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对非汉语的名字都高看一眼?
新文化运动,汉人对外国的、少数民族的事物都普遍高看一眼,基本上共同的特征是:自动给非汉语名又用汉字音译的名字加分——
比如同一种野花,说汉语名为“山丹丹”,你就想到陕北苦农民,在没有草的山梁上放羊,唱信天游,大半辈子为娶媳妇儿熬煎。可是,说蒙古族语名为“萨日朗”,你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抖音上,多少人跳“GO!红红的萨日朗”?
同样,说汉语名“翠菊”“八瓣梅”等,你就想到村里小芳一样冬天穿着肥棉裤、红棉袄的姑娘,脸蛋儿冻得红红的,有没有?可是,说藏语名字“格桑花”,你那沉睡了十八年的文艺病根儿就被勾起来了,是不是?
再比如同一种水果,说汉语“甜樱桃”,你会懒得拿起草编篮子去提,甚至懒得吃。可是,一说“车厘子”,你就不一样了。
还有,给你介绍个对象,说这个小伙子开了个小卖部,作为单身姑娘的你,扭头就走;可是,说这小伙子开了个士多店,你至少会多看他两眼。
承德一老师说他们单位有个女同事,名叫“迎春”,谁也没注意。后来她跟自己的蒙古族母亲随了蒙古族,改名“其其格”,感觉就不一样了。
说中国曲艺数来宝、莲花落,你立即想起了要饭的花子;可是说美国惠特曼的代表作《草叶集》,你立即想穿上拖地长花格子布裙,奔向从马上翻身跃下的长腿高靴牛仔哥哥,是不是?其实,《草叶集》就是美国的莲花落、数来宝。
今天你把秦腔剧团改称乱弹剧院,年轻的秦腔演员可能有一大半会辞职。可是,你要是改为比如秦声歌剧院,会吸引一大批平时根本不听戏的年轻时髦棒槌主动追捧。其实,秦腔以前就叫“乱弹”,乱是一种艺术抒情方式,乐章的尾声叫作乱。古代辞赋里用在篇末,总括全篇思想内容的文字也叫“乱”,如《楚辞·屈原·涉江》:“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再如陕西明代状元、戏剧家康海的文集中也频频易见“乱曰”如何如何。
法国的巴黎圣母院火灾,几万里外的你,这辈子哪怕去不了,你也感觉心疼,为之惋惜。可是,郭德纲说“巴黎的娘娘庙着火了”,你能笑喷……
2020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