 1.3.2 本书研究的主要问题2理论视角与研究设计 2.1 理论准备 2.1.1 身体社会学的研究议题以及本体论基础 2.1.2 全景监控主义与符号权力：福柯和布尔迪厄的身体策略在本书中的运用 2.1.3 对其他身体理论的借鉴 2.2 研究设计 2.2.1 关键概念的界定 2.2.2 符号权力的生产：权力向度身体控制研究的可操作框架 2.2.3 研究地点的选择及研究方法 2.2.4 论述逻辑3身体实践的时空场域：缠足在权力话语中的历史呈现 3.1 词与物：缠足作为一种制度变迁的历史过程 3.1.1 民间传说：缠足的意义来源 3.1.2 诗歌：士大夫将缠足诉诸公共领域的出场话语 3.1.3 小说文本：小说家对身体的想象力与文人趣味 3.1.4 民谣：日常生活中平民阶层对身体的建构 3.2 身体的解构与建构：放足实践的阶段性身体策略 3.2.1 政治认同：官方的放足话语 3.2.2 国富民强与民族危机：维新派人士的放足话语 3.2.3 将缠足视为一种病：传教士的放足话语与策略 3.2.4 男女平等口号的提出：女界革命者的放足话语 3.3 身体实践之外：不缠足的概况 3.3.1 文本记载中的不缠足概况 3.3.2 云南省缠足、放足的概况4身体实践的空间场域 4.1 T县妇女的自然生存空间 4.1.1 六一村 4.1.2 九街乡 4.1.3 纳古回族乡 4.2 核心场域：T县的婚姻市场 4.2.1 强人口异质性：多民族混居 4.2.2 女多男少的性别构成状态：择偶偏好的形成 4.2.3 资源：婚嫁论财之风的形成 4.3 私领域的变迁：妇工的变迁5结构的能力：身体实践的惯习形成 5.1 能动的契入：身体、惯习（习性）与符号权力 5.2 权力的合法化：母亲对女儿的身体规训策略 5.2.1 权力合法化的基础：传统社会中母亲身份的意义 5.2.2 母亲的身体规训策略之一：将身体符号化 5.2.3 母亲的身体规训策略之二：武力与说服 5.3 女儿的身体策略：从被动到主动的身体社会化过程 5.3.1 女儿的身体策略之一：继承 5.3.2 女儿的身体策略之二：颠覆 5.4 “我必须自己给自己缠”：自我认同与惯习的形成 5.4.1 自我和身体 5.4.2 自在身体空间的生产：例行化缠足的过程 5.5 缠足婆：身体技术的传授 5.6 医疗机构：通过专业技术的身体再造6符号权力的结构：身体的实践 6.1 洗足会：群体符号的界定与身体认同的表征 6.1.1 后台与前台：从个体的身体到社会交往的身体 6.1.2 符号边界的形成：共同在场、象征互动与身体认同 6.2 赛足会：婚姻机会与符号资本获得 6.2.1 史料记述中的赛足会 6.2.2 符号意义与实践意识的生产 6.3 多重力量嵌人的符号空间：“三寸金莲组织” 6.3.1 多重力量嵌入：T县的老人协会与“三寸金莲”组织 6.3.2 从表征到生产的身体实践：绝非历史剩余物的“三寸金莲”展演7符号权力的生产过程：身体的消费 7.1 资本的交融与结构：符号权力的生产 7.2 男性的目光：符号资本的形成 7.3 嫁给富人家还是嫁给“山里人”：资本的转化与家庭的身体策略选择 7.3.1 结婚年龄与婚姻安排 7.3.2 嫁妆：资本的交融与结构 7.3.3 社会吸引与交换：象征资本与生产方式的考量8符号权力规训下的女性身体——对大型女性综合网站的内容分析 8.1 有关女性主义身体理论与互联网女性形象传播的关联 8.2 研究设计 8.2.1 研究方法 8.2.2 研究步骤 8.3 研究结果 8.3.1 女性网传播主题的文本内容分析 8.3.2 女性网传播主题的关联分析 8.4 结语与讨论 8.4.1 结语：符号权力规训下的现代女性身体 8.4.2 讨论：以互联网为载体进行和谐性别文化的构建9“美丽”的神话：广告中的符号生产与现代女性的身体实践 9.1 现代女性的身体形象焦虑 9.2 广告中的身体意象与符号区隔制造 9.3 未曾谢幕的传奇：广告中的符号权力10结语与讨论 10.1 结语 10.1.1 符号权力与身体秩序：身体的集体性理解何以可能 10.1.2 符号权力的运作逻辑：不同场域中女性的身体实践 10.2 讨论 10.2.1 有关女性的主体与能动性的问题 10.2.2 通过“三寸金莲”反思目前的“丰胸肥臀”现象 10.3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 10.3.1 资料收集不易 10.3.2 访谈对象寻访不易参考文献附录一：访谈对象目录附录二：部分访谈提纲附录三：一些重要的文献史料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