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辗死了马徐
马徐想了想:“短叙缺少情趣,太商业化,咱们来点艺术的,还是过夜吧。”于是郭嘉遵命上前和那位“东洋美女”把交易谈好。可是,回身请老师入洞房的时候,他老先生已经跑到巷口去了,站在老远地朝郭嘉招手,郭嘉只好向那位“屋内桑”说了一句“失密麻甚”,马上跑到马徐先生的面前:“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对不起妈咪。”老先生的脸一红,暖昧地一笑,不只和蔼可亲,简直有点儿女声气,“娇羞作小女儿态”的劲头儿,唉!嗲是嗲得来!叫“妈”都形容不出来,干脆叫舅舅吧。
一九六一年的二月十四日(旧历除夕),马徐先生已经几年没有拍国语片了,中间只勉强地搞了三部厦语片,生活相当清苦,日常来往的人,只限于三个学生,那年郭嘉又改行去航海,就剩下袁秋枫和罗臻两位了。中午到秋枫家吃过饭,然后到“自由总会”借了三百块钱(影圈比较有地位的可以向总会贷款,一般失业的演职员年终每人可以得到总会发给的周济金港币二十元),买了一篮子水果过海“探母”(妈咪)了。妈咪住在北角,干女儿干女婿的一大群,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老先生清静惯了,在这种场面下还真有点坐立不安,所以借口去买点东西,就跑下了楼。
那几天,香港的马路上刚画好斑马线,所以有两位交通警察拿着话筒大叫“行人走斑马线”。马徐先生已经走到马路中间了,一听:“喂,返哩,行斑马线,返哩,返哩!”
他当时还有点莫名其妙,还没搞清楚什么叫斑马线,但一声“返哩,返哩”,总是有什么不对,所以一边看着交通警,一边后退,后边开上来的那辆巴士司机,打死他都不相信有人过了马路又退着走回来;等到刚一看见,糟!他老先生已经被辗在车轮底下了。就这么着,名震大江南北的中国影坛唯一恐怖片大导演马徐维邦,就死在这斑马线旁边的马路上了。落凤坡战死凤雏,戴山撞死戴笠,马路辗死马徐,好嘛!人一犯上地方,还真没跑儿!
电影界有两个和尚,说出来大家一定觉得挺新鲜,一个就是马徐维邦先生,一个却是林黛小姐。有人说小姐份属尼姑才对,怎么也称为和尚?原来程月如(林黛)小时候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和尚头,因而家里人“和尚”“和尚”地叫出名了,至于马徐先生可是真正在杭州灵隐寺出过家的。
马徐这个独养儿子,从小就长得瘦小清癯,九岁那年更加体弱多病,加上特别的早熟,喜欢看女人的纤腰丰臀,喜欢研究女人的三感,所以自己就常常地感冒,整天离不开药罐子。徐老太太怕儿子养不大,把他送进西湖灵隐寺,皈依了我佛如来,法名叫定源,替他受戒的师傅是心融和尚。心融教他礼佛要双手合十,行礼要单手打忏,五指在胸前并拢伸直。想不到我们定源大师的定力不够,佛缘不足,五指并拢之后,经常怒火中烧地朝脸上就打,应该念的阿弥陀佛,也变成“我真该死”。
马徐先生先入赘马家,马氏夫人替他生了三子二女(徐氏夫人无所出),长子姓马名承环,次子姓徐,三子姓马徐,从此不仅马氏、徐氏有后,连马徐氏也有了传人。听说他的长公子马承环如今是艺术学院的教授。马徐大师、定源和尚的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徐氏夫人原来是马承环的家庭教师,也因为“三感”“两感”地和马徐先生发生了感情,背着马夫人在外边请了两桌酒,由马家厅搬到小南门外八十八号的金屋里。听说徐夫人还孔武有力,闺房中夜半“拳”声不绝于耳,害得我们定源大师经常冷月“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