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軼事彙編卷二
唐中宗
1 見裴炎1。
2 唐中宗爲天后廢於房陵,仰天而嘆,因拋一石於雲中,心祝之曰:「我爲帝,即此石不落。」遂爲樹枝閣之,至今猶存。《獨異志》中。又《廣記》一三五引。
3 見崔敬嗣1。
4 見武皇后53。
5 張柬之既遷則天於上陽宫,中宗猶以皇太子監國,告武氏之廟。時累日陰翳,侍御史崔渾奏曰:「方今國命初復,正當徽號稱唐,順萬姓之心。奈何告武氏廟?廟宜毁之,復唐鴻業,天下幸甚。」中宗深納之。制命既行,陰雲四除,萬里澄廓,咸以爲天人之應。《大唐新語》二。《唐語林》五。
6 見武皇后54。
7 唐中宗朝,安樂、太平諸公主用事,東西置兩銓,恣行請託、或有斜封受官,預用來秋闕。《海録碎事》二一。
8 景龍中,斜封得官者二百人,從屠販而踐高位。景雲踐祚,尚書宋璟、御史大夫畢構奏停斜封人官。璟、構出,後見鬼人彭卿受斜封人賄賂,奏云見孝和,怒曰:「我與人官,何因奪却。」於是斜封皆復舊職。《朝野僉載》一。
9 見蕭至忠2。
10 見宋璟8。
11 上巳祓禊,賜侍臣細柳圈,云:「帶之免蠆毒瘟疫。」《景龍文館記》(張本《説郛》七七、陶本《説郛》四六)。又《御覽》九四七、《類説》六引。《酉陽雜俎》前集一。
12 十月帝誕辰,内殿宴羣臣,聯句云……帝謂侍臣曰:「今天下無事,朝野多歡,欲與卿等詞人,時賦詩宴樂,可識朕意,不須惜醉。」大學士李嶠、宗楚客等跪奏曰:「臣等多幸,同遇昌期。謬以不才,策名文館。思勵駑朽,庶裨河嶽。既陪天歡,不敢不醉。」此後每遊别殿,幸離宫,駐蹕芳苑,鳴笳仙禁,或戚里宸筵,王門巹席,無不畢從。《唐詩紀事》一。《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又《類説》六引。
13 見武平一1。
14 見韋嗣立3、4。
15 〔景龍〕四年春,上宴於桃花園,羣臣畢從。學士李嶠等各獻桃花詩,上令宫女歌之。辭既清婉,歌仍妙絶。獻詩者舞蹈稱萬歲。上勑太常簡二十篇入樂府,號曰《桃花行》。《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又《御覽》九六七引。
16 〔景龍〕四年清明,中宗幸梨園,命侍臣爲拔河之戲。以大麻絙兩頭繫十餘小索,每索數人執之以挽,六弱爲輸。時七宰相二駙馬爲東朋,三相五將爲西朋。僕射韋巨源、少師唐休璟以年老,隨絙而踣,久不能起。帝以爲笑樂。《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張本《説郛》七七)。又《類説》六引。《封氏聞見記》六。《唐語林》五。
17 四月上巳日,上幸司農少卿王光輔莊。駕還朝後,中書侍郎南陽岑羲設茗,飲蒲萄漿,與學士等討論經史。《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又《御覽》九七二引。
18 四年夏四月,上與侍臣於樹下摘櫻桃,恣其食。末後於蒲萄園大陳宴席,奏宫樂至暝,每人賜朱櫻兩籠也。《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又《御覽》九六九引。
19 見崔湜4。
20 中宗景龍中,召學士賜獵,作吐陪行,前方後圓也。有二大鵰,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懸死鼠於鳶足,聯其目,放而鈞焉,二鵰果擊於鳶盤。狡兔起前,上舉撾擊斃之,帝稱「那庚」,從臣皆呼萬歲。《酉陽雜俎》前集一。
21 中宗令揚州造方丈鏡,鑄銅爲桂樹,金花銀葉,帝每騎馬自照,人馬並在鏡中。專知官高郵縣令幼臨也。《朝野僉載》三。
22 中宗時,殿中奏蹀馬之戲,宛轉中律。遇作飲酒樂者,以口啣杯,卧而復起,吐蕃大驚。《景龍文館記》(陶本《説郛》四六)。又《類説》六引。
23 上嘗夢日烏飛,蝙蝠數十逐而墮地。驚覺,召萬回僧,曰:「大家即是上天時。」翌日而崩。《酉陽雜俎》前集一。
韋皇后
1 隋開皇中,京兆韋衮有奴曰桃符,每征討將行,有膽力。衮至左衞中郎,以桃符久從驅使,乃放從良。桃符家有黄,宰而獻之,因問衮乞姓。衮曰:「止從我姓爲韋氏。」符叩頭曰:「不敢與郎君同姓。」衮曰:「汝但從之,此有深意。」故至今爲「黄犢子韋」,即韋庶人其後也。不許異姓者,蓋慮年代深遠,子孫或與韋氏通婚,此其意也。《朝野僉載》三。
2 見周仁軌1。
3 見裴談1。
4 韋庶人葬其父韋玄貞,號酆王。葬畢,官人路見鬼師雍文智,詐宣酆王教曰:「常作官人,甚大艱苦,宜與賞,着緑者與緋。」韋庶人悲慟,欲依鬼教與之。未處分間,有告文智詐受賂賄,驗,遂斬之。《朝野僉載》三。
5 韋庶人之全盛日,好厭禱,并將昏鏡以照人,令其速亂,與崇仁坊邪俗師婆阿來專行厭魅。平王誅之。後往往於殿上掘得巫蠱,皆逆韋之輩爲之也。《朝野僉載》三。
6 景龍中,韋庶人置石臺於此街(今按:指朱雀門街),在開化一坊之間。雕刻綵縷,上建頌臺,蛟龍蟠繞,下有石馬、石獅子、侍衞之像。初,韋氏矯稱衣箱有五色雲氣,使畫工圖像,以示於朝。及節愍太子遇害,韋氏乃上中宗《聖威神武頌》,刊石以紀其事,謂之頌臺。上官昭容之文也。並勒公卿姓名於上,諂詞僞事。有乖典實。景雲元年毁之。《長安志》七。
7 景龍中謡曰:「黄柏犢子挽紖斷,兩脚踏地鞋斷。」六月,平王誅逆韋,欲作亂。鞋斷者,事不成。阿韋是「黄犢」之後也。《朝野僉載》一。
8 逆韋之妹,馮太和之妻,號七姨,信邪,見豹頭枕以辟邪,白澤枕以去魅,作伏熊枕以爲宜男。太和死,嗣虢王娶之。韋之敗也,虢王斫七姨頭送朝堂,則知辟邪之枕無效矣。《朝野僉載》五。
上官昭容
1 上官昭容者,侍郎儀之孫也。儀子得罪,婦鄭氏填宫,遺腹生昭容。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秤,曰:「持之秤量天下文士。」鄭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視之,曰:「秤量天下,豈是汝耶?」口中啞啞如應曰「是」。《劉賓客嘉話録》。又《廣記》一三七引。《景龍文館記》(《廣記》二七一)。《唐語林》三。《南部新書》庚。
2 今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昭容上官氏所製,以掩點跡。《酉陽雜俎》八。
3 上官昭容自製花子以掩黯處。天后每對宰臣,令昭容卧床裙下,録所奏事。一日,竊窺宰臣,上覺,退朝怒甚,取甲刀刺面上,不許拔,昭容遽爲《乞拔刀子》詩。後爲花子以掩痕也。《北户録》(《類説》一三)。
4 高皇帝御羣臣,賦《宴賞雙頭牡丹》詩,惟上官昭容一聯爲絶麗,所謂「勢如連璧友,心若臭蘭人」者。使夫婉兒稍知義訓,亦足爲賢婦人,而稱量天下,何足道哉!此禍成,所以無赦於死也。有文集一百卷行於世。《龍城録》下。《異人録》(《類説》一二)。
5 中宗正月晦日幸昆明池賦詩,羣臣應制百餘篇。帳殿前結綵樓,命昭容選一首爲新翻御製曲。從臣悉集其下,須臾紙落如飛,各認其名而懷之。既進,唯沈、宋二詩不下。又移時,一紙飛墜,競取而觀,乃沈詩也。及聞其評曰:「二詩工力悉敵。沈詩落句云『微臣彫朽質,羞睹豫章材』,蓋詞氣已竭。宋詩云『不愁明月盡,自有夜珠來』,猶陟健舉。」沈乃伏,不敢復争。宋之問詩曰:「春豫靈池近,滄波帳殿開。舟凌石鯨動,査拂斗牛迴。節晦蓂全落,春遲柳暗催。象溟看浴景,燒劫辨沉灰。鎬飲周文樂,汾歌漢武才。不愁明月盡,自有夜珠來。」《唐詩紀事》三。
6 逆韋詩什並上官昭容所製。昭容,上官儀孫女,博涉經史,研精文筆,班婕妤、左嬪無以加。《朝野僉載》(《後村詩話》續集三)。
唐睿宗
1 滋水驛在長樂驛之東,睿皇在藩日經此廳,廳西壁畫一胡頭,因題曰:「唤出眼何用苦深藏,縮卻鼻何畏不聞香。」《南部新書》戊。
2 睿宗嘗閲内庫,見一鞭,金色,長四尺,數節有蟲齧處,狀如盤龍,靶上懸牙牌,題象耳皮,或言隋宫庫舊物也。上爲冀王時,寢齋壁上,蝸跡成天字,上懼,遽掃之,經數日如初。及即位,雕玉鑄黄金爲蝸形,分置於釋道像前。《酉陽雜俎》前集一。又《分門古今類事》二引。 案:《廣記》一三五引《録異記》以蝸牛跡爲玄宗在藩邸事,當誤。
3 見安金藏1。
4 見蕭至忠2。
5 見唐中宗8。
6 見太平公主8。
7 景雲二年二月,睿宗謂侍臣曰:「有術士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卿等爲朕備之。」左右失色,莫敢對。張説進曰:「此有讒人設計,擬摇動東宫耳。陛下若使太子監國,則君臣分定,自然窺覦路絶,災難不生。」姚崇、宋璟、郭元振進曰:「如説所言。」睿宗大悦,即日詔皇太子監國。時太平公主將有奪宗之計,於光範門内乘步輦,俟執政以諷之,衆皆恐懼。宋璟昌言曰:「太子有大功於天下,真社稷主,安敢妄有異議。」遂與姚崇奏:「公主就東都,出寧王已下爲刺史,以息人心。」睿宗曰:「朕更無兄弟,唯有太平一妹,朝夕欲得相見。卿勿言,餘並依卿所奏。」公主聞之,大怒。玄宗懼,乃奏崇、璟離間骨肉,請加罪黜,悉停寧王已下外授。崇貶申州刺史,璟楚州刺史。《大唐新語》一。
8 睿宗聞金仙、玉真公主飲素,日令以九龍食轝裝逍遥炙賜之。《清異録》下。
9 監察御史慕容珣奏彈西明寺僧慧範,以其通宫人張氏,張即太平公主乳母也,侵奪百姓。上以爲御史當不避豪貴,見公主出居蒲州,乃敢彈射,在日不言,狀涉間離骨肉,遂貶爲密州員外司馬。《統紀》(《通鑑考異》一二)。
10 先天初,上御安福門觀燈,太常作歌樂,出宫女歌舞,朝士能文者爲踏歌,聲調入雲。《輦下歲時記》(陶本《説郛》六九)。又《古今事文類聚前集》七引。
11 睿宗先天二年正月十五、十六夜,於京師安福門外作燈輪高二十丈,衣以錦綺,飾以金玉,燃五萬盞燈,簇之如花樹。宫女千數,衣羅綺,曳錦繡,耀珠翠,施香粉。一花冠、一巾帔皆萬錢,裝束一妓女皆至三百貫。妙簡長安、萬年少女婦千餘人,衣服、花釵、媚子亦稱是,於燈輪下踏歌三日夜,歡樂之極,未始有之。《朝野僉載》三。又《廣記》二三六引。
唐玄宗
1 玄宗始三歲封楚王,時則天因御高樓,抱之眺望,誤墜於地,左右失聲,奔下扶擁,帝怡然無虧損之狀,則天甚奇之。《天中記》一二。
2 唐天后嘗召諸皇孫坐于殿上,觀其嬉戲,取竺西國所貢玉環釧杯盤,列於前後,縱令争取,以觀其志。莫不奔競,厚有所獲,獨玄宗端坐,略不爲動。后大奇之,撫其背曰:「此兒當爲太平天子。」遂命取玉龍子以賜。玉龍子,太宗於晉陽宫得之,文德皇后常置之衣箱中,及大帝載誕之三日後,以朱絡衣褓并玉龍子賜焉。其後常藏之内府。雖其廣不數寸,而温潤精巧,非人間所有。及玄宗即位,每京師雨,必虔誠祈禱。將有霖注,逼而視之,若奮鱗鬣。開元中,三輔大旱,玄宗復祈禱,而涉旬無雨,帝密投南内之龍池,俄而雲物暴起,風雨隨作。及幸西蜀,車駕次渭水,將渡,駐蹕於水濱。左右侍御或有臨流濯弄者,於沙中得之。上聞驚喜,視之泫然流泣曰:「此吾昔時所寶玉龍子也。」自此,每夜中光彩輝燭一室。上既還京,爲小黄門攘竊以遺李輔國,李輔國常置於櫃中。輔國將敗,夜聞櫃中有聲,開視之,已亡其所。《明皇雜録》上。又《廣記》四〇一引。《神異録》(《廣記》三九六)。
3 上爲皇孫時,風表瓌異,神彩英邁,嘗於朝堂叱武攸暨曰:「朝堂,我家朝堂,汝得恣蜂蠆而狼顧耶?」則天聞而驚異之,再三顧曰:「此兒氣概,終當爲吾家太平天子也。」《開天傳信記》。《唐語林》四。
4 見神秀1。
5 景雲中,吐蕃遣使迎金城公主,中宗于梨園亭子賜觀打毬。吐蕃贊咄奏言:「臣部曲有善毬者,請與漢敵。」上令仗内試之。決數都,吐蕃皆勝。時玄宗爲臨淄王,中宗又令與嗣虢王邕、駙馬楊慎交、武秀等四人,敵吐蕃十人。玄宗東西驅突,風回電激,所向無前。吐蕃功不獲施,其都滿贊咄猶此僕射也。中宗甚悦,賜强明絹數百段,學士沈佺期、武平一等皆獻詩。《封氏聞見記》六。
6 上自臨淄郡王爲潞州别駕,乞假歸京師,觀時晦跡,尤用卑損。會春暮,豪家子數輩盛酒饌,遊於昆明池,選勝方宴。上戎服臂小鷹於野次,因疾驅直突會前,諸子輩頗露難色。忽一少年持酒船唱令曰:「宜以門族官品備陳之。」酒及於上,因大聲曰:「曾祖天子,父相王,臨淄郡王某也。」諸少年聞之,驚走四散,不敢復視於車服。上因聯飲三銀船,盡一巨(餡)〔觥〕,徐乘馬而東去。《松窗雜録》。《南部新書》甲。《唐語林》四。《青瑣高議》後集二。
7 見王琚1。
8 潞州啓聖宫有明皇帝欹枕斜書壁處,並腰鼓馬槽竝在。公爲潞州從事,皆見之。《尚書故實》。《唐語林》五。《集注分類東坡先生詩》一一《贈寫真何充秀才》葉堯卿注引《尚書譚録》亦載,「並腰鼓馬槽竝在」下有「明皇有一目微斜,故作横撚箭之狀」。
9 見唐睿宗7。
10 玄宗之在東宫,爲太平公主所忌,朝夕伺察,纖微聞於上;而宫闕左右亦潛持兩端,以附太平之勢。時元獻皇后得幸,方娠,玄宗懼太平,欲令服藥除之,而無可與語者。張説以侍讀得進太子宫中,玄宗從容謀及説,説亦密贊其事。他日,説又入侍,因懷去胎藥三煮劑以獻。玄宗得其藥,喜,盡去左右,獨搆火殿中,煮未及熟,怠而假寐。肸蠁之際,有神人長丈餘,身披金甲,操戈繞藥三匝,煮盡覆而無遺焉。玄宗起視,異之,復增火,又投一劑,煮于鼎中,因就榻瞬目以候之,而見神覆煮如初。凡三煮皆覆,乃止。明日,説又至,告其詳。説降階拜賀曰:「天所命也,不可去。」厥後,元獻皇后思食酸,玄宗亦以告説。説每因進經,輒袖木瓜以獻。故開元中,説恩澤莫之與比;肅宗之於説子均、垍,若親戚昆弟云。〔柳〕芳本張説所引,説嘗自陳述,與力士詞協也。《次柳氏舊聞》。《廣記》一三六引作《柳氏史》。
11 今上之爲潞州别駕,將入朝,有軍人韓凝禮,自謂知兆,上因以食箸試之。既布卦,一箸無故自起,凡三偃三起,觀者以爲大吉徵。既而誅韋氏,定天位,因此行也。凝禮起家五品,至今猶存。《隋唐嘉話》下。又《廣記》一三五引。
12 上皇始平禍亂,在宫所與道士馮存澄因射覆得卦,曰「合因」,又得卦曰「斬關」,又得卦曰「鑄印乘軒」。存澄啓謝曰:「昔此卦三靈爲最善,黄帝勝炎帝而筮得之,所謂合因斬關,鑄印乘軒,始當果斷,終得嗣天。」上皇掩其口曰:「止矣!」默識之矣。後即位,應其術焉。《龍城録》下。《續前定録》。
13 今上既誅韋氏,擢用賢俊,改中宗之政,依貞觀故事,有志者莫不想望太平。中書令元之、侍中璟、御史大夫構、河南尹傑,皆一時之選,時人稱姚、宋、畢、李焉。《隋唐嘉話》下。《唐語林》四。
14 上皇初登極,夢二龍啣符自紅霧中來,上大隸「姚崇宋璟」四字,扐之兩大樹上,宛延而去。夢迴,上召申王圓兆。王進曰:「兩木,相也。二人名爲天遣龍致於樹,即知崇、璟當爲輔相兆矣。」《龍城録》下。《續前定録》。
15 見姚崇5。
16 玄宗初即位,體貌大臣,賓禮故老,尤注意於姚崇、宋璟,引見便殿,皆爲之興,去則臨軒以送。其他宰臣,優寵莫及。至李林甫以宗室近屬,上所援用,恩意甚厚,而禮遇漸輕。姚崇爲相,嘗於上前請序進郎吏,上顧視殿宇不注,崇再三言之,冀上少售,而卒不對。崇益恐,趨出。而高力士奏曰:「陛下初承鴻業,宰臣請事,即當面言可否。而崇言之,陛下不視,臣恐宰臣必大懼。」上曰:「朕既任崇以庶政,事之大者當白奏,朕與共决之;如郎署吏秩甚卑,崇獨不能决,而重煩吾耶?」崇至中書,方悸不自安。會力士宣事,因爲言上意,崇且解且喜。朝廷聞者,皆以上有人君之大度,得任人之道焉。《次柳氏舊聞》。
17 開元初,山東大蝗。姚元崇請分遣使捕蝗埋之。上曰:「蝗,天災也,誠由不德而致焉。卿請捕蝗,得無違而傷義乎?」元崇進曰:「臣聞《大田》詩曰『秉畀炎火』者,捕蝗之術也。古人行之於前,陛下用之於後,古人行之,所以安農;陛下行之,所以除害。臣聞安農,非傷義也,農安則物豐,除害則人豐樂,興農去害,有國之大事也,幸陛下熟思之。」上喜曰:「事既師古,用可救時,是朕心也。」遂行之。時中外咸以爲不可,上謂左右曰:「吾與賢相討論已定,捕蝗之事,敢議者死!」是歲所司結奏捕蝗蟲凡百餘萬石,時無飢饉,天下賴焉。《開天傳信記》。《唐語林》一。
18 明皇在便殿,甚思姚元崇論時務。七月十五日,苦雨不止,泥濘盈尺。上令侍御者擡步輦召學士來。時元崇爲翰林學士,中外榮之。自古急賢待士,帝王如此者,未之有也。《開元天寶遺事》上。《唐語林》五。《五色線》上。 案:《容齋隨筆》一辨其誤,曰:「元崇自武后時已爲宰相,及開元初三入輔矣。」
19 見姚崇16。
20 宋璟爲宰相,朝野人心歸美焉。時春御宴,帝以所用金筯令内臣賜璟。雖受所賜,莫知其由,未敢陳謝。帝曰:「所賜之物,非賜汝金,蓋賜卿之筯,表卿之直也。」璟遂下殿拜謝。《開元天寶遺事》上。
21 明皇憂勤國政,諫無不從,或有章疏規諷,則探其理道優長者貯於金函中,日置於右,時取讀之,未嘗懈怠也。《開元天寶遺事》下。《五總志》。
22 唐高力士於太宗陵寢宫,見梳箱一、柞木梳一、黑角篦一、草根刷子一,嘆曰:「先帝親正皇極,以致昇平,隨身服用,唯留此物。將欲傳示子孫,永存節儉。」具以奏聞。明皇詣陵,至寢宫,問所留示者何在?力士捧跪上,上跪奉,肅敬如不可勝,曰:「夜光之珍,垂棘之璧,將何以愈此?」即命史官書之典册。是時,明皇履位未久,厲精爲治,故見太宗故物而惕然有感。及侈心一動,窮天下之力不足以副其求,尚何有於此哉?《容齋續筆》一四。事當據《高力士外傳》。
23 開元始年,上悉出金銀珠玉錦繡之物於朝堂,若山積而焚之,示不復御用也。《隋唐嘉話》下。《唐語林》二。
24 玄宗以風俗奢靡,開元二年秋七月,制:乘輿服御、金銀器玩,宜令有司銷毁,以供軍國之用。其珠玉錦繡,焚於殿前。后妃以下,皆無得服珠玉、錦縷、鈿繡也。《續世説》九。
25 神武皇帝七月即位,東都白馬寺鐵像頭無故自落於殿門外。自後捉搦僧尼嚴急,令拜父母等,未成者並停革,後出者科決,還俗者十八九焉。《朝野僉載》一。
26 上始入斜谷,天尚早,烟霧甚晦。知頓使、給事中韋倜於野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於馬首者數四,上不爲之舉。倜懼,乃注以他器,引滿於前。上曰:「卿以我爲疑耶?始吾御宇之初,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爲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甘酒味。」指力士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從臣聞之,無不感悦。上孜孜儆戒也如是。富有天下,僅五十載,豈不由斯道乎?《次柳氏舊聞》。《紺珠集》五、《類説》二一引作《明皇十七事》。(陶本《説郛》三六作《次柳氏舊聞》、五二作《明皇十七事》。)《南部新書》辛。
27 上皇在巴西郡,宰臣請高力士奏蜀中氣候温瘴,宜數進酒。上皇令高力士宣旨曰:「朕本嗜酒,斷之已久,終不再飲,深愧卿等意也。」力士因説:「上皇開元四年,因醉怒殺一人,明日都不記得,猶召之。左右具奏,上愴然不言,乃賜御庫絹五百匹用給喪事,更令力士就宅宣旨致祭。從兹斷酒,雖下藥,亦不輒飲。」《幸蜀記》(《通鑑考異》一五)。
28 開元初,上勵精理道,鏟革訛弊,不六七年,天下大治,河清海晏,物殷俗阜。安西諸國,悉平爲郡縣。自開遠門西行,亘地萬餘里,入河湟之賦税。左右藏庫,財物山積,不可勝較。四方豐稔,百姓殷富,管户一千餘萬,米一斗三四文,丁壯之人,不識兵器。路不拾遺,行者不囊糧。其瑞疊應,重譯麕至,人情欣欣然,感登岱告成之事。上猶惕勵不已,爲讓者數四焉。是時,劉晏年八歲,獻《東封書》。上覽而奇之,命宰相出題,就中書試驗。張説、源乾曜等咸寵薦。上以晏間生秀妙,引晏於内殿,縱六宫觀看。貴妃坐晏於膝上,親爲晏畫眉總丱髻。宫中人投果遺花者,不可勝數也。尋拜晏祕書省正字。《開天傳信記》。《唐語林》三。
29 開元六年,西幸至蘭峯頓。乘輿每出,所宿侍臣皆從。既而馳逐原野,然從官分散,宰相即先于前頓朝堂列位,乘輿至,必鞭揖之方入。是日,上垂鞭盛氣,不顧而入,蘇、宋懼。蓋怒河南尹李朝隱橋頓不備也,解之方息。《南部新書》戊。
30 見蘇頲16。
31 華岳雲臺觀中方之上,有山崛起,半甕之狀,名曰:甕肚峰。上賞望,嘉其高迥。欲於峰腹大鑿「開元」二字,填以白石,令百餘里望見。諫官上言,乃止。《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三九七引。《南部新書》壬。
32 車駕次華陰,上見嶽神數里迎謁。上問左右,莫之見。遂詔諸巫問神安在,獨老巫阿馬婆奏云:「三郎,在路左,朱髮紫衣,迎候陛下。」上顧笑之,仍敕阿馬婆,敕神先歸。上至廟,見神橐鞬,俯伏庭東南大柏樹下,又詔阿馬婆問之,對如上見。上加敬禮,命阿馬婆致意,而旋降詔先詣嶽,封爲金天王,仍上自書製碑文以寵異之。其碑高五十餘尺,闊丈餘,厚四五尺,天下碑莫比也。其陰刻扈從太子王公以下百官名氏。製作壯麗,巧無倫比焉。《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二八三、《廣卓異記》一引。
33 明皇東封,至嘉會頓,有兔起於御馬之前,引弓傍射,獲之。時突厥遣其大臣頡利發入朝,因扈從,頡利發下馬捧兔,舞蹈曰:「聖人神武超絶,若天上則不知,人間無也。」《海録碎事》一〇上。
34 上封太山,進次滎陽旃然河上,見黑龍,命弧矢射之。矢發,龍潛滅,自爾旃然伏流,于今百餘年矣。按旃然即濟水也,溢而爲滎,遂名旃然。《左傳》云「楚師濟于旃然」是也。《開天傳信記》。又《廣記》四二〇引。《唐語林》四。
35 上將登封太山,益州進白騾至,潔朗豐潤,權奇偉異,上遂親乘之。柔習安便,不知登降之倦。告成禮畢,復乘而下。纔下山坳,休息未久,而有司言白騾無疾而殪。上歎異之,謚曰白騾將軍,命有司具槥櫝,疊石爲墓。在封禪壇北一里餘,于今存焉。《開天傳信記》。又《廣記》四三六引。
36 開元十三年,玄宗既封禪,問賀知章曰:「前代帝王,何故秘玉牒之文?」知章對曰:「玉牒本通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異,或禱年算,或求神仙,其事微密,故外人莫知之。」玄宗曰:「朕今此行,皆爲蒼生祈福,更無私請,宜將玉牒示百寮。」其詞曰:「有唐嗣天子臣某乙,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啓李氏,運興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極。高宗昇平,六合殷盛。中宗紹復,繼體丕定。上帝眷祐,錫臣忠武。底綏内難,翼戴聖父。恭承大寶,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宴然。封祀岱嶽,謝成於天。子孫百禄,蒼生受福。」御製撰《太山銘》親札勒山頂。詔張説製《封祀壇碑》以紀功德。《大唐新語》一三。
37 上封太山回,車駕次上黨。路之父老,負擔壺漿,遠近迎謁。上皆親加存問,受其獻饋,錫賚有差。父老有先與上相識者,上悉賜酒食,與之話舊。故過村部,必令詢訪孤老喪疾之家,加弔恤之。父老忻忻然,莫不瞻戴叩乞駐留焉。及車駕過金橋,御路縈轉,上見數十里間,旌纛鮮潔,羽衞整肅。顧謂左右曰:「張説言:『勒兵三十萬,旌旗千里間。陝右上黨,至於太原。』見《后土碑》。真才子也。」左右皆稱萬歲。上遂詔吴道玄、韋無忝、陳閎,令同製《金橋圖》。聖容及上所乘照夜白馬,陳閎主之;橋梁、山水、車輿、人物、草樹、雁鳥、器仗、帷幕,吴道玄主之;狗馬、騾驢、牛羊、駱駝、猫、猴、猪貀四足之類,韋無忝主之。圖成,時謂三絶焉。《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二一二引。《圖畫見聞誌》五。《唐語林》四。
38 見王毛仲1。
39 見李泌1
40 十七年,丞相源乾曜、張説以八月初五今上生之日,請爲千秋節,百姓祭皆就此日,名爲賽白帝。羣臣上萬歲壽,王公戚里進金鏡綬帶,士庶結絲承露囊,更相遺問。《隋唐嘉話》下。《封氏聞見記》四。《唐語林》八。
41 開元十九年冬,駕東巡至陝,以廳爲殿,郭門皆屬城門局。薛王車半夜發,及郭,西門不開,掌門者云:「鑰匙進内。」家僕不之信,乃壞鎖徹關而入。比明日,有司以聞,上以金吾警夜不謹,將軍段崇簡授代州督,壞鎖奴杖殺之。《南部新書》己。
42 明皇每朝政有闕,則虚懷納諫,大開士路。早朝百辟趨班,帝見張九齡風威秀整,異於衆僚,謂左右曰:「朕每見九齡,使我精神頓生。」《開元天寶遺事》下。《唐語林》四。
43 玄宗開元二十四年,時在東都。因宫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張曲江諫曰:「百姓場圃未畢,請待冬中。」是時李林甫初拜相,竊知上意,及班旅退,佯爲蹇步。上問:「何故脚疾?」對曰:「臣非脚疾,願獨奏事。」乃言:「二京,陛下東西宫也。將欲駕幸,焉用擇時?假有妨于刈穫,則獨可蠲免沿路租税。臣請宣示有司,即日西幸。」上大説,自此駕至長安,不復東矣。旬月,耀卿、九齡俱罷,而牛仙客進焉。《國史補》上。又《廣記》二四〇引。《唐語林》五。
44 見張九齡6。
45 見李林甫9。
46 開元二十五年西幸,駐蹕壽安連曜宫。宫側有精舍,庭内刹柱高五丈。有立于承露盤者,上望見之,初謂姦盜覘視宫掖,使中官就竿下詰之。人曰:「吾欲捨身。本是知湯前官,被知湯中使邀錢物,已輸十縑,索仍不已。每進湯水,輒投土其中,事若闕供,責怒必死,寧死于捨身爾。」具以聞,詔高力士召知湯中使賫絹于竿下謝之,仍命徹尚舍衞尉幕委積于竿下。其人禮十方畢,以身投地,墜于幕外。舉體深紅色,初尚微動,須臾絶。詔集文武從官于朝堂,杖殺中使,勅府縣厚葬殞者。《南部新書》戊。
47 唐開元末,于弘農古函谷關得寶符,白石赤文,正成「乘」字。識者解之云:「乘者四十八,所以示聖人御曆之數也。」及帝幸蜀之來歲,正四十八年。得寶之時,天下歌之曰:「得寶耶?弘農耶?弘農耶?得寶耶?」得寶之年,遂改元爲天寶。《開天傳信記》。
48 天寶初,安思順進五色玉帶,又於左藏庫中得五色玉杯。上怪近日西賮無五色玉,令責安西諸蕃。蕃言比常進,皆爲小勃律所劫,不達。上怒,欲征之,羣臣多諫。獨李右座林甫贊成上意,且言武臣王天運謀勇可將。乃命王天運將四萬人,兼統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長恐懼請罪,悉出寶玉,願歲貢獻。天運不許,即屠城,虜三千人及其珠璣而還。勃律中有術者言,將軍無義,不祥,天將大風雪矣。行數百里,忽驚風四起,雪花如翼,風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復摧。經半日,小海漲湧,四萬人一時凍死,唯蕃漢各一人得還。《酉陽雜俎》前集一四。又《廣記》四〇一引。
49 天寶中,諸公主相效進食,上命中官袁思藝爲檢校進食使,水陸珍羞數千,一盤之貴,蓋中人十家之産。中書舍人竇華嘗因退朝,遇公主進食,方列於通衢,乃傳呵按轡,行於其間。宫苑小兒數百人奮挺而前,華僅以身免。《明皇雜録》補遺。《續世説》九。
50 玄宗善八分書,凡命將相,皆先以御札書其名,置案上。會太子入侍,上舉金甌覆其名,以告之曰:「此宰相名也,汝庸知其誰耶?射中,賜爾巵酒。」肅宗拜而稱曰:「非崔琳、盧從愿乎?」上曰:「然。」因舉甌以示之,乃賜巵酒。是時,琳與從愿皆有宰相望,玄宗將倚爲相者數矣,終以宗族繁盛,附託者衆,卒不用。《次柳氏舊聞》。《紺珠集》五、《類説》二一引作《明皇十七事》(陶本《説郛》三六作《次柳氏舊聞》、五二作《明皇十七事》)。《唐語林》三。
51 玄宗嘗器重蘇頲,欲待以爲相,禮遇顧問,與羣臣特異。欲命相前一日,上祕密不欲左右知,迨夜將艾,乃令草詔,訪於侍臣曰:「外廷直宿誰?」遂命秉燭召來,至則中書舍人蕭嵩。上即以頲姓名授嵩,令草制書。既成,其詞曰「國之瓌寶」。上尋讀三四,謂嵩曰:「頲,瓌之子,朕不欲斥其父名,卿爲刊削之。」上仍命撤帳中屏風與嵩,嵩慚懼流汗,筆不能下者久之。上以嵩抒思移時,必當精密,不覺前席以觀。唯改曰:「國之珍寶」,他無更易。嵩既退,上擲其草於地曰:「虚有其表耳。」嵩長大多髯,上故有是名。左右失笑。上聞,遽起掩其口,曰:「嵩雖才藝非長,人臣之貴,亦無與比,前言戲耳。」其默識神覽,皆此類也。《明皇雜録》下。又(《廣記》四九五引。《唐詩紀事》一四。
52、53 見蘇頲8、11。
54 見張嘉貞3。
55 見蕭嵩3。
56 源乾曜因奏事稱旨,上悦之,於是驟拔用,歷户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異日,上獨與力士語曰:「爾知吾拔用乾曜之速乎?」曰:「不知也。」上曰:「吾以其容貌言語類蕭至忠,故用之。」力士曰:「至忠不嘗負陛下乎?陛下何念之深也?」上曰:「至忠晚乃謬計耳。其初立朝,得不謂賢相乎?」上之愛才宥過,聞者無不感悦。《次柳氏舊聞》。《廣記》二〇二引作《國史補》。陶本《説郛》三六作《次柳氏舊聞》,五二作《明皇十七事》。《唐語林》五。參見蕭至忠3。
57 玄宗爲太子時,愛妾號鸞兒,多從中貴董逍遥微行。以輕羅造梨花散蘂,裛以月麟香,號「袖裏春」,所至暗遺之。《史諱録》(《雲仙雜記》一)。
58 明皇開元初,宫人被進御者,日印選以綢繆記印于臂上,文曰「風月常新」。印畢,漬以桂紅膏,則水洗色不退。《史諱録》(《雲仙雜記》五)。
59 開元中,後宫繁衆,侍御寢者難於取捨,爲彩局兒以定之。集宫嬪,用骰子擲,最勝一人乃得專夜。宦璫私號骰子爲「剉角媒人」。《清異録》上。
60 開元中,頒賜邊軍纊衣,製於宫中。有兵士於短袍中得詩曰:「沙場征戍客,寒苦若爲眠。戰袍經手作,知落阿誰邊。畜意多添線,含情更著綿。今生已過也,重結後身緣。」兵士以詩白於帥,帥進之。玄宗命以詩遍示六宫,曰:「有作者勿隱,吾不罪汝。」有一宫人自言萬死。玄宗深憫之,遂以嫁得詩人。仍謂之曰:「我與汝結今身緣。」邊人皆感泣。《本事詩·情感》。《唐詩紀事》七八。
61 見王皇后1。
62 見柳婕妤1。
63 開元末,明皇每至春時旦暮,宴於宫中,使嬪妃輩争插艷花,帝親捉粉蝶放之,隨蝶所止幸之。後因楊妃專寵,遂不復此戲也。《開元天寶遺事》上。
64 明皇未得妃子,宫中嬪妃輩投金錢賭侍帝寢,以親者爲勝。召入妃子,遂罷此戲。《開元天寶遺事》下。
65 天寶中,天下無事。選六宫風流艷態者,名「花鳥使」,主晏。《大唐傳載》。《南部新書》庚。《唐語林》五。
66 五月五日,明皇避暑遊興慶池,與妃子晝寢於水殿中。宫嬪輩憑欄倚檻,争看雌雄二鸂戲於水中。帝時擁貴妃於綃帳内,謂宫嬪曰:「爾等愛水中鸂,争如我被底鴛鴦?」《開元天寶遺事》下。
67 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葉白蓮數枝盛開,帝與貴戚宴賞焉。左右皆歎羨。久之,帝指貴妃示於左右曰:「争如我解語花?」《開元天寶遺事》下。
68 御苑新有千葉桃花,帝親折一枝插於妃子寶冠上,曰:「此箇花尤能助嬌態也。」《開元天寶遺事》上。
69 明皇正寵妃子,不視朝政。安禄山初承聖睠,因進助情花香百粒,大小如粳米而色紅。每當寢處之際,則含香一粒,助情發興,筋力不倦。帝秘之曰:「此亦漢之慎卹膠也。」《開元天寶遺事》上。
70~75 見楊貴妃8、9、16、21~23。
76、77 見楊國忠13、14。
78~88 見安禄山7~10、12~17、25、31。
89 見李林甫19。
90 玄宗時童謡曰:「燕燕飛上天,女兒鋪白氈,氈上有千錢。」時幽州又有謡曰:「舊來誇載竿,今日不堪看,但看五月裏,清水河邊見契丹。」其後禄山反。《集異志》三。
91 興慶宫,上潛龍之地,聖曆初五王宅也。上性友愛,及即位,立樓於宫之西南垣,署曰「花萼相輝」。朝退,亟與諸王遊,或置酒爲樂。時天下無事,號太平者垂五十年。及羯胡犯闕,乘傳遽以告,上欲遷幸,復登樓置酒,四顧悽,乃命進玉環。玉環者,睿宗所御琵琶也。異時,上張樂宫殿中,每嘗置之别榻,以黄帕覆之,不以雜他樂器,而未嘗持用。至,俾樂工賀懷智取調之,又命禪定寺僧段師取彈之。時美人善歌從者三人,使其中一人歌《水調》。畢奏,上將去,復留眷眷,因使視樓下有工歌而善《水調》者乎?一少年心悟上意,自言頗工歌,亦善《水調》。使之登樓且歌,歌曰:「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上聞之,潸然出涕,顧侍者曰:「誰爲此詞?」或對曰:「宰相李嶠。」上曰:「李嶠真才子也。」不待曲終而去。《次柳氏舊聞》。《白孔六帖》六一、六二、九四引作《明皇雜録》。《本事詩·事感》。《唐詩紀事》一〇。
92 上遣中使曹仙領千人擊鼓於春明門外,又令燒閒厩草積,煙焰燎天。上將乘馬,楊國忠諫,以爲:「當謹守宗祧,不可輕動。」韋見素力争,以爲:「賊勢逼近,人心不固,陛下不可不出避狄。國忠暗與賊通,其言不可聽。」往返數四,上乃從見素議。加魏方進御史大夫,充前路知頓使。《幸蜀記》(《通鑑考異》一五)。 案:《考異》以爲「事乃近誣」。
93 玄宗西幸,車駕自延秋門出,楊國忠請由左藏庫而去,上從之。望見千餘人持火炬以俟,上駐蹕曰:「何用此爲?」國忠對曰:「請焚庫積,無爲盜守。」上歛容曰:「盜至若不得此,當厚歛於民,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也。」命撤火炬而後行。聞者皆感激流涕,迭相謂曰:「吾君愛人如此,福未艾也。雖太王去豳,何以過此乎?」《次柳氏舊聞》。陶本《説郛》三六引作《次柳氏舊聞》、五二作《明皇十七事》。《唐語林》一。
94 鑾駕自延秋門出,百官尚未知。明日亦〔未〕(□)有來朝者。已而宫嬪亂出,驢馬入殿,輦運庫物。上過渭橋後,楊國忠令燒斷其路。上知之,使高力士走馬至橋,止之曰:「今百姓蒼惶,各求生路,何得斷絶!」令力士撲滅了來。上止望賢宫,從官告飢,乃命殺馬,拆行宫木煮肉遺之。入宫,憩於樹下,惘然有棄海内之思。高力士覺之,遂抱上足嗚咽。上曰:「朕之作后,無負黎元,今朔胡負恩,宗廟失守,竟無一人勤王者。朕負宗社,敢不自勉!唯爾知我,更復何言。」即使中官入縣宣告。咸陽官吏、百姓更無一人至者。午時,上猶未餐。良久,有村叟來獻蜜麪,上對之慘然。既而尚食令人舁御膳至,分散從官。《安禄山事蹟》。
95 至望賢頓,御馬病。上曰:「殺此馬,拆行宫舍木煮食之。」衆不忍食。《唐曆》(《通鑑考異》一五)。
96 楊國忠自入市,衣袖中盛餬餅,獻上皇。《肅宗實録》(《通鑑考異》一五)。
97 六月十一日,大駕幸蜀,至望賢宫,官吏奔竄。迨曛黑,百姓有稍稍來者。上親問之:「卿家有飯否?不擇精粗,但且將來。」老幼於是競擔挈壺漿,雜之以麥子飯,送至上前。先給兵士,六宫及皇孫已下,咸以手掬而食。頃時又盡,猶不能飽。既乏器用,又無釭燭,從駕者枕藉寢止,長幼莫之分别;賴月入户庭,上與六宫、皇孫等差異焉。《天寶亂離記》(《通鑑考異》一五)。
98 玄宗幸蜀之時,至東泰山,内臣高力士攏馬請下,東北陳四拜,奏曰:「陛下出幸忽遽,不得親辭九廟。此山最高,可望秦中。」玄宗悲感慟極,左右不勝哀咽。《獨異志》中。
99 玄宗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禄山反,陷没洛陽。王師敗績,關門不守,車駕幸蜀。途次馬嵬驛,六軍不發,賜貴妃自盡,然後駕發。行次駱谷,上登高下馬,謂力士曰:「吾蒼惶出狩長安,不辭宗廟。此山絶高,望見秦川,吾今遥辭陵廟。」因下馬望東再拜,嗚咽流涕,左右皆泣。謂力士曰:「吾取九齡之言不到於此。」乃命中使往韶州以太牢祭之。中書令張九齡每因奏對,未嘗不諫誅禄山。上怒曰:「卿豈以王夷甫識石勒,便殺禄山。」於是不敢諫矣。因上馬,遂索長笛吹於曲。曲成,潸然流涕,竚立久之。時有司旋録成譜,及鑾駕至成都,乃進此譜,請曲名。上不記之,視左右曰:「何曲?」有司具以駱谷望長安,下馬後索長笛吹出對。上良久曰:「吾省矣。吾因思九齡,亦别有意,可名此曲爲《謫仙怨》。」其旨屬馬嵬之事。厥後以亂離隔絶,有人自西川傳得者,無由知,但呼爲《劍南神曲》。其音怨切,諸曲莫比。大曆中,江南人盛爲此曲。《劇談録》下。《唐語林》四。
100 玄宗至蜀,每思張曲江則泣下。遣使韶州祭之,兼賚貨幣,以恤其家。其誥辭刻于白石山屋壁間。《國史補》上。《侯鯖録》六。
101 見張九齡12。
102 明皇既幸蜀,西南行,初入斜谷,屬霖雨涉旬,於棧道雨中聞鈴,音與山相應。上既悼念貴妃,採其聲爲《雨霖鈴》曲,以寄恨焉。時梨園子弟善吹觱篥者張野狐爲第一,此人從至蜀,上因以其曲授野狐。洎至德中,車駕復幸華清宫,從官嬪御多非舊人,上於望京樓中命野狐奏《雨霖鈴》曲,未半,上四顧淒涼,不覺流涕,左右感動,與之歔欷。其曲今傳於法部。《明皇雜録》補遺。《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碧鷄漫志》五有考辨。
103 蜀郡有萬里橋,玄宗至而喜曰:「吾常自知,行地萬里則歸。」《國史補》上。
104 沙門一行,開元中嘗奏玄宗云:「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故天寶中幸東都,庶盈萬數。及上幸蜀,至萬里橋,方悟焉。《大唐傳載》。又《廣記》一四九引。《唐語林》五。
105 玄宗幸東都,偶因秋霽,與一行師共登天宫寺閣。臨眺久之,上遐顧悽然,發歎數四,謂一行曰:「吾甲子得終無患乎?」一行進曰:「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及西行初至成都,前望大橋,上舉鞭問左右曰:「是橋何名?」節度使崔圓躍馬前進曰:「萬里橋。」上因追歎曰:「一行之言今果符之,吾無憂矣。」《松窗雜録》。又《廣記》一三六引。《續前定録》。《唐語林》五。
106 唐明皇幸蜀至此(今案:指綿州萬安驛),而嘆曰:「一安尚不可,况萬安乎?」《錦繡萬花谷》續集一一。
107 玄宗幸成都,給事中裴士淹從。士淹聰悟柔順,頗精歷代史。玄宗甚愛之,馬上偕行,得備顧問。時肅宗在鳳翔,每有大除拜,輒啓聞。房琯爲將,玄宗曰:「此不足以破賊也。」歷評諸將,並云:「非滅賊材。」又曰:「若姚崇在,賊不足滅也。」因言崇之宏才遠略。語及宋璟,玄宗不悦曰:「彼賣直以沽名耳。」歷數十餘人,皆當其目。至張九齡,亦甚重之。及言李林甫,曰:「妬賢嫉能,亦無敵也。」士淹因啓曰:「既知,陛下何用之久耶?」玄宗默然不應。《大唐新語》八。《獨異志》下。《芝田録》(《類説》一一)。《唐語林》三。
108 見李泌10。
109 上幸蜀回,車駕次劍門,門左右巖壁峭絶。上謂侍臣曰:「劍門天險若此,自古及今,敗亡相繼,豈非在德不在險耶?」因駐蹕題詩曰:「劍閣横空峻,鑾輿出守回。翠屏千仞合,丹障五丁開。灌木縈旗轉,仙雲拂馬來。乘時方在德,嗟爾勒銘才。」其詩至德二年普安郡太守賈深勒於石壁,今存焉。《開天傳信記》。《唐詩紀事》二。
110 見黄幡綽11。
111 見唐肅宗13、17
112 明皇在南内,耿耿不樂,每自吟太白《傀儡詩》曰:「刻木牽絲作老翁,鷄皮鶴髮與真同。須臾弄罷渾無事,還似人生一世中。」《明皇雜録》(《詩話總龜》前集二五)。 案:《唐詩紀事》二九、《優古堂詩話》以此詩爲梁鍠《詠木老人》詩。
113 明皇幸蜀迴,居南内,嘗夢中見妃子於蓬萊山太真院,作詩遺之,使焚於馬嵬山下,云:「風急雲驚雨不成,覺來仙夢甚分明。當時苦恨銀屏影,遮隔仙姬祇聽聲。」又作《妃子所遺羅韈銘》,曰:「羅韈羅韈,香塵生不絶。細細圓圓,地下得瓊鈎。窄窄弓弓,手中弄初月。又如脱履露纖圓,恰似同衾見時節。方知清夢事非虚,暗引相思幾時歇?」《詩話總龜》前集三五。
114 《玄宗遺録》又載:高力士於妃子臨刑,遺一韈,取而懷之。後玄宗夢妃子云云,詢力士曰:「妃子受禍時遺一韈,汝收乎?」力士因進之。玄宗作《妃子所遺羅韈銘》,有曰:「羅韈羅韈,香塵生不絶。」《野客叢書》二二。
115 見楊貴妃39。
116 唐玄宗自蜀回,夜闌登勤政樓,憑欄南望,煙雲滿目,上因自歌曰:「庭前琪樹已堪攀,塞外征夫久未還。」蓋盧思道之詞也。歌歇,上問:「有舊人乎?逮明爲我訪來。」翌日,力士潛求於里中,因召與同至,則果梨園子弟也。其夜,上復與乘月登樓,唯力士及貴妃侍者紅桃在焉。遂命歌《涼州詞》,貴妃所製,上親御玉笛爲之侍曲。曲罷相睹,無不掩泣。上因廣其曲,今《涼州》傳於人間者,益加怨切焉。至德中,明皇復幸華清宫,父老奉迎,壺漿塞路。時上春秋已高,常乘步輦,父老進曰:「前時上皇過此,常逐從禽,今何不爲?」上曰:「吾老矣,豈復堪此?」父老士女聞之,莫不悲泣。新豐市有女伶曰謝阿蠻,善舞《凌波曲》,常入宫中,楊貴妃遇之甚厚,亦遊於國忠及諸姨宅。上至華清宫,復令召焉。舞罷,阿蠻因出金粟裝臂環,云:「此貴妃所與。」上持之出涕,左右莫不嗚咽。《明皇雜録》補遺。又《御覽》五七四、《詩話總龜》前集二五引。《碧鷄漫志》三於《涼州曲》之流傳有考辨。
117 帝爲太上皇,就養南宫,遷於西宫,梨園弟子玉琯發音,聞此曲(今案:指《霓裳羽衣曲》)一聲,則天顔不怡,左右歔欷。《碧鷄漫志》三。
118 玄宗爲太上皇時,在興慶宫,屬久雨初晴,幸勤政樓。樓下市人及往來者愈喜,曰:「今日再得見我太平天子!」傳呼萬歲,聲動天地。時肅宗不豫,李輔國誣奏云:「此皆九仙媛、高力士、陳玄禮之異謀也。」下矯詔遷太上皇於西内,絶其扈從,部伍不過老弱二三十人。及中道,攢刃輝日,輔國統之,太上皇驚,欲墜馬數四,左右扶持,得免。高力士躍馬前進,厲聲曰:「五十年太平天子,李輔國舊爲家臣,不宜無理。」李輔國下馬,失轡。又宣太上皇誥曰:「將士各得好在否?」於是輔國令兵士咸韜刃鞘中,高聲云:「太上皇萬福。」一時拜舞。力士又曰:「李輔國攏馬。」輔國遂攏馬,著靴行,與將士等護侍太上皇平安到西内。輔國領衆既退,太上皇泣持力士手曰:「微將軍,阿瞞已爲兵死鬼矣!」九仙媛、力士、玄禮皆嗚咽流涕。翌日,竟爲輔國所搆,九仙媛於嶺南安置,力士、玄禮長流遠惡處。此事本在朱崖太尉所續《柳史》第十六條,蓋以避時忌,所以不書也。《常侍言旨》(張本《説郛》五、陶本四九)。《戎幕閒談》(《廣記》一八八)。《類説》二一有節文,作《明皇十七事》。
119 初,至德二年十一月,詔迎太上皇於西蜀,十二月至鳳翔,被賊臣李輔國詔取隨駕甲仗。上皇曰:「臨至王城,何用此物?」悉令收付所司。欲至城,皇帝具儀仗出城迎候。二聖相見,泣涕久之,傾城道路,一時忭舞。便於興慶宫安置。乾元元年冬,上皇幸温泉宫,二十日却歸。因此被賊臣李輔國陰謀不軌,欲令猜阻,更樹勳庸,移仗之端,莫不由此。輔國趨馳末品,小子纖人;一承攀附之恩,致位雲霄之上。聖上屬殘孽未殄,蒼生不安,貪總軍戎,冀清海内,不暇揀擇左右,屏棄回邪,遂使輔國熒惑兩宫,至傷萬姓,恣行威福,不懼典刑。上元元年七月,太上皇移仗西内安置,高公竄謫巫州,皆輔國之計也。上皇在興慶宫先留厩馬三百疋,欲移仗前一日,輔國矯詔,索所留馬,惟留十疋。有司奏陳,上皇謂高公曰:「常用輔國之謀,我兒不得終孝道,明早向北内。」及曉,至北内,皇帝使人起拜云:「兩日來疹病,不復親起拜伏,伏願且留喫飯。」飯畢,又曰:「且歸南内。」至夾城,忽聞戛戛聲,上驚迴顧,見輔國領鐵騎數百人便逼近御馬,輔國便持御馬。高公驚下争持,曰:「縱有他變,須存禮儀,何得驚御!」輔國叱曰:「老翁大不解事,且去!」即斬高公從者一人。高公即攏御馬,直至西内安置。自辰及酉,然後老宫婢十數人將隨身衣物至,一時號泣,上皇止之,皆輔國矯詔之所爲也,聖上寧得知之乎?上皇謂高公曰:「興慶是吾王地,吾頻讓與皇帝,皇帝仁孝不受。今雖爲輔國所制,正愜我本懷。」進御人令撤肉,便處分尚食,明日已後,不須進肉食。每日上皇與高公親看掃除庭院、芟薙草木。或講經論議,轉變説話,雖不近文律,終冀悦聖情。經十餘日,高公患瘧,勑於功臣閣下避瘧。日晚,聞門外有人問,稱是談庭瑶,云:「聖人唤阿翁。」問:「曾見太上皇未?」曰:「見了。」高公亦不敢辭,即隨庭瑶至閣門外。日晚見内養將一卷文書狀,云使看,略見少多,皆是罷職,却被索將,附奏云:「臣合死已久,聖恩含忍容至今日,所看事狀,並不曾聞。伏願得親辭聖顔,復受戮,死亦無恨。」明日有制:「力士潛通逆黨,曲附凶徒,既懷梟獍之心,合就鯨鯢之戮。以其久侍帷幄,頗効勤勞,且捨殊死,可除名,長流巫州。」《高力士外傳》。
120 明皇自爲上皇,嘗玩一紫玉笛,一日吹笛,有雙鶴下,顧左右曰:「上帝召我爲孔昇真人。」未幾,果崩。《明皇雜録》(《白孔六帖》三八)。參見《楊太真外傳》下。
121 玄宗嘗謁橋陵,至金粟山,覩崗巒有龍盤鳳翔之勢,謂左右曰:「吾千秋後,宜葬此地。」寶應初,追述先旨而置山陵焉。《大唐新語》一〇。
122 玄宗皇帝御容,夾紵作。本在盩屋修真觀中,忽有僧如狂,負之,置於武功潛龍宫。宫即神堯故第也,今爲佛宇。御容唯衣絳紗衣幅巾而已。《玉堂閒話》(《廣記》三七四)。
123 〔《能改齋〕漫録·事始門》載唐明皇爲三郎凡五事。一、 劉朝霞獻《温泉賦》云:「遮莫你古時千帝,豈如我今日三郎。」二、 開元十一年置《聖壽樂》,令諸女歌舞宜春院,上親加策勵曰:「好好作,莫辱三郎。」三、 明皇過華陰,見嶽神迎謁,老巫阿馬婆云:「三郎在道上。」四、 牛僧孺《周秦行紀》指明皇爲三郎。五、 《通鑑》:每宰相奏事,睿宗輒問:「與三郎議否?」而不知尚有一處:開元中有獻俳文於明皇曰:「説甚三皇五帝,不如求告三郎。既是千年一遇,且莫五角六張。」《蘆浦筆記》一。
124 肅宗爲太子時,嘗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上顧使太子割。肅宗既割,餘污漫在刃,以餅潔之。上熟視不懌。肅宗徐舉餅啖之,上甚悦,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次柳氏舊聞》。《廣記》一六五引作《柳氏史》。《紺珠集》五、《類説》二一引作《明皇十七事》。陶本《説郛》三六作《次柳氏舊聞》、五二作《明皇十七事》。《唐語林》一。參見唐順宗1。
125 見李憲2。
126 上於諸王友愛特甚,常思作長枕,與諸王同起卧。諸王有疾,上輒終日不食,終夜不寢,形憂於色。左右或開諭進食,上曰:「弟兄,吾手足也。手足不理,吾身廢矣,何暇更思美食安寢邪?」上於東都起五王宅,於上都製「花萼相輝」之樓,蓋爲諸王爲會集宴樂之地。上與諸王靡日不會聚,或講經義、論理道,間以球獵蒲博、賦詩飲食,歡笑戲謔,未常惰怠。近古帝王友愛之道,無與比也。《開天傳信記》。《南部新書》甲。《唐語林》一。
127 帝友愛至厚,殿中設五幄與五王處,號五王帳。《明皇雜録》(《白孔六帖》一四)。
128 太液池岸有竹數十叢,牙筍未嘗相離,密密如栽也。帝因與諸王閒步于竹間,帝謂諸王曰:「人世父子兄弟,尚有離心離意,此竹宗本不相疏,人有懷貳心生離間之意。覩此可以爲鑑。」諸勗王皆唯唯,帝呼爲「竹義」。《開元天寶遺事》下。
129 寧王憲寢疾,上命中使送醫藥,相望於道。僧崇一療憲稍瘳,上悦,持賜崇一緋袍魚袋。《酉陽雜俎》前集三。
130 玄宗於諸昆季,友愛彌篤,呼寧王爲大哥,每與諸王同食。因食之次,寧王錯喉噴上髭,王驚慚不遑。上顧其悚悚,欲安之,黄幡綽曰:「不是錯喉。」上曰:「何也?」對曰:「是噴帝。」上大悦。《次柳氏舊聞》。參見黄幡綽2。
131 玄宗常伺察諸王。寧王嘗夏中揮汗鞔鼓,所讀書乃龜兹樂譜也。上知之,喜曰:「天子兄弟,當極醉樂耳。」《酉陽雜俎》前集一二。又《廣記》二〇五引。
132 見李憲6。
133 見李業1。
134 見唐肅宗5。
135 代宗之誕三日,上幸東宫,賜之金盆,命以浴。吴皇后年幼體弱,皇孫體未舒,負媪惶惑,乃以宫中諸子同日生而體貌豐碩者以進。上視之,不樂曰:「此非吾兒。」負媪叩頭具服。上睨謂曰:「非爾所知,取吾兒來。」於是以太子之子進見。上大喜,置諸掌内,向日視之,笑曰:「此兒福禄,一過其父。」及上起還宫,盡留内樂,謂力士曰:「此一殿有三天子,樂乎哉!可與太子飲酒。」吴溱嘗言於先臣,與力士説亦同。《次柳氏舊聞》。又《廣卓異記》一引。
136、137 見唐代宗3、4。
138 德宗降誕三日,玄宗立於高階上,肅宗次之,代宗又次之,保母襁褓德宗來,呈,色不白晳,耳仆前,肅宗、代宗皆不悦。二帝以手自下遞傳呈上。玄宗一顧之,曰:「真我兒也。」謂肅宗曰:「汝不及他。」又謂代宗曰:「汝亦不及他,髣髴似我。」既而在位二十七年,壽六十三。肅宗登位五年,代宗登位十五年。後明皇帝幸蜀,至中路,曰:「岧郎亦一遍到此來裏。」及德宗幸梁,是驗也。乃知聖人應天受命,享國緜遠,豈徒然哉。《劉賓客嘉話録》。又《廣記》一五〇引。《松窗雜録》(《分門古今類事》二)。
139 玄宗,禁中嘗稱阿瞞,亦稱鴉。壽安公主,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誕,遂不出降。常令衣道服,主香火。小字蟲娘,上呼爲師娘。爲太上皇時,代宗起居,上曰:「汝在東宫,甚有令名。」因指壽安,「蟲娘是鴉女,汝後與一名號。」及代宗在靈武,遂令蘇澄尚之,封壽安焉。《酉陽雜俎》前集一。《唐語林》四。
140 黄兒矮陋機惠,玄宗常憑之行,問外間事,動有錫賚,號曰肉杌。一日入遲,上怪之,對曰:「今日雨淖,向逢捕賊官與臣争道,臣掀之墜馬。」因下階叩頭,上曰:「外無奏,汝無懼。」復憑之。有頃。京兆上表論,上即叱出,令杖殺焉。《酉陽雜俎》前集一二。
141 玄宗宴蕃客,唐崇句當音聲,先述國家盛德,次序朝廷歡娱,又贊揚四方慕義,言甚明辨。上極歡。崇因長入人許小客求教坊判官,久之未敢奏。一日,過崇曰:「今日崖公甚蜆斗,欲爲弟奏請,沈吟未敢。」崇謂小客有所欲,乃贈絹兩束。後數日,上憑小客肩,行永巷中。小客曰:「臣請奏事。」上乃推去之,問曰:「何事?」對曰:「臣所奏,坊中事耳。」小客方言唐崇,上遽曰:「欲得教坊判官也?」小客蹈舞曰:「真聖明,未奏即知。」上曰:「前宴蕃客日,崇辭氣分明,我固賞之,判官何慮不得?汝出報,令明日玄武門來。」小客歸以語崇,崇蹈舞懽躍。上密敕北軍曰:「唐崇來,可馳馬踐殺之。」明日,不果殺。乃敕教坊使范安及曰:「唐崇何等,敢干請小客奏事?可決杖,遞出五百里外。小客更不須令來。」《唐語林》一。
142 梨園弟子有胡雛者,善吹笛,尤承恩寵。嘗犯洛陽令崔隱甫,已而走入禁中。玄宗非時託以他事,召隱甫對,胡雛在側。指曰:「就卿乞此得否?」隱甫對曰:「陛下此言,是輕臣而重樂人也,臣請休官。」再拜將出。上遽曰:「朕與卿戲耳!」遂令曳出,纔至門外,立杖殺之。俄頃有敕釋放,已死矣。乃賜隱甫絹百匹。《國史補》上。又《廣記》四九五引。《唐語林》二。
143 唐玄宗《會昌投龍文》自稱承道繼玄昭明三光弟子、南嶽上真人。《五雜俎》一五。《玉芝堂談薈》一。
144 三元日,宣令崇玄學士講《道德》、《南華》等經,羣公咸就觀禮。《明皇雜録》(《白孔六帖》四)。
145 開元間,河南參軍鄭銑、朱陽丞郭仙舟投匭獻詩,敕曰:觀其文理,乃崇道法,至於今時,不切事情,宜各從所好,並罷官度爲道士。《唐詩紀事》二。
146 唐玄宗幸温泉,見白鹿升天,改會昌爲昭應縣。《會昌解頤録》(陶本《説郛》四九)。
147 玄宗北巡狩,至於太行坂,路隘,逢椑車,問左右曰:「車中何物?」曰:「椑。《禮》云:天子即位,爲椑,歲一漆之,示存不忘亡也。出則載以從,先王之制也。」玄宗曰:「焉用此!」命焚之。天子出不以椑從,自此始也。《大唐新語》一〇。
148 玄宗先天中再平内難,後以中外無事,鋭意政理,好於觀書。迨自周漢以來有所未及者,必欲盡舉之。帝既勤書,海内之風翕然率化。尤注意於起居注。先天、開元中,皆選當時鴻儒或貞正之士充之。若有舉其職者,雖十數年猶載筆螭頭,惜不欲去,則遷名曹郎與兼之。自先天元年至天寶十一載冬季,起居注撰成七百卷,内起居注撰成三百卷。内起居注自開元二年春,因上幸寧王宅,叙家人禮,至於樂奏前後,酒食沾賚,上無自專,皆令禀於寧王教。上曰:「大哥好作主人,阿瞞但謹爲上客。」上在禁中嘗自稱阿瞞。以是極歡而罷。明日寧玉率岐、薛已下同奏曰:「臣聞起居注必記天子言動,臣恐左右史不得天子閨行極庶人之禮,無以光示萬代。臣請自今後臣與兄弟各輪日載筆於乘〔輿〕前,得以行在紀叙其事,四季則用朱印聯名牒送史館,然皆依外史例悉上聞,庶明臣等守職如螭頭官。」上以八分書日本國紙爲答,辭甚謹□,然悉允所奏。自是天寶十載冬季以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黄麻爲一編,用雕檀軸紫龍鳳綾褾。書成,寧王上請〔百〕(自)部納于史閣。上命賜以酒樂,共宴侍臣于史館。上寶惜是史尤甚,因命别起大閣以貯之。及禄山陷長安,用嚴、高計,未〔至〕升殿宫,先以火千炬猛焚是閣,不移時灰滅。故《玄宗實録》百不叙及三四,以是人間傳記者尤鮮。録山謀臣:嚴莊、高尚。《松窗雜録》。《南部新書》甲。《唐語林》二。陶本《説郛》五二引《摭異記》亦載。
149 開元初,左常侍褚無量與光禄卿馬懷素隔日侍讀。詔曰:「朕於百事考之,無如文籍。先王要道,盡在於斯。是欲令經史詳備,聽政之暇,遊心觀覽。」無量等奉詔整理内庫書,至六年,分部上架畢。制文武百官入乾元殿東廊觀察,移時乃出。於是賜無量等束帛有差。《大唐新語》一一。
150 開元二十三年,加榮王已下官,敕宰官入集賢院,分寫告身以賜之。侍中裴耀卿因入書庫觀書,既而謂人曰:「聖上好文,書籍之盛事,自古未有。朝宰充使,學徒雲集,觀象設教,盡在是矣。前漢有金馬、石渠,後漢有蘭臺、東觀,宋有總明,陳有德教,周則獸門、麟址,北齊有仁壽、文林,雖載在前書,而事皆瑣細。方之今日,則豈得扶翰捧轂者哉!」《大唐新語》一。《唐語林》四。
151 玄宗謂張説曰:「兒子等欲學綴文,須檢事及看文體。《御覽》之輩,部帙既大,尋討稍難。卿與諸學士撰集要事並要文,以類相從,務取省便。令兒子等易見成就也。」説與徐堅、韋述等編此進上,詔以《初學記》爲名。賜修撰學士束帛有差。其書行於代。《大唐新語》九。《南部新書》壬。
152 開元十二年,沙門一行造黄道游儀以進。玄宗親爲之序,文多不盡載。其略曰:「孰爲天大,此焉取則。均以寒暑,分諸晷刻。盈縮不愆,列舍不忒。制器垂象,永鑒無惑。」因遣太史官馳往安南及蔚州,測候日影,經年乃定。《大唐新語》九。
153 懷州北有丹水,其源出長平山下。傳云:秦殺趙卒,其水變赤,因以爲名。今上始幸太原,知其故,詔改爲懷水,潼津關爲周密。《隋唐嘉話》下。又《廣記》三九九引作《國史異纂》。
154 見張説14。
155 明皇於勤政樓,以七寶裝成山座,高七尺,召諸學士講議經旨及時務,勝者得升焉。惟張九齡論辯風生,升此座,餘人不可階也。時論美之。《開元天寶遺事》上。
156 明皇常謂侍臣曰:「張九齡文章,自有唐名公皆弗如也。朕終身師之,不得其一二。此人真文場之元帥也。」《開元天寶遺事》下。
157、158 見李白9~11。
159 天寶初,上游華清宫。有劉朝霞者,獻《駕幸温泉賦》。詞調倜儻,雜以俳諧,文多不載。今略其詞曰:「若夫天寶二年,十月後兮臘月前,辦有司之供具,命駕幸于温泉。天門軋開,露神仙之輻輳;鑾輿劃出,驅甲仗以駢闐。青一隊兮黄一隊,熊踏胸兮豹拏背;朱一團兮繡一團,玉鏤珂兮金鈒鞍。述德云:直攫得盤古髓,搯得女媧瓤,遮莫你古時千帝,豈如我今日三郎。自叙云:别有窮奇蹭蹬,失路猖狂,骨憧雖短,伎藝能長。夢裏幾回富貴,覺來依舊悽惶。今日是千年一遇,叩頭莫五角六張。」帝覽而奇之,將加殊賞,上命朝霞改去「五角六張」字。奏云:「臣草此賦時,有神助,自謂文不加點,筆不停綴,不願從天而改。」上顧曰:「真窮薄人也。」遂授以宫衞佐而止焉。《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二五〇引。
160 見薛令之1。
161 見孟浩然2。
162 見李泌4。
163 華州西嶽廟門裏有唐玄宗封西嶽御書碑,其高數十丈,砌數段爲一碑。其字八分,幾尺餘,其上薄雲霄也。舊有碑樓,黄巢入關,人避于碑樓上,巢怒,并樓焚之。樓既焚盡,而碑字缺剥焚損,十存二三也。《默記》中。
164 開元中,天下無事。玄宗聽政之後,從禽自娱。又於蓬萊宫側立教坊,以習倡優〔蔓〕(萼)衍之戲。酸棗尉袁楚客以爲天子方壯,宜節之以雅,從禽好鄭衞,將蕩上心,乃引由余、太康之義,上疏以諷。玄宗納之,遷下邽主簿,而好樂如初。《大唐新語》一〇。《古今合璧事類備要》後集八〇。
165 上嘗三殿打毬,榮王墮馬閃絶,移時不蘇。黄幡綽奏曰:「大家如今年紀不爲小,聖體又重,不宜自勞。何不著女婿等與諸人爲之,如臣坐對食盤,口眼俱飽,此爲樂耳。旁觀大家馳逐忙遽,何暇云樂?」上曰:「爾言大有理,不復自爲也。」《教坊記》(《類説》七)。《唐語林》五。
166 開元、天寶中,玄宗數御樓觀打毬爲事,能者左縈右拂,盤旋宛轉,殊可觀。然馬或奔逸,時致傷斃。《封氏聞見記》六。
167 見黄幡綽4。
168 見李撝2。
169 天寶中,大宛進汗血馬六匹,一曰紅叱撥,二曰紫叱撥,三曰青叱撥,四曰黄叱撥,五曰丁香叱撥,六曰桃花叱撥。上乃改名紅玉輦、紫玉輦,平山輦、凌雲輦、飛香輦、百花輦,命圖于瑶光殿。《紀異録》(《類説》一二。又張本《説郛》三)。《續博物志》四。
170 上所乘馬有玉花驄、照夜白。《明皇雜録》(《能改齋漫録》六)。
171 玄宗幸蜀,天厩八駿,其七盡斃於棧道,惟一雲騅存焉。德宗幸梁,亦充御馬。《大唐傳載》。 案:此誤。參見唐德宗52。
172 玄宗嘗命教舞馬四百蹄,各爲左右,分爲部,目爲某家寵、某家驕。時塞外亦有善馬來貢者,上俾之教習,無不曲盡其妙。因命衣以文繡,絡以金銀,飾其鬃鬣,間雜珠玉。其曲謂之《傾盃樂》者數十回,奮首鼓尾,縱横應節。又施三層板牀,乘馬而上,旋轉如飛。或命壯士舉一榻,馬舞於榻上,樂工數人立左右前後,皆衣淡黄衫、文玉帶,必求少年而姿貌美秀者。每千秋節,命舞於勤政樓下。其後上既幸蜀,舞馬亦散在人間。禄山常觀其舞而心愛之,自是因以數匹置於范陽。其後轉爲田承嗣所得,不之知也,雜之戰馬,置之外棧。忽一日,軍中享士,樂作,馬舞不能已。廝養皆謂其爲妖,擁篲以擊之。馬謂其舞不中節,抑揚頓挫,猶存故態。吏遽以馬怪白承嗣,命箠之甚酷,馬舞甚整,而鞭撻愈加,竟斃於櫪下。時人亦有知其舞馬者,懼暴而終不敢言。《明皇雜録》補遺。鄭嵎《津陽門詩》注。參見安禄山36。
173 玄宗好鬭雞,貴臣外戚皆尚之,貧者或弄木雞。識者以爲:雞酉屬,帝生之歲;鬭者,兵象。《集異志》二。
174 天寶中,嶺南獻白鸚鵡,養之宫中,歲久頗聰慧,洞曉言詞。上及貴妃皆呼爲雪衣女。性即馴擾,常縱其飲啄飛鳴,然亦不離屏幃間。上令以近代詞臣詩篇授之,數遍便可諷誦。上每與貴妃及諸王博戲,上稍不勝,左右呼雪衣娘,必入局中鼓舞,以亂其行列,或啄嬪御及諸王手,使不能争道。忽一日,飛上貴妃鏡臺,語曰:「雪衣娘昨夜夢爲鷙鳥所搏,將盡於此乎?」上使貴妃授以《多心經》,記誦頗精熟,日夜不息,若懼禍難有所禳者。上與貴妃出于别殿,貴妃置雪衣娘于步輦竿上,與之同去。既至,上命從官校獵於殿下,鸚鵡方戲于殿上,忽有鷹搏之而斃。上與貴妃歎息久之,遂命瘞于苑中,爲立塚,呼爲鸚鵡塚。《明皇雜録》(《事文類聚》後集四〇、《白孔六帖》九四)。又張本《説郛》三二引。
175 玄宗時,有五色鸚鵡能言,上令左右試牽帝衣,鳥輒瞋目叱咤。岐府文學能延京獻《鸚鵡篇》以贊其事,張燕公有表賀,稱爲「時樂鳥」。《酉陽雜俎》前集一六。
176 見蘇頲15。
177 明皇因對寧王,問:「卿近日棋神威力何如?」王奏:「臣憑托陛下聖神,庶或可取。」上喜,呼:「將方亭侯來。」二宫人以玉界局進,遂與王對手。《清異録》下。
178 明皇與楊妃彩戰,將北,惟重四可勝,連叱之,果重四。上悦,顧高力士,令賜緋。因之遂不易。《紀聞譚》(《類説》五二)。又《紺珠集》九、張本《説郛》七三引。《事始》(《類説》三五、張本《説郛》一〇、《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四三)。
179 唐玄宗在東洛,大酺於五鳳樓下,命三百里内縣令、刺史率其聲樂來赴闕者,或謂令較其勝負而賞罸焉。時河内郡守令樂工數百人於車上,皆衣以錦繡,伏廂之牛,蒙以虎皮,及爲犀象形狀,觀者駭目。時元魯山遣樂工數十人,聯袂歌《于蔿》。于蔿,魯山文也。玄宗聞而異之,試徵其詞,乃歎曰:「賢人之言也。」其後,上謂宰臣曰:「河内之人其在塗炭乎?」促命徵還,而授以散秩。每賜宴設酺會,則上御勤政樓。金吾及四軍兵士未明陳仗,盛列旗幟,皆帔黄金甲,衣短後繡袍。太常陳樂,衞尉張幕後,諸蕃酋長就食府縣。教坊大陳山車旱船、尋橦走索、丸劍角抵、戲馬鬭鷄。又令宫女數百,飾以珠翠衣以錦繡,自帷中出,擊雷鼓爲《破陣樂》、《太平樂》、《上元樂》。又列大象、犀牛入場,或拜舞,動中音絆。每正月望夜,又御勤政樓,觀作樂。貴臣戚里,官設看樓。夜闌,即遣宫女於樓前歌舞以娱之。《明皇雜録》下。
180 玄宗在藩邸,有散樂一部。及即位,且羈縻之。嘗於九曲閲太常樂,卿姜晦押樂以進。凡戲,輒分兩朋以判優劣,人心競勇,謂之熱戲。乃詔寧王主藩邸樂以敵之。一伎戴百尺幢,鼓舞而進,太常所戴則百餘尺。比彼伎一出,則往復矣,長欲半之,疾乃兼倍。太常羣樂方鼓譟。上不説,命内養五六十人各執一物,皆鐵馬鞭骨檛之屬也,潛匿袖中,雜立於聲兒後。候復鼓譟,當亂摇之。左右初怪内養麏至,竊見袖中有物,皆奪氣喪魄,而戴竿者方振摇其幢,南北不已。上顧謂内人曰:「其竿即當自折。」斯須中斷,上撫掌大笑。内伎咸稱慶,於是罷遣。《教坊記》(《樂府詩集》八〇)。
181 正月十五夜,玄宗於常春殿張臨光宴。白鷺轉花、黄龍吐水、金鳧、銀燕、浮光洞、攢星閣,皆燈也。奏《月分光》曲,又撒閩江錦荔支千萬顆,令宫人争拾,多者賞以紅圈帔、緑暈衫。《影燈記》(《雲仙雜記》二)。
182 天寶宫中,至寒食節,競竪鞦韆,令宫嬪輩戲笑以爲宴樂。帝呼爲「半仙之戲」,都中士民因而呼之。(《開元天寶遺事》下。
183 玄宗紫宸殿櫻桃熟,命百官口摘之。《唐語林》五。《唐書》(《御覽》九六九)。
184 明皇與貴妃,每至酒酣,使妃子統宫妓百餘人,帝統小中貴百餘人,排兩陣于掖庭中,目爲風流陣。以霞被錦被張之,爲旗幟攻擊相鬭,敗者罰之巨觥以戲笑。時議以爲不祥之兆,後果有禄山兵亂,天意人事不偶然也。《開元天寶遺事》下。
185 玄宗開元二十四年八月五日,御樓設繩妓。妓者先引長繩,兩端屬地,埋鹿盧以繫之。鹿盧内數丈立柱以起繩,繩之直如絃。然後妓女自繩端躡足而上,往來倏忽之間,望之如仙。有中路相遇,側身而過者;有著屐而行,從容俯仰者;或以畫竿接脛,高五六尺;或蹋肩蹈頂至三四重,既而翻身擲倒至繩,還往曾無蹉跌,皆應嚴鼓之節,真奇觀者。衞士胡嘉隱作《繩妓賦》獻之,辭甚宏暢,玄宗覽之,大悦,擢拜金吾衞倉曹參軍。自胡寇覆蕩,伶倫分散,外方始有此妓,軍州宴會,時或爲之。《封氏聞見記》六。《唐語林》五。
186 玄宗起涼殿,拾遺陳知節上疏極諫。上令力士召對。時暑毒方甚,上在涼殿,座後水激扇車,風獵衣襟。知節至,賜坐石榻。陰霤沈吟,仰不見日,四隅積水成簾飛灑,座内含凍。復賜冰屑麻節飲。陳體生寒慄,腹中雷鳴,再三請起方許,上猶拭汗不已。陳纔及門,遺洩狼籍,逾日復故。謂曰:「卿論事宜審,勿以己方萬乘也。」《唐語林》四。原出《廬陵官下記》。《古今合璧事類備要》前集一一引《廬陵官下記》,即此文,較簡。
187 玄宗八月十五日夜與貴妃臨太液池,憑欄望月不盡,帝意不快,遂勑令左右:于池西岸别築百尺高臺,與吾妃子來年望月。後經禄山之兵,不復置焉,惟有基址而已。《開元天寶遺事》下。
188 玄宗幸華清宫,新廣湯池,制作宏麗。安禄山於范陽,以白玉石爲魚龍鳧雁,仍爲石梁及石蓮花以獻,雕鐫巧妙,殆非人工。上大悦,命陳於湯中,又以石梁横亘湯上,而蓮花纔出於水際。上因幸華清宫,至其所,解衣將入,而魚龍鳧雁皆若奮鱗舉翼,狀欲飛動。上甚恐,遽命撤去,其蓮花猶存。又嘗於宫中置長湯屋數十間,環迴甃以文石,爲銀鏤漆船及白香木船,置於其中,至於楫櫓,皆節以珠玉。又於湯中壘瑟瑟及丁香爲山,以狀瀛洲、方丈。上將幸華清宫,貴妃姊妹競車服。爲一犢車,飾以金翠,間以珠玉,一車之費,不下數十萬貫。既而重甚,牛不能引,因復上聞,請各乘馬。於是競購名馬,以黄金爲銜,組繡爲障泥。共會於國忠宅,將同入禁中,炳炳照灼,觀者如堵。自國忠宅至於城東南隅,僕御車馬,紛紜其間。國忠方與客坐於門下,指而謂客曰:「某家起於細微,因緣椒房之親,以至於是。吾今未知税駕之所,念終不能致令名,要當取樂於富貴耳。」由是驕奢僭侈之態紛然,而昧處滿持盈之道矣。太平公主玉葉冠,虢國夫人夜光枕,楊國忠鎖子帳,皆稀代之寶,不能計其直。《明皇雜録》下。又《廣記》二三六引。《廣記》二二七引作《譚賓録》。
189 驪山湯甫邇京邑,帝王時所遊幸。玄宗于驪山置華清宫,每年十月車駕自京而出,至春乃還。百官羽衞并諸方朝集,商賈繁會,里閭闐咽焉。山上起朝元閣,上常登眺。命羣臣賦詩,正字劉飛詩最清拔,特蒙激賞。右相李林甫怒飛不先呈己,出爲一尉,竟不入而卒,士子冤之。喪亂以來,湯所館殿,鞠爲茂草。《封氏聞見記》七。《南部新書》辛。
190 華清宫中除供奉兩湯外,而别更有長湯十六所,嬪御之類浴焉。《開元天寶遺事》下。鄭嵎《津陽門詩》注。
191 奉御湯中以文瑶密石,中央有玉蓮,湯泉涌以成池,又縫錦繡爲鳧雁於水中,帝與貴妃施鈒鏤小舟,戲玩於其間。宫中退水,出於金溝,其中珠纓寶絡流出街渠,貧民日有所得焉。《開元天寶遺事》下。鄭嵎《津陽門詩》注。
192 上洞曉音律,由之天縱,凡是絲管,必造其妙。若製作諸曲,隨意即成。不立章度,取適短長,應指散聲,皆中點拍。至於清濁變轉,律吕呼召,君臣事物,迭相制使,雖古之夔、曠不能過也。尤愛羯鼓、玉笛,常云:「八音之領袖,諸樂不可爲比。」嘗遇二月初,詰旦,巾櫛方畢,時當宿雨初晴,景色明麗,小殿内庭,柳杏將吐,覩而嘆曰:「對此景物,豈得不爲他判斷之乎?」左右相目,將命備酒,獨高力士遣取羯鼓,上旋命之,臨軒縱擊一曲,曲名《春光好》,上自製也。神思自得。及顧柳杏,皆已發拆,上指而笑謂嬪御曰:「此一事,不唤我作天公可乎?」嬪御侍官皆呼萬歲。又製《秋風高》,每至秋空迥徹,纖翳不起,即奏之,必遠風徐來,庭葉隨下。其曲絶妙入神,例皆如此。《羯鼓録》。又《御覽》五八三、《廣記》二〇五引。《獨異志》上。《唐語林》四。
193 見李龜年1。
194 見李璡1。
195 見黄幡綽8。
196 上皇善吹笛,常寶一紫玉管。貴妃妙彈琵琶,其樂器聞於人間者,有邏逤檀爲槽、龍香柏爲撥者。上每執酒卮,必令迎娘歌《水調》曲遍,而太真輒彈弦倚歌,爲上送酒。鄭嵎《律陽門詩》注(《全唐詩》五六七)。
197 天寶中,上命宫女子數百人爲梨園弟子,皆居宜春北院。上素曉音律,時有馬仙期、賀懷智洞知音律。安禄山自范陽入覲,亦獻白玉簫管數百事,安皆陳于梨園。自是音響殆不類人間。有中官白秀貞自蜀使回,得琵琶以獻。其槽以邏逤檀爲之,温潤如玉,光輝可見,有金縷紅文蹙成雙鳳。貴妃每抱是琵琶奏於梨園,音韻淒清,飄如雲外。而諸王貴主洎虢國以下,競爲貴妃琵琶弟子,每奏曲畢,廣有進獻。《明皇雜録》(《御覽》五八三、《白孔六帖》六二)。《譚賓録》(《廣記》二〇四、二〇五)。
198 時新豐初進女伶謝阿蠻,善舞。上與妃子鍾念,因而受焉。就按於清元小殿,寧王吹玉笛,上羯鼓,妃琵琶,馬仙期方響,李龜年觱篥,張野狐箜篌,賀懷智拍板。自旦至午,歡洽異常。時唯妃女弟秦國夫人端坐觀之。曲罷,上戲曰:「阿瞞(上在禁中,多自稱也)樂籍,今日幸得供養夫人。請一纏頭!」秦國曰:「豈有大唐天子阿姨,無錢用耶?」遂出三百萬爲一局焉。樂器皆非世有者,才奏而清風習習,聲出天表。《楊太真外傳》上。
199 《夜半樂》:明皇自潞州入平内難,正夜半,斬長樂門關,領兵入宫翦逆,人後撰此曲。《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碧鷄漫志》四。
200 上嘗坐朝,以手指上下按其腹。朝退,高力士曰:「陛下向來數以手指按其腹,豈非聖體小不安耶?」上曰:「非也。吾昨夜夢遊月宫,諸仙娱予以上清之樂,寥亮清越,殆非人間所聞也。酣醉久之,合奏諸樂以送吾歸。其曲淒楚動人,杳杳在耳。吾回,以玉笛尋之,盡得之矣。坐朝之際,慮忽遺忘,故懷玉笛,時以手指上下尋,非不安。」力士再拜賀曰:「非常之事也。願陛下爲臣一奏之。」其聲寥寥然,不可名言也。力士又再拜,且請其名。上笑言曰:「此曲名《紫雲回》。」遂載於樂章。今太常刻石在焉。《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二〇四引。《宣室志》一。又《廣記》二九引。《海録碎事》一六引作《明皇雜録》。
201 玄宗在東都,晝寢於殿,夢一女子容色穠艷,梳交心髻,大帔廣裳,拜於牀下。上曰:「汝是何人?」曰:「妾是陛下凌波池中龍女,衞宫護駕,妾實有功。今陛下洞曉鈞天之音,乞賜一曲,以光族類。」上於夢中爲鼓胡琴,拾新舊之聲爲《凌波曲》。龍女再拜而去。及覺,盡記之,因命禁樂,自與琵琶,習而翻之。《逸史》(《廣記》四二〇)。《明皇雜録》(《海録碎事》一六)。《碧鷄漫志》四。
202 唐野史云:明皇開元中,道人葉法善引上入月宫。時秋,上苦淒冷,不能久留,回于天半,尚聞仙樂。及歸,但記其半曲,遂篴中寫之。會西涼都督楊敬述進《婆羅門曲》,與其聲調相符,遂以月中所聞爲之散序,因敬述所進爲曲身,名《霓裳羽衣曲》也。《近事會元》四。鄭嵎《津陽門詩》注。參見《碧鷄漫志》三。
203 明皇游月宫一事,所出亦數處。《異聞録》云:「開元中,明皇與申天師、洪都客夜遊月中,見所謂廣寒清虚之府,下視玉城嵳峩,若萬頃琉璃田,翠色冷光,相射炫目,素娥十餘,舞於廣庭,音樂清麗,遂歸製《霓裳羽衣》之曲。」《唐逸史》則以爲羅公遠,而有擲杖化銀橋之事。《集異記》則以爲葉法善,而有潞州城奏玉笛、投金錢之事。《幽怪録》則以爲游廣陵,非潞州事。要之皆荒唐之説,不足問也。《癸辛雜識》前集。參見《逸史》(《廣記》二二)、《集異記》(《廣記》二六)、《玄怪録》三。
204 見葉法善2。
205 《得寶歌》,一曰《得寶子》,又曰《得鞛子》。明皇初納太真妃,喜謂後宫曰:「朕得楊氏,如得至寶也。」遂製曲,名《得寶子》。《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
206 天寶十四載六月一日,時驪山駐蹕,是貴妃誕辰,上命小部音聲樂長生殿,仍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海進荔枝,因以曲名《荔枝香》。《甘澤謡》。《明皇雜録》(《海録碎事》一六)。《楊太真外傳》下。《近事會元》四。《寓簡》八。
207 《荔枝香》:《唐史·禮樂志》云:帝幸驪山,楊貴妃生日,命小部張樂長生殿,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方進荔枝,因名曰《荔枝香》。《脞説》云:太真妃好食荔枝,每歲忠州置急遞上進,五日至都。天寶四年夏,荔枝滋甚,比開籠時,香滿一室。供奉李龜年撰此曲進之,宣賜甚厚。《楊妃外傳》云:明皇在驪山,命小部音聲于長生殿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海進荔枝,因名《荔枝香》。三説雖小異,要是明皇時曲。《碧鷄漫志》四。
208 驪山多飛禽,名阿濫堆。明皇帝御玉笛,采其聲翻爲曲子名焉,左右皆傳唱之。播於遠近,人競以笛效吹。故詞人張祐詩曰:「紅樹蕭蕭閤半開,玉皇曾幸此宫來。至今風俗驪山下,村笛猶吹阿濫堆。」《中朝故事》。又《碧鷄漫志》四引。
209 《還京樂》:明皇自西蜀返,樂人張野狐所製。《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
210 見李白15。
211 初有木芍藥植於沉香亭前,其花一日忽開一枝兩頭,朝則深紅,午則深碧,暮則深黄,夜則粉白,晝夜之内,香艷各異。帝謂左右曰:「此花木之妖,不足訝也。」《開元天寶遺事》上。
212 明皇與貴妃幸華清宫,因宿酒初醒,憑妃子肩同看木芍藥。上親折一枝,與妃子遞嗅其艷,帝曰:「不惟萱草忘憂,此花香艷,尤能醒酒。」《開元天寶遺事》下。
213 明皇於禁苑中,初有千葉桃盛開,帝與貴妃日逐宴於樹下。帝曰:「不獨萱草忘憂,此花亦能銷恨。」《開元天寶遺事》上。
214 天寶年,内中柑樹結實,帝日與貴妃賞御,呼爲「瑞聖奴」。《清異録》上。
215 甘子。天寶十年,上謂宰臣曰:「近日於宫内種甘子數株,今秋結實一百五十顆,與江南、蜀道所進不異。」宰臣賀表曰:「雨露所均,混天區而齊被。草木有性,憑地氣而潛通。故得資江外之珍果,爲禁中之華實。」相傳玄宗幸蜀年,羅浮甘子不實。《酉陽雜俎》前集一八。又《廣記》四一〇引。
216 上發馬嵬,行至扶風道。道傍有花,寺畔見石楠樹團圓,愛玩之,因呼爲端正樹,蓋有所思也。《楊太真外傳》下。《海録碎事》二二。參見唐德宗62。
217 明皇每於禁苑中見黄鶯,常呼之爲「金衣公子」。《開元天寶遺事》上。
218 天寶末,交趾貢龍腦,如蟬蠶形。波斯言老龍腦樹節方有,禁中呼爲瑞龍腦。上唯賜貴妃十枚,香氣徹十餘步。上夏日嘗與親王棋,令賀懷智獨彈琵琶,貴妃立於局前觀之。上數枰子將輸,貴妃放康國猧子於坐側。媧子乃上局,局子亂,上大悦。時風吹貴妃領巾於賀懷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賀懷智歸,覺滿身香氣非常,乃卸幞頭,貯於錦囊中。及上皇復宫闕,追思貴妃不已,懷智乃進所貯幞頭,具奏他日事。上皇發囊,泣曰:「此瑞龍腦香也。」《酉陽雜俎》前集一。《獨異志》下。《開元天寶遺事》下。
219 明皇幸蜀,令畫工作《十眉圖》,《横雲》、《斜月》,皆其名。《古今事文類聚》後集一二。
220 玄宗置麴精潭,砌以銀甎,泥以石粉,貯三辰酒一萬車,以賜當制學士等。《史諱録》(《雲仙雜記》五)。
221 玄宗命射生官射鮮鹿,取血煎鹿腸食之,謂之「熱洛河」。賜安禄山及哥舒翰。《盧氏雜説》(《廣記》二三四)。又《錦繡萬花谷》前集三六引。《唐語林》五。
222 胡床施轉關以交足,穿便絛以容坐,轉縮須臾,重不數斤。相傳明皇行幸頻多,從臣或待詔野頓,扈駕登山,不能跂立,欲息則無以寄身,遂創意如此。當時稱「逍遥座」。《清異録》下。
223 玄宗嘗夢落殿,有孝子扶上。他日以問高力士,力士云:「孝子素衣,此是韋見素耳。」帝深然之。數日,自吏部侍郎拜相。《廣異記》(《廣記》二七七)。
224 玄宗夢入井,有一兵士,著緋褌,背負而出。明日,使於兵號中尋訪,總無此人。又於苑中搜訪,見一掌關,着緋褌,便引見。上問:「汝昨夜作何夢?」對曰:「從井中背負日出登天。」上覩其形狀,與夢相似,乃問:「汝欲官乎?」答曰:「臣不解作官。臣家貧。」遂敕賜錢五百千。《定命録》(《廣記》二七七)。
225 光禄卿王守和,未嘗與人有争,嘗於案几間大書「忍」字,至於幃幌之屬,以繡畫爲之。明皇知其姓字,非時引對,問曰:「卿名守和,已知不争,好書『忍』字,尤見用心。」奏曰:「臣聞堅而必斷,剛則必折,萬事之中,『忍』字爲上。」帝曰:「善。」賜帛以旌之。《開元天寶遺事》下。
王皇后
1 王皇后始以色進,及上登位不數年,恩寵日衰。后憂畏之狀,愈不自安。然撫下有恩,幸免讒謗共危之禍。忽一日泣訴於上曰:「三郎獨不記阿忠脱新紫半臂更得一斗麵爲三郎生日湯餅耶?何忍不追念於前時。」上聞之戚然改容,有憫皇后之色。由是得延於其恩者三更秋。終以諸妃恩遇日盛,皇后竟見黜焉。后無罪被擯,六宫共憐之。阿忠,王后自呼其父名也。《松窗雜録》。《南部新書》甲。 案:王皇后,《松窗雜録》原作「何皇后」,誤。
武惠妃
1 惠妃武氏有專房之寵,將奪嫡,王皇后性妬,稍不能平。玄宗乃廢后爲庶人,膚受日聞,次及太子。太子之將廢也,玄宗訪於張九齡,九齡對曰:「太子,天下本也,動之則摇人心。自居東宫,未聞大惡。臣聞父子之道,天性也。子有過,父恕而掩之,無宜廢絶。且其惡狀未著,恐外人窺之,傷陛下慈父之道。」玄宗不悦,隱忍者久之。李林甫秉政,陰中計於武妃,將立其子以自固。武妃亦結之。乃先黜九齡而廢太子。太子同鄂王瑶、光王琚同日並命,海内痛之,號爲三庶。太子等既受冤死,武妃及左右屢見爲祟,宫中終夜相恐,或聞鬼哭聲。召巫覡視之,皆曰:「三庶爲厲。」先是收鄂王、光王,行刑者射而瘞之,乃命改葬而酬之。武妃死,其厲乃息。玄宗乃立肅宗爲太子,林甫之計不行,惕然懼矣。三庶以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三日死,武妃至十二月而斃,識者知有神道焉。《大唐新語》一一。又《廣記》一二一引。
柳婕妤
1 玄宗柳婕妤,余母之叔曾祖姑也。生延王玢。婕妤有學問,玄宗甚重之。肅宗每見王,則語左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關中貴族。」柳氏乃尚書右丞範之女,睦州刺史齊物之妹也。柳氏姻眷,奕葉貴盛,而人物盡高,方與公、康城公,皆北史有傳。睦州刺史諱齊物,尚書右丞之子。右丞諱範,國史有傳。少而俊邁,風格精異,能爲江南折桂書生,詠調精絶,見媚於時。自周隋已後,家富於財。嘗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嬌陳者,姿藝俱美,爲士子所奔走。睦州君詣之,悦焉。嬌陳曰:「第中有錦帳三十重,即奉事終身。」蓋將以斯言戲之耳。翌日,遂如數載席帳以行。嬌陳大驚,且賞其奇特,竟如約,入柳氏之家,執僕媵之禮,爲中表所推。玄宗在人間,常聞嬌陳名。訪之。及召入宫,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可强也,許其歸。因語曰:「我聞柳家多賢子女,可以稱内職者,可言之。」嬌陳以睦州君女弟對。遂納之,立婕妤,生延王及一公主焉。睦州君閨門士行,爲官政績,載於家傳,此偶因嬌陳事書之。《因話録》一。《唐語林》四。
楊貴妃
1 楊貴妃小字玉環,弘農華陰人也。後徙居蒲州永樂之獨頭村。高祖令本,金州刺史;父玄琰,蜀州司户。貴妃生於蜀。嘗誤墜池中,後人呼爲落妃池。池在導江縣前。妃早孤,養於叔父河南府士曹玄珪家。開元二十二年十一月,歸於壽邸。二十八年十月,玄宗幸温泉宫(自天寶六載十月,復改爲華清宫)。使高力士取楊氏女於壽邸,度爲女道士,號太真,住内太真宫。天寶四載七月,册左衞中郎將韋昭訓女配壽邸。是月,於鳳凰園册太真宫女道士楊氏爲貴妃,半后服用。進見之日,奏《霓裳羽衣曲》。《楊太真外傳》上。
2 楊妃,廣西容州普寧縣雲陵里人。父維,母葉氏,生妃,有異質,都部署楊康求爲女。時楊玄琰爲長史,又從康求爲女,攜至京,進入壽王宫。城西至今有楊妃井。《廣西志》(《天中記》一二)。
3 楊妃井最冷冽,飲之美姿容,下多香草,在容州雲凌里。妃姓楊,名玉奴,别字玉環,號太真。母葉氏,懷孕十三月而生。都督步署楊康求爲女,才貌雙絶。楊玄琰爲長史,以勢求之,攜至京師,選入壽邸,時年十四。明皇召見,賜西王母服色入宫。《赤雅》中。
4 貴妃楊氏之在蜀也,有野人張見之云:「當大富貴,何以在此?」或問:「至三品夫人否?」張云:「不是。」「一品否?」曰:「不是。」「然則皇后耶?」曰:「亦不是。然貴盛與皇后同。」見楊國忠,云:「公亦富貴位,當秉天下權勢數年。」後皆如其言。《定命録》(《廣記》二二四)。
5 楊貴妃初承恩召,與父母相别,泣涕登車。時天寒,淚結爲紅冰。《開元天寶遺事》下。
6 見唐玄宗205。
7 見李白15。
8 〔天寶〕五載七月,妃子以妬悍忤旨。乘單車,令高力士送還楊銛宅。及亭午,上思之不食,舉動發怒。力士探旨,奏請載還,送院中宫人衣物及司農米麵酒饌百餘車。諸姊及銛初則懼禍聚哭,及恩賜浸廣,御饌兼至,乃稍寬慰。妃初出,上無聊,中官趨過者,或笞撻之,至有驚怖而亡者。力士因請就召,既夜,遂開安興坊,從太華宅以入。及曉,玄宗見之内殿,大悦。貴妃拜泣謝過。因召兩市雜戲以娱貴妃。貴妃諸姊進食作樂。自兹恩遇日深,後宫無得進幸矣。《楊太真外傳》上。
9 太真妃常因妬媚,有語侵上,上怒甚,召高力士以輜軿送還其家。妃悔恨號泣,抽刀剪髮授力士曰:「珠玉珍異,皆上所賜,不足充獻,唯髮父母所生,可達妾意,望持此伸妾萬一慕戀之誠。」上得髮,揮涕憫然,遽命力士召歸。《開天傳信記》。參見《楊太真外傳》上。
10 〔天寶〕十載上元節,楊氏五宅夜遊,遂與廣寧公主騎從争西市門,楊氏奴揮鞭誤及公主衣,公主墮馬。駙馬程昌裔扶公主,因及數撾。公主泣奏之,上令决殺楊家奴一人,昌裔停官,不許朝謁。於是楊家轉横,出入禁門不問,京師長吏,爲之側目。故當時謡曰:「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又曰:「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却是門楣。」其天下人心羨慕如此。《楊太真外傳》上。
11 楊貴妃生於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勝蜀者,故每歲飛馳以進,然方暑而熟,經宿則敗,後人皆不知之。《國史補》上。
12 見唐玄宗206、207。
13 太真妃最善於擊磬拊搏之音,泠泠然新聲。雖太常梨園之能人,莫能加也。上令採藍田緑玉琢爲器,上造簨流蘇之屬,皆以金鈿珠翠珍怪之物雜飾之,又鑄二金獅子,作拏攫騰奮之狀,各重二百餘斤,以爲趺,其他綵繪縟麗,製作神妙,一時無比也。上幸蜀回京師,樂器多亡失,獨玉磬偶在。上顧之悽然,不忍置於前,促令送太常,至今藏於太常正樂庫。《開天傳信記》。又《廣記》二〇四引。
14、15 見唐玄宗196、197。
16 上在百花院便殿,因覽《漢成帝内傳》,時妃子後至,以手整上衣領,曰:「看何文書?」上笑曰:「莫問。知則又殢人。」覓去,乃是「漢成帝獲飛燕,身輕欲不勝風。恐其飄翥,帝爲造水晶盤,令宫人掌之而歌舞。又製七寶避風臺,間以諸香,安於上,恐其四肢不禁」也。上又曰:「爾則任吹多少。」蓋妃微有肌也,故上有此語戲妃。妃曰:「《霓裳羽衣》一曲,可掩前古。」《楊太真外傳》上。
17 章濤從外祖鄭亨仲資政入蜀,過京西道間,入一僧寺,舍宇極蕪陋。其傍有一堂,奉觀音龕像,左右列《華嚴經》數函,多散亂不全整。龕下有抽替,試啓之,得小軸,乃朱書《金剛經》也。卷軸差不甚損,然已故暗,字畫勁楷可觀。展視其末,則云「玉環刺血爲皇帝書」。蓋楊太真遺跡,血色儼然,非朱書也。鄭之子取而寶藏之。《夷堅支志》景集一。
18 貴妃素有肉體,至夏苦熱,常有肺渴,每日含一玉魚兒於口中,蓋藉其涼津沃肺也。《開元天寶遺事》下。又《雲仙雜記》一〇引。
19 貴妃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猶不解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於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紅也。《開元天寶遺事》下。
20 貴妃每宿酒初消,多苦肺熱,嘗凌晨獨遊後苑,傍花樹,以手攀枝,口吸花露,藉其露液,潤於肺也。《開元天寶遺事》下。又《雲仙雜記》一〇引。
21 冬至日大雪,至午雪霽,有晴色,因寒,所結簷溜,皆爲冰條。妃子使侍兒敲下二條看玩。帝自晚朝視政迴,問妃子曰:「所玩何物耶?」妃子笑而答曰:「妾所玩者,冰筯也。」帝謂左右曰:「妃子聰惠,比象可愛也。」《開元天寶遺事》下。
22 太真着鴛鴦並頭蓮錦袴襪,上戲曰:「貴妃袴襪上乃真鴛鴦蓮花也。」太真問:「何得有此稱?」上笑曰:「不然,其間安得有此白藕乎?」貴妃由是名褲襪爲藕覆。注云:袴襪,今俗稱膝袴。《致虚閣雜俎》(《瑯嬛記》上)。
23 玄宗與玉真恒于皎月之下以錦帕裹目,在方丈之間互相捉戲。玉真捉上每易,而玉真輕捷,上每失之,滿宫之人撫掌大笑。一夕,玉真于袿服袖上多結流蘇香囊與上戲,上屢捉屢失,玉真故以香囊惹之,上得香囊無數,已而笑曰:「我比貴妃差勝也。」謂之捉迷藏。《致虚閣雜俎》(《瑯嬛記》中)。
24~31 見唐玄宗66~68、174、184、188、191、218。
32、33 見安禄山5、17。
34 楊貴妃嘗以假髻爲首飾而好服黄裙。天寶末童謡曰:「義髻拋河裏,黄裙逐水流。」《明皇雜録》(《詩話總龜》前集三三)。
35 天寶十三年,宫中下紅雨,色若桃花。太真喜甚,命宫人各以碗杓承之,用染衣裾,天然鮮艷,惟襟上色不入處,若一馬字,心甚惡之。明年七月,遂有馬嵬之變。血汙衣裾,與紅雨無二,上甚傷之。《致虚閣雜俎》(《瑯嬛記》中)。
36 玄宗自聞禄山反狀,心懷疑忌。初出幸時,貴妃侍女紅桃晨興理妝,玉環墜地而響,帝聞,問曰:「響者何耶?」對曰:「玉環碎矣。」帝默然,不悦。至馬嵬,貴妃果遇害。貴妃小名玉環。《客退紀談》(陶本《説郛》三一)。
37 玄宗幸蜀,至馬嵬驛,命高力士縊貴妃于佛堂前梨樹下。馬嵬店媪,收得錦靿一隻。相傳過客每一借翫,必須百錢,前後獲利極多,媪因至富。《國史補》上。又《廣記》四〇五引。
38 馬嵬老媪拾得太真襪以致富。其女名玉飛,得雀頭履一隻,真珠飾口,以薄檀爲苴,長僅三寸。玉飛奉爲異寶,不輕示人。《姚鷟尺牘》(《瑯嬛記》中)。
39 時肅宗詔令改葬太真,高力士知其所瘞,在嵬坡驛西北十餘步,當時乘輿匆遽,無復備周身之具,但以紫縟裹之。及改葬之時,皆已朽壞,惟有胸前紫繡香囊中,尚得冰麝香。時以進上皇,上皇泣而佩之。鄭嵎《津陽門詩》注。
40 見唐玄宗113、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