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軼事彙編卷一
唐高祖
1 高祖太武皇帝,本名與文皇帝同上一字,後乃删去。嘗有碑版,鑿處具在。太武是陵廟中玉册定□,神堯乃母后追尊。顔公曾抗疏極論,爲袁傪所沮而寢。《尚書故實》。
2 高陵縣又有神堯先世莊田,今亦爲宫觀矣,有柏樹焉。相傳云:高祖在襁褓之時,母即置放柏樹之陰,而往餉田;比餉迴,日斜而樹影不移。即今柏樹是也。史傳不載,而故老言之。《玉堂閒話》(《廣記》三七四)。
3 先人宰陝之芮城縣,一村落皆李氏,蓋唐之遺族。高祖微時嘗居其地,有故宅基。民收高祖詔書十數紙,皆免賦役事,每云「不得欺壓百姓」。予舊有録本,近失去。《邵氏聞見後録》二六。
4 通義坊西南隅興聖尼寺:高祖潛龍舊宅。武德元年,以爲通義宫。六年,高祖臨幸,大宴羣臣,引見鄰里父老,頒賜有差。貞觀元年,立爲寺。高祖寢堂今見在。景雲二年,寢堂前枯柿樹忽更生枝條,鬱茂如故,有敕封植焉。《兩京新記》三。又《御覽》一七三引《西京記》。
5 高祖少神勇。隋末,嘗以十二人破草賊號無端兒數萬。又龍門戰,盡一房箭,中八十人。《酉陽雜俎》前集一。
6 隋煬帝與神堯高祖俱是獨孤外家,因是神堯與煬帝常侮狎。每朝謁退,煬帝皆有詞謔。後因賜宴,煬帝於衆因戲神堯。神堯高顔面皺,帝目爲阿婆面,神堯忿恚不樂。洎歸就第,怏悵不已。見文皇已下,但流涕而不言。次告竇皇后曰:「某身世可悲。今日更被上顯毁云阿婆面。據是,兒孫不免飢凍矣。」竇后欣躍曰:「此言可以室家相賀。」神堯不喻,謂是解免之詞。后曰:「公封於唐。阿婆乃是堂主,堂者唐也。」神堯涣然冰釋,喜悦。與秦、齊諸王,私相賀焉。《芝田録》(《廣記》一六三)。《隋唐嘉話》亦載,文已佚,《類説》五四、《紺珠集》一〇有節文。《唐語林》四。
7 大業初,帝爲樓煩郡守,時有望氣者云:「西北乾門有天子氣,連太原,甚盛。」故隋主於樓煩置宫,以其地當東都西北,因過太原,取龍山風俗道,行幸以厭之云。後又拜代王爲郡守以厭之。《大唐創業起居注》一。《感定録》(《廣記》一三五)。
8 見唐太宗4。
9 武士彠,隋時爲晉陽宫留守司録參軍。高祖爲留守日,士彠嘗詰朝於街内獨行,聞空中有言曰:「唐公是天子。」士彠尋聲不見有人,仍以此言白高祖。高祖悦之,曰:「幸勿多言。」其夜士彠夢高祖乘白馬上天。旦以聞,於是起義。《唐書》(《廣卓異記》一)。
10 唐高祖神堯皇帝將舉義師西入長安,忽夜夢身死,墜于牀下,爲羣蛆所食。及覺,甚惡之。乃詣智滿禪師而密話之。滿即賀曰:「公得天下矣。」大驚,謂滿曰:「何謂也?」滿曰:「身死,是斃也。墜于床,是下也。羣蛆所食者,是億兆之趨附也。人臣不敢直指天子,故曰陛下,是至尊之象也。甚吉。」又曰:「貧道爲沙彌日,嘗攻《易》,今敢爲公占之。」及卦成,曰:「得《乾》。飛龍在天,又帝王之徵也。」時太宗侍帝之側,滿又曰:「公子,大人極吉。」又語帝曰:「此公子福無量,何憂天下乎?」帝與太宗俱大悦。帝至霍邑,又夢甲馬無數,飛滿空中。帝問是何軍伍,對曰:「是公身中之神也。若無此,何以威制天下?」言訖,並飛入帝身。帝覺,召太宗言之。復曰:「吾事濟矣。」太宗拜于前,連呼萬歲者數四。帝復大悦。其後果即位,乃命復營其寺,賜額爲興義寺,以太原帝舊田宅業産並賜之,永充常住。今之寺内見有圓夢堂及塑師與帝並在。《洛中記異録》(張本《説郛》二〇、陶本《説郛》四九)。《廣德神異録》(《廣記》二七七)。
11 康鞘利將至,軍司以兵起甲子之日,又符讖尚白,請建武王所執白旗,以示突厥。帝曰:「誅紂之旗,牧野臨時所仗,未入西郊,無容預執,宜兼以絳,雜半續之。」諸軍矟旙皆放此。營壁城壘,幡旗四合,赤白相映若花園。開皇初,太原童謡云:「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東海。」亦云「白衣天子」。故隋主恒服白衣,每向江都,擬于東海。常修律令,筆削不停,并以綵畫五級木壇自隨以事道。又有《桃李子歌》曰:「桃李子,莫浪語。黄鵠繞山飛,宛轉花園裏。」 案:李爲國姓,桃當作陶,若言陶唐也。配李而言,故云桃花園,宛轉屬旌旛。汾晉老幼,謳歌在耳,忽睹靈驗,不勝歡躍。帝每顧旗旛,笑而言曰:「花園可爾,不知黄鵠如何?吾當一舉千里,以符冥讖。」《大唐創業起居注》一。
12 甲子,有白衣野老,自云霍太山遣來,詣帝请謁。帝弘達至理,不語神怪,逮乎佛道,亦以致疑,未之深信。門人不敢以聞。此老乃伺帝行營,路左拜見。帝戲謂之曰:「神本不測,卿何得見?卿非神類,豈共神言?」野老對曰:「某事山祠,山中聞語:『遣語大唐皇帝云:若往霍邑,宜東南傍山取路,八月初雨止,我當爲帝破之,可爲吾立祠廟也。』帝試遣案行,傍山向霍邑,道路雖峻,兵枉行而城中不見;若取大路,去縣十里,城上人即遥見兵來。」帝曰:「行逢滯雨,人多疲濕,甲仗非精,何可令人遠見?且欲用權譎,難爲之巧。山神示吾此路,可謂指蹤。雨霽有徵,吾從神也。然此神不欺趙襄子,亦應無負於孤。」顧左右笑以爲樂。丙寅,突厥始畢使達官、級失、特勤等先報,已遣兵馬上道,計日當至。帝曰:「地名賈胡,知胡將至。天其假吾此胡,以成王業也。」《大唐創業起居注》二。
13 唐北京受瑞壇。隋大業十三年,高祖令齊王元吉留守。辛丑,獲青石,若(龍)〔龜〕形,文有丹書四字,曰「李淵萬吉」。齊王獻之,文字映澈,宛若龜形。帝乃令水漬磨以驗之。數日,其字愈明,内外畢賀。帝曰:「上天明命,貺以萬吉,宜以少牢祀石龜,而爵龜人。」因立受瑞壇。《太原事跡雜記》(《廣記》一六三)。《大唐創業起居注》二。《廣德神異記》(《廣記》一三五)。
14 裴寂等又依光武長安同舍人强華奉赤伏符故事,乃奏神人太原慧化尼、蜀郡衞元嵩等歌謡詩讖。
慧化尼歌詞曰:「東海十八子,八井唤三軍。手持雙白雀,頭上戴紫雲。」又曰:「丁丑語甲子,深藏入堂裏。何意坐堂裏,中央有天子。」又曰:「西北天火照龍山,童子赤光連北斗。童子木上懸白旛,胡兵紛紛滿前後。拍手唱堂堂,驅羊向南走。」又曰:「胡兵未濟漢不整,治中都護有八井。」又曰:「興伍伍,仁義行,武得九九得聲名。童子木底百丈水,東家井裏五色星。我語不可信,問取衞先生。」蜀郡衞元嵩,周天和五年閏十月作詩:「戌亥君臣亂,子丑破城隍;寅卯如欲定,龍蛇伏四方。十八成男子,洪水主刀傍。市朝義歸政,人寧俱不荒。人言有恒性,也復道非常。爲君好思量,何□□禹湯。桃源花□□,李樹起堂堂。只看寅卯歲,深水没黄楊。」《大唐創業起居注》三。
15 武德元年八月,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爲歸義王。曷娑那獻大珠,帝曰:「珠誠至寶,然朕寶王赤心,珠無所用之。」竟還之。《唐會要》九四。
16 武德二年二月,上親閲羣臣考績,以李綱、孫伏伽爲上第。上初受禪,以舞人安叱奴爲散騎侍郎,綱上疏論諫;伏伽亦諫賞獻琵琶弓箭者,及請擇正人爲太子諸王師友,皆言詞激切。故皆陟其考第,以旌寵之。《唐會要》八一。參見李綱2、孫伏伽1。
17 武德二年二月,武功人嚴甘羅行劫,爲吏所拘。高祖謂曰:「汝何爲作賊?」甘羅言:「饑寒交切,所以爲盜。」高祖曰:「吾爲汝君,使汝窮乏,吾罪也。」因命捨之。《唐會要》四〇。《南部新書》癸。《唐語林》一。
18 國朝以李氏出自老君,故崇道教。高祖武德三年,晉州人吉善行于羊角山見白衣老父,呼善行謂曰:「爲吾語唐天子:吾是老君,即汝祖也。今年無賊,天下太平。」高祖即遣使致祭立廟于其地。遂改浮山縣爲神山縣,拜善行爲朝散大夫。《封氏聞見記》一。《唐會要》五〇。
19 唐高祖武德三年,老君見于羊角山。秦王令吉善行入奏。善行告老君云:「入京甚難,無物爲驗。」老君曰:「汝到京日,有獻石似龜者,可爲驗。」既至朝門,果有邵州獻石似龜。下有六字,曰「天下安,千萬日。」《録異記》(《廣記》一三五)。
20 武德七年,遣刑部尚書沈叔安攜天尊像賜高麗,仍令道士往彼講《道德經》。《南部新書》甲。又《唐詩紀事》三引。
21 見蘇世長1。
22、23 見唐太宗11、35。
24 崔善爲明天文曆算,曉達時務,爲尚書左丞。令史惡其明察,乃爲謗書曰:「崔子曲如鈎,隨時待封侯。」高宗謂之曰:「澆薄之後,人多醜政。昔北齊奸吏歌斛律明月,高緯闇主遂滅其家。朕雖不明,幸免斯事。」乃搆流言者罪之。《大唐新語》七。《續世説》六。《能改齋漫録》一四。《唐詩紀事》四。 案:據兩《唐書·崔善爲傳》及《續世説》、《唐詩紀事》,此爲高祖時事。
25 高祖嘗幸國學,命徐文遠講《孝經》,僧惠乘講《金剛經》,道士劉進嘉講《老子》。詔劉德明與之辯論,於是詰難鋒起,三人皆屈。高祖曰:「儒、玄、佛義各有宗旨,劉、徐等並當今傑才,德明一舉而蔽之,可謂達學矣。」賜帛五十疋。《大唐新語》一一。
26 帝特善書,工而且疾,真草不拘常體,而草跡韶媚可愛。嘗一日注授千許人官,更案遇得好紙,走筆若飛,食頃而訖。得官人等,不敢取告符,乞寶神筆之跡,遂各分所授官名而去。《大唐創業起居注》二。《書小史》一。
竇皇后
1 見唐高祖6。
唐太宗
1 太宗誕之三日也,有書生詣高祖曰:「公是貴人,有貴子。」因目太宗曰:「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也。公貴因此兒。二十必能安民矣。」《感定録》(《廣記》一三五)。
2 唐文皇帝未建義時,嘗飲酒醉卧劉文静家。文静坐樓上,見宅南大池中有白龍下飲水,池中大魚皆躍上岸以百數,良久乃隱。家人共見,極驚駭。太宗睡覺,謂文静曰:「醉中渴甚,夢入公家池中飲水,極清冷快意。」文静視其體,猶溼也。《寓簡》三。
3 見劉文静2。
4 太宗嘗進白高祖曰:「代傳李氏姓膺圖籙。李金才位望崇貴,一朝族滅,大人受命討捕,其可得乎?誠能平賊,即又功當不賞,以此求免,其可得乎?」高祖曰:「我一夜思量,汝言大有理。今日破家滅身亦由汝,化家爲國亦由汝。」《譚賓録》(《廣記》一八九)。
5 武德二年八月,曷娑那在長安,北突厥遣使請殺之,不許。羣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國,後必爲患。」秦王曰:「人窮歸我,殺之不義。」久之,引曷娑那入内殿,既而送中書省,縱北突厥使者殺之。《唐會要》九四。
6 見尉遲敬德1。
7 太宗文皇帝平王世充,於圖籍有交關語言構怨連結文書數百事,太宗命杜如晦掌之。如晦復禀上當如何,太宗曰:「付諸曹吏行。」頃聞於外,有大臣將自盡者。上乃復取文書,背裹一物,擬石重,上親裹百重,命中使沉滹沱中,更不復省。此與光武焚交謗數千章者何異。《龍城録》下。
8 見房玄齡3。
9 太宗之爲秦王,府僚多被遷奪,深患之。梁公曰:「餘人不足惜,杜如晦聰明識達,王佐才也。」帝大驚,由是親寵日篤。杜僕射薨後,太宗食瓜美,愴然思之,遂輟其半,使置之於靈座。《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一。
10 隋司隸薛道衡子收,以文學爲秦王府記室,早亡,太宗追悼之,謂梁公曰:「薛收不幸短命,若在,當以中書令處之。」《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六。《唐詩紀事》三。
11 唐高祖校獵城外,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齊王元吉皆從。上命三子馳射角勝。建成有胡馬,肥壯而善蹶,以授世民〔曰〕:「此馬甚駿,能超數丈澗。弟善騎,試乘之。」世民乘以逐鹿。馬蹶,世民躍立於數步之外;馬起,復乘之,如是者三。顧謂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見殺。死生有命,庸何傷乎?」建成因令妃嬪譖之於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爲天下主,豈有混死?」上大怒,責世民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邪?」世民免冠頓首,乞下法司案驗,上怒不解。《續世説》一二。
12 武德七年閏七月,秦王世民與虜遇於豳州。頡利、突利二可汗率萬騎奄至城西,秦王帥騎馳詣虜陣,告之曰:「國家與可汗和親,何爲負約,深入我地!我秦王也,能鬭,獨出與我鬬,若以衆來,我直以此百騎相當耳。」頡利不應。又遣騎前告之:「爾往與我盟,有急相救。今乃相攻,何無香火情!」突利亦不應。頡利見秦王輕出,又聞香火之言,疑突利與王有謀,乃遣止之曰:「王不須渡,我但欲申固盟約耳。」兵少卻。後雨久,虜弓筋膠俱解。秦王潛師夜進,頡利大驚,乃請和親。《唐會要》九四。
13 太宗將誅蕭牆之惡,以匡社稷,謀於衞公李靖,靖辭。謀於英公徐勣,勣亦辭。帝以是珍此二人。《隋唐嘉話》上。
14 武德九年十一月,太宗始躬親政事,詔曰:「有隋御宇,政刻刑煩。上懷猜阻,下無和暢。致使朋友遊好,慶弔不通;卿士聯官,請問斯絶。自今已後,宜革前弊,庶上下交泰,品物咸通。布告天下,使知朕意。」由是風俗一變,澆漓頓革矣。《大唐新語》一〇。
15 太宗每見人上書有所裨益者,必令黏於寢殿之壁,坐卧觀覽焉。《隋唐嘉話》上。《貞觀政要》二。
16 太宗:有人言尚書令史多受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遺之。司門令史果受絹一疋。太宗將殺之,裴矩諫曰:「陛下以物試之,遽行極法,使彼陷於罪,恐非道德齊禮之義。」乃免。《大唐新語》一。《唐會要》四〇。《唐語林》一。
17 太宗之平劉武周,河東士庶歌舞於道,軍人相與爲《秦王破陣樂》之曲,後編樂府云。《隋唐嘉話》中。
18 唐太宗貞觀元年宴日,奏《秦王破陣》之曲。蓋太宗在藩爲秦王時,士庶軍人相與作之。被甲持戟,象戰事。上嘆曰:「豈意今日登于雅樂,朕雖以武功定天下,終以文德綏海内。」遂令虞世南等改製歌詞,更名《七德舞》,舞者至一百二十人。《近事會元》四。《南部新書》己。
19 貞觀初放榜日,上私幸端門,見進士於榜下綴行而出,喜謂侍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唐摭言》一五。同書卷一亦有記載。
20 進士榜頭,豎黏黄紙四張,以氈筆淡墨衮轉書曰「禮部貢院」四字,或曰:文皇頃以飛白書之。或象陰注陽受之狀。《唐摭言》一五。
21、22 見戴冑2、3。
23 貞觀初,太宗謂蕭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謂能盡其妙。近得良弓十數,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朕問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則脈理皆邪,弓雖剛勁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多矣,而猶不得其理。况朕有天下之日淺,得爲理之意,固未及於弓,弓猶失之,而况於理乎?」自是詔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每召見,皆賜坐與語,詢訪外事,務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貞觀政要》一。
24 貞觀初,有上書請去佞臣者,太宗謂曰:「朕之所任,皆以爲賢,卿知佞者誰耶?」對曰:「臣居草澤,不的知佞者,請陛下佯怒以試羣臣。若能不畏雷霆,直言進諫,則是正人;順情阿旨,則是佞人。」太宗謂封德彝曰:「流水清濁,在其源也。君者政源,人庶猶水,君自爲詐,欲臣下行直,是猶源濁而望水清,理不可得。朕常以魏武帝多詭詐,深鄙其爲人,如此,豈可堪爲教令?」謂上書人曰:「朕欲使大信行於天下,不欲以詐道訓俗,卿言雖善,朕所不取也。」《貞觀政要》五。《唐會要》五一。
25 見張行成1。
26 貞觀二年,太宗謂右僕射封德彝曰:「致安之本,惟在得人。比來命卿舉賢,未嘗有所推薦,天下事重,卿宜分朕憂勞,卿既不言,朕將安寄?」對曰:「臣愚豈敢不盡情,但今未見有奇才異能。」太宗曰:「前代明王使人如器,皆取士於當時,不借才於異代。豈得待夢傅説,逢吕尚,然後爲政乎?且何代無賢,但患遺而不知耳!」德彝慙赧而退。《貞觀政要》三。 案:《通鑑》一九二繫於貞觀元年。
27 太常少卿祖孝孫奏所定新樂。太宗曰:「禮樂之作,是聖人緣物設教,以爲撙節,治政善惡,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由於樂。陳將亡也爲《玉樹後庭花》,齊將亡也而爲《伴侣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以是觀之,實由於樂。」太宗曰:「不然,夫音聲豈能感人?歡者聞之則悦,哀者聽之則悲,悲悦在於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人心苦,然苦心相感,故聞之則悲耳。何樂聲哀怨,能使悦者悲乎?今《玉樹》、《伴侣》之曲,其聲具存,朕能爲公奏之,知公必不悲耳。」尚書右丞魏徵進曰:「古人稱,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樂在人和,不由音調。」太宗然之。《貞觀政要》七。
28 見魏徵4。
29 貞觀二年,京師旱,蝗蟲大起。太宗入苑視禾,見蝗蟲,掇數枚而呪曰:「人以穀爲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將吞之。左右遽諫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災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自是蝗不復爲災。《貞觀政要》八。《唐會要》四四。《集異志》二。
30 貞觀二年,關中旱,大饑。太宗謂侍臣曰:「水旱不調,皆爲人君失德。朕德之不修,天當責朕,百姓何罪,而多遭困窮?聞有鬻男女者,朕甚愍焉。」乃遣御史大夫杜淹巡檢,出御府金寶贖之,還其父母。《貞觀政要》六。
31 貞觀二年,公卿奏曰:「依《禮》,季夏之月,可以居臺榭。今夏暑未退,秋霖方始,宫中卑濕,請營一閣以居之。」太宗曰:「朕有氣疾,豈宜下濕?若遂來請,糜費良多。昔漢文將起露臺,而惜十家之産,朕德不逮于漢帝,而所費過之,豈爲人父母之道也?」固請至于再三,竟不許。《貞觀政要》六。
32 見張玄素2。
33 貞觀初,太宗謂侍臣曰:「婦人幽閉深宫,情實可愍。隋氏末年,求採無已,至於離宫别館,非幸御之所,多聚宫人。此皆竭人財力,朕所不取。且灑掃之餘,更何所用?今將出之,任求伉儷,非獨以省費,兼以息人,亦各得遂其情性。」於是後宫及掖庭前後所出三千餘人。《貞觀政要》六。
34 貞觀初,太宗與黄門侍郎王珪宴語,時有美人侍側,本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敗,籍没入宫。太宗指示珪曰:「廬江不道,賊殺其夫而納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取之,爲是邪,爲非邪?」太宗曰:「安有殺人而取其妻,卿乃問朕是非,何也?」珪對曰:「臣聞於《管子》曰:『齊桓公之郭國,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今此婦人尚在左右,臣竊以爲聖心是之。陛下若以爲非,所謂知惡而不去也。」太宗大悦,稱爲至善,遽令以美人還其親族。《貞觀政要》二。
35 貞觀二年,隋通事舍人鄭仁基女年十六七,容色絶姝,當時莫及。文德皇后訪求得之,請備嬪御,太宗乃聘爲充華。詔書已出,策使未發。魏徵聞其已許嫁陸氏,方遽進而言曰:「陛下爲人父母,撫愛百姓,當憂其所憂,樂其所樂。自古有道之主,以百姓之心爲心,故君處臺榭,則欲民有棟宇之安;食膏粱,則欲民無飢寒之患;顧嬪御,則欲民有室家之歡。此人主之常道也。今鄭氏之女,久已許人,陛下取之不疑,無所顧問,播之四海,豈爲民父母之道乎?臣傳聞雖或未的,然恐虧損聖德,情不敢隱。君舉必書,所願特留神慮。」太宗聞之大驚,手詔答之,深自克責,遂停策使,乃令女還舊夫。左僕射房玄齡、中書令温彦博、禮部尚書王珪、御史大夫韋挺等云:「女適陸氏,無顯然之狀。大禮既行,不可中止。」又陸氏抗表云:「某父康在日,與鄭家往還,時相贈遺資財,初無婚姻交涉親戚。」並云「外人不知,妄有此説」。大臣又勸進。太宗於是頗以爲疑,問徵曰:「羣臣或順旨,陸氏何爲過爾分疏?」徵曰:「以臣度之,其意可識,將以陛下同於太上皇。」太宗曰:「何也?」徵曰:「太上皇初平京城,得辛處儉婦,稍蒙寵遇。處儉時爲太子舍人,太上皇聞之不悦,遂令出東宫爲萬年縣。每懷戰懼,常恐不全首領。陸爽以爲陛下今雖容之,恐後陰加譴讁,所以反覆自陳,意在於此,不足爲怪。」太宗笑曰:「外人意見,或當如此。然朕之所言,未能使人必信。」乃出敕曰:「今聞鄭氏之女,先已受人禮聘,前出文書之日,事不詳審,此乃朕之不是,亦爲有司之過。授充華者宜停。」時莫不稱歎。《貞觀政要》二。《魏鄭公諫録》二。 案:《通鑑》一九四作貞觀八年事。
36 貞觀二年,太宗謂侍臣曰:「朕每夜恒思百姓間事,或至夜半不寐。惟恐都督、刺史堪養百姓以否。故於屏風上録其姓名,坐卧恒看,在官如有善事,亦具列於名下。朕居深宫之中,視聽不能及遠,所委者惟都督、刺史,此輩實治亂所繫,尤須得人。」《貞觀政要》三。
37 貞觀中,忽有白鵲搆巢於寢殿前槐樹上,其巢合歡,如腰鼓,左右拜舞稱賀。上曰:「我常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乃命毁其巢,鵲放於野外。《酉陽雜俎》前集一。 案:《通鑑》一九三繫於貞觀二年。
38 太宗謂監修國史房玄齡曰:「比見前後漢史,載揚雄《甘泉》《羽獵》、司馬相如《子虚》《上林》、班固《兩都賦》,此既文體浮華,無益勸戒,何暇書之史策?今有上書論事,詞理可裨於政理者,朕或從或不從,皆須備載。」《大唐新語》九。《貞觀政要》七。
39 見杜如晦3。
40 李靖征突厥,征頡利可汗,拓境至於大漠。太宗謂侍臣曰:「朕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往者國家草創,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稱臣於突厥,未嘗不痛心疾首,志滅匈奴。今暫勞偏師,無往不捷,單于稽首,耻其雪乎!」羣臣皆呼萬歲。御史大夫温彦博害靖之功,劾靖軍無紀綱,突厥寶貨,亂兵所分。太宗捨而不問。及靖凱旋,進見謝罪,太宗曰:「隋將史萬歲破突厥,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朕則不然,當捨公之罪,録公之勳也。」《大唐新語》七。
41 太宗閲醫方,見《明堂圖》,人五臟之系咸附於背,乃愴然曰:「今律杖笞,奈何令髀背分受?」乃韶不得笞背。《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二。
42 太宗每謂人曰:「人言魏徵舉動疏慢,我但覺其嫵媚耳。」貞觀四載,天下康安,斷死刑至二十九人而已。户不夜閉,行旅不賫糧也。《隋唐嘉話》上。
43 太宗謂羣臣曰:「始人皆言當今不可行帝王道,唯魏徵勸我,今遂得功業如此,恨不得使封德彝等見之。」《隋唐嘉話》上。參見《大唐新語》一。
44 貞觀中,有河内人妄爲妖言,大理丞張藴古以其素狂病,不當坐。太宗以有情,令斬之,尋悔以無所及。自後每決死刑,皆令五覆奏。《隋唐嘉話》中。《貞觀政要》八。
45 貞觀中,林邑國貢白鸚鵡,性辯慧,尤善應答,屢有苦寒之言。太宗愍之,付其使,令還出於林藪。《貞觀政要》八。
46 見馬周5。
47 貞觀六年,右衞將軍陳萬福自九成宫赴京,違法取驛家麩數石。太宗賜其麩,令自負出以耻之。《貞觀政要》六。
48 太宗幸九成宫還京,有宫人憩湋川縣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縣官移宫人於别所,而舍靖、珪。太宗聞之,怒曰:「威福豈由靖等?何爲禮靖等而輕我宫人?」即令按驗湋川官屬。魏徵諫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皇后賤隸。論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倣闕庭法式;朝覲,陛下問人間疾苦。靖等自當與官吏相見,官吏亦不可不謁也。至於宫人,供養之外,不合參承。若以此加罪,恐不益德音,駭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捨不問。《大唐新語》一。《魏鄭公諫録》一。《唐會要》六五。《唐語林》一。
49 六年十二月四日,上臨朝,有誡懼之言。中書令温彦博曰:「陛下爲政若貞觀之初,則無憂于不治矣。」上曰:「朕其怠乎?」侍中魏徵進曰:「陛下貞觀之初,勵精思治,從諫如流,每因一事,觸類爲善。志存節儉,無所營求。比者造作微多,諫者頗忤,以此爲異耳。」上拊掌大笑曰:「良有是夫!」《唐會要》五二。《魏鄭公諫録》一。
50 貞觀七年,襄州都督張公謹卒,太宗聞而嗟悼,出次發哀。有司奏言:「準《陰陽書》云:『日在辰,不可哭泣。』此亦流俗所忌。」太宗曰:「君臣之義,同於父子,情發於中,安避辰日?」遂哭之。《貞觀政要》六。 案:《通鑑》一九四作貞觀六年事。
51 貞觀七年,太常卿蕭瑀奏言:「今《破陣樂舞》,天下之所共傳,然美盛德之形容,尚有所未盡。前後之所破劉武周、薛舉、竇建德、王世充等,臣願圖其形狀,以寫戰勝攻取之容。」太宗曰:「朕當四方未定,因爲天下救焚拯溺,故不獲已,乃行戰伐之事,所以人間遂有此舞,國家因兹亦制其曲。然雅樂之容,止得陳其梗概,若委曲寫之,則其狀易識。朕以見在將相,多有曾經受彼驅使者,既經爲一日君臣,今若重見其被擒獲之勢,必當有所不忍,我爲此等,所以不爲也。」蕭瑀謝曰:「此事非臣思慮所及。」《貞觀政要》七。
52 太宗親録囚徒,歸死者二百九十人,令來年秋就刑。及期畢至,悉原之。《唐語林》一。
53 貞觀七年,工部尚書段綸奏進巧人楊思齊至。太宗令試,綸遣造傀儡戲具。太宗謂綸曰:「所進巧匠,將供國事,卿令先造此物,是豈百工相戒無作奇巧之意耶?」乃詔削綸階級,並禁斷此戲。《貞觀政要》六。
54 貞觀七年,太宗幸蒲州,刺史趙元楷課父老服黄紗單衣,迎謁路左。盛飾廨宇,修營樓雉以求媚。又潛飼羊百餘口,魚數千頭,將饋貴戚。太宗知,召而數之曰:「朕巡省河、洛,經歷數州,凡有所須,皆資官物,卿爲飼羊養魚,雕飾院宇,此乃亡隋弊俗,今不可復行。當識朕心,改舊態也。」以元楷在隋邪佞,故太宗發此言以戒之。元楷慙懼,數日不食而卒。《貞觀政要》六。 案:《通鑑》一九五作貞觀十二年事。
55 貞觀七年,蜀王妃父楊譽,在省競婢,都官郎中薛仁方留身勘問,未及予奪。其子爲千牛,於殿庭陳訴,云:「五品以上非反逆不合留身,以是國親,故生節目,不肯决斷,淹留歲月。」太宗聞之,怒曰:「知是我親戚,故作如此艱難。」即令杖仁方一百,解所任官。魏徵進曰:「城狐社鼠皆微物,爲其有所憑恃,故除之猶不易。况世家貴戚,舊號難理,漢、晉以來,不能禁禦,武德之中,以多驕縱,陛下登極,方始蕭條。仁方既是職司,能爲國家守法,豈可枉加刑罰,以成外戚之私乎!此源一開,萬端争起,後必悔之,將無所及。自古能禁斷此事,惟陛下一人。備豫不虞,爲國常道。豈可以水未横流,便欲自毁隄防?臣竊思度,未見其可。」太宗曰:「誠如公言,向者不思。然仁方輒禁不言,頗是專權,雖不合重罪,宜少加懲肅。」乃令杖二十而赦之。《貞觀政要》二。《魏鄭公諫録》二。《唐會要》五一。
56 貞觀八年,太宗將發諸道黜陟使,畿内道未有其人,太宗親定,問於房玄齡等曰:「此道事最重,誰可充使?」右僕射李靖曰:「畿内事大,非魏徵莫可。」太宗作色曰:「朕今欲向九成宫,亦非小,寧可遣魏徵出使。朕每行不欲與其相離者,適爲其見朕是非得失。公等能正朕不?何因輒有所言,大非道理。」乃即令李靖充使。《貞觀政要》五。
57 皇甫德參上書曰:「陛下修洛陽宫,是勞人也;收地租,是厚斂也;俗尚高髻,是宫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國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宫人無髮,乃稱其意。」魏徵進曰:「賈誼當漢文之時,上書云『可爲痛哭者三,可爲長歎者五』。自古上書,率多激切。若非激切,則不能服人主之心。激切即似訕謗,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不可責之。否則於後誰敢言者。」乃賜絹二十疋,命歸。《大唐新語》二。《魏鄭公諫録》一。《貞觀政要》二。《唐語林》三。
58 見魏徵15。
59 貞觀八年,左僕射房玄齡、右僕射高士廉於路逢少府監竇德素,問北門近來更何營造。德素以聞。太宗乃謂玄齡曰:「君但知南衙事,我北門少有營造,何預君事?」玄齡等拜謝。魏徵進曰:「臣不解陛下責,亦不解玄齡、士廉拜謝。玄齡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所營造,何容不知?責其訪問官司,臣所不解。且所爲有利害,役工有多少,陛下所爲善,當助陛下成之,所爲不是,雖營造,當奏陛下罷之。此乃君使臣、臣事君之道。玄齡等問既無罪,而陛下責之,臣所不解;玄齡等不識所守,但知拜謝,臣亦不解。」太宗深愧之。《貞觀政要》二。《魏鄭公諫録》二。《大唐新語》二。《唐語林》一。 案:《唐會要》五一、《通鑑》一九六作貞觀十五年事。
60 見蕭瑀4。
61 貞觀十年,越王,長孫皇后所生,太子介弟,聰敏絶倫,太宗特所寵異。或言三品以上皆輕蔑王者,意在譖侍中魏徵等,以激上怒。上御齊政殿,引三品已上入坐定,大怒作色而言曰:「我有一言,向公等道。往前天子,即是天子,今時天子,非天子耶?往年天子兒,是天子兒,今日天子兒,非天子兒耶?我見隋家諸王,達官已下,皆不免被其躓頓。我之兒子,自不許其縱横,公等所容易過,得相共輕蔑。我若縱之,豈不能躓頓公等!」玄齡等戰慄,皆拜謝。徵正色而諫曰:「當今羣臣,必無輕蔑越王者。然在禮,臣、子一例,傳稱,王人雖微,列於諸侯之上。諸侯用之爲公,即是公;用之爲卿,即是卿。若不爲公卿,即下士於諸侯也。今三品已上,列爲公卿,並天子大臣,陛下所加敬異。縱其小有不是,越王何得輒加折辱?若國家紀綱廢壞,臣所不知。以當今聖明之時,越王豈得如此。且隋高祖不知禮義,寵樹諸王,使行無禮,尋以罪黜,不可爲法,亦何足道?」太宗聞其言,喜形於色,謂羣臣曰:「凡人言語理到,不可不伏。朕之所言,當身私愛。魏徵所論,國家大法。朕向者忿怒,自謂理在不疑。及見魏徵所論,始覺大非道理。爲人君言,何可容易!」召玄齡等而切責之,賜徵絹一千匹。《貞觀政要》二。《魏鄭公諫録》一。《續世説》一〇。
62 貞觀十年,治書侍御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諸山大有銀坑,採之極是利益,每歲可得錢數百萬貫。」太宗曰:「朕貴爲天子,是事無所少之。惟須納嘉言,進善事,有益於百姓者。且國家賸得數百萬貫錢,何如得一有才行人?不見卿推賢進善之事,又不能按舉不法,震肅權豪,惟道税鬻銀坑以爲利益。昔堯、舜抵璧於山林,投珠於淵谷,由是崇名美號,見稱千載。後漢桓、靈二帝好利賤義,爲近代庸暗之主。卿遂欲將我比桓、靈耶?」是日敕放令萬紀還第。《貞觀政要》六。《續世説》一。
63 貞觀十一年,太宗行至漢太尉楊震墓,傷其以忠非命,親爲文以祭之。房玄齡進曰:「楊震雖當年夭枉,數百年後方遇聖明,停輿駐蹕,親降神作,可謂雖死猶生,没而不朽。不覺助伯起幸賴欣躍於九泉之下矣。伏讀天文,且感且慰,凡百君子,焉敢不勗勵名節,知爲善之有效!」《貞觀政要》五。
64 太宗射猛獸於苑内,有羣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發殪四豕。有一雄豕直來衝馬,吏部尚書唐儉下馬搏之。太宗拔劍斷豕,顧而笑曰:「天策長史,不見上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儉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復逞雄心於一獸!」太宗善之,因命罷獵。《大唐新語》一。《唐會要》二八。《唐語林》一。
65 唐儉事太宗,甚蒙寵遇,每食非儉至不餐。數年後,特憎之,遣謂之曰:「更不須相見,見即欲殺。」隋文帝重高熲,初甚愛,後不願見,見之則怒。《朝野僉載》(《後村詩話》續集三)。
66 吏部尚書唐儉與太宗棋,争道。上大怒,出爲潭州。蓄怒未洩,謂尉遲敬德曰:「唐儉輕我,我欲殺之,卿爲我證驗有怨言指斥。」敬德唯唯。明日對仗云,敬德頓首曰:「臣實不聞。」頻問,確定不移。上怒,碎玉珽於地,奮衣入。良久索食,引三品以上皆入宴,上曰:「敬德今日利益者各有三:唐儉免枉死,朕免枉殺,敬德免曲從,三利也;朕有怒過之美,儉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之譽,三益也。」賞敬德一千段,羣臣皆稱萬歲。《朝野僉載》(《後村詩話》續集三)。
67 貞觀十一年,著作佐郎鄧隆表請編次太宗文章爲集。太宗謂曰:「朕若制事出令,有益於人者,史則書之,足爲不朽。若事不師古,亂政害物,雖有詞藻,終貽後代笑,非所須也。只如梁武帝父子及陳後主、隋煬帝,亦大有文集,而所爲多不法,宗社皆須臾傾覆。凡人主惟在德行,何必要事文章耶?」竟不許。《貞觀政要》七。 案:《通鑑》一九五作貞觀十二年事。
68~70 見虞世南7~9。
71 太宗謂鄂公曰:「人言卿反,何故?」答曰:「臣反是實。臣從陛下討逆伐叛,雖憑威靈,幸而不死,然所存皆鋒刃也。今大業已定,而反疑臣。」乃悉解衣投於地,見所傷之處。帝對之流涕,曰:「卿衣矣。朕以不疑卿,故此相告,何反以爲恨?」《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五。
72 見尉遲敬德7。
73 貞觀十三年,褚遂良爲諫議大夫,兼知起居注。太宗問曰:「卿比知起居,書何等事?大抵於人君得觀見否?朕欲見此注記者,將却觀所爲得失以自警戒耳。」遂良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記人君言行,善惡畢書,庶幾人主不爲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耶?」遂良曰:「臣聞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載筆,何不書之?」黄門侍郎劉洎進曰:「人君有過失,如日月之蝕,人皆見之。設令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貞觀政要》七。《大唐新語》三。 案:《唐會要》六三、《通鑑》一九六繫於貞觀十六年。
74 貞觀十四年,太宗謂房玄齡曰:「朕每觀前代史書,彰善癉惡,足爲將來規誡。不知自古當代國史,何因不令帝王親見之?」對曰:「國史既善惡必書,庶幾人主不爲非法。止應畏有忤旨,故不得見也。」太宗曰:「朕意殊不同古人。今欲自看國史者,蓋有善事,固不須論;若有不善,亦欲以爲鑒誡,使得自修改耳。卿可撰録進來。」玄齡等遂删略國史爲編年體,撰高祖、太宗實録各二十卷,表上之。太宗見六月四日事,語多微文,乃謂玄齡曰:「昔周公誅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鴆叔牙而魯國寧,朕之所爲,義同此類,蓋所以安社稷,利萬民耳。史官執筆,何煩有隱?宜即改削浮詞,直書其事。」侍中魏徵奏曰:「臣聞人主位居尊極,無所忌憚,惟有國史,用爲懲惡勸善,書不以實,後嗣何觀?陛下今遣史官正其辭,雅合至公之道。」《貞觀政要》七。《唐會要》六三。 案:《通鑑》一九七繫於貞觀十七年。
75 貞觀十四年,冬十月,太宗將幸櫟陽遊畋。縣丞劉仁軌以收穫未畢,非人君順動之時,詣行所上表切諫。太宗遂罷獵,擢拜仁軌新安令。《貞觀政要》一〇。
76 太宗嘗止一樹下,曰:「此嘉樹。」宇文士及從而美之不容口,帝正色曰:「魏公常勸我遠佞人,我不悟佞人爲誰,意常疑汝而未明也,今日果然。」士及叩頭謝曰:「南衙羣官,面折廷争,陛下嘗不得舉手,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有順從,陛下雖貴爲天子,復何聊乎?」帝意復解。《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九、《唐語林》一。
77 太宗燕見衞公,常呼爲兄,不以臣禮。初嗣位,與鄭公語恒自名,由是天下之人歸心焉。《隋唐嘉話》上。
78 鄭公嘗拜掃還,謂太宗:「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在外悉裝束了,而竟不行,何有此消息?」帝笑曰:「時實有此心,畏卿嗔,遂停耳。」《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九。《唐語林》三。
79 太宗得鷂絶俊異,私自臂之,望見鄭公,乃藏於懷。公知之,遂前白事,因語古帝王逸豫,微以諷諫。語久,帝惜鷂且死,而素嚴敬徵,欲盡其言。徵語不時盡,鷂死懷中。《隋唐嘉話》上。《唐語林》三。 案:《梁谿漫志》五有考辨。
80 鄭公嘗出行,以正月七日謁見太宗,太宗勞之曰:「卿今日至,可謂人日矣。」《劉賓客嘉話録》,唐蘭考爲《隋唐嘉話》佚文。
81 魏徵爲秘書監,有告徵謀反者,太宗曰:「魏徵,昔吾之讎,只以忠於所事,吾遂拔而用之,何乃妄生讒構?」竟不問徵,遽斬所告者。《貞觀政要》六。
82 太宗常幸洛陽,頗見可欲,多治隋氏舊宫,或縱畋遊。魏徵驟諫,上忻然罷,曰:「非公,無此語。」
《唐語林》三。
83 見長孫皇后1。
84 見魏徵27。
85 魏徵宅内,先無正堂,及遇疾,太宗時欲造小殿,而輟其材爲徵營構,五日而就。遣中使齎素褥布被而賜之,以遂其所尚。《貞觀政要》六。同書卷二亦有記載。《魏鄭公諫録》五。《大唐新語》一一。
86 魏徵寢疾,上曰:「卿必不起,豈無一言?」徵曰:「嫠不恤緯。」上曰:「真藥石也。」徵疾亟,上領幼女曰:「無以報卿功德,卿强開眼,認取新婦。」徵曰:「大事去矣。」終不能顧。後數年,以主嫁其子。《芝田録》、(張本《説郛》三、陶本《説郛》三八)。又《類説》一一引。
87 魏徵疾甚,太宗與太子再臨其第,徵加朝服拖紳。帝見徵悲懣,拊之泣慟,問所欲言,對曰:「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將以公主降其子叔玉,上以主從,目識新婦也。劉貺《續説苑》(《廣卓異記》二)。《魏鄭公諫録》五。
88 文貞公神道碑,太宗之文。時徵將薨,太宗嘗夢見,及覺,左右奏徵卒。故曰:「俄於髣髴,忽睹形儀。」復曰:「高宗昔日得賢相於夢中,朕今此宵失良臣於覺後。」《唐摭言》一五。《南部新書》己。
89 太宗謂梁公曰:「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朕嘗寶此三鏡,用防己過。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鏡矣。」《隋唐嘉話》上。《魏鄭公諫録》五。《獨異志》下。《唐語林》四。
90 見魏徵1。
91 貞觀十七年,太子右庶子高季輔上疏陳得失。特賜鍾乳一劑,謂曰:「卿進藥石之言,故以藥石相報。」《貞觀政要》二。《談賓録》(《廣記》一六四)。《唐會要》五五。
92 代州都督劉蘭謀反,腰斬之。將軍丘行恭希旨,探心肝而食。太宗責之曰:「典自有常科,何至如此!若食逆者心肝而爲忠孝,則蘭之心肝當爲太子諸王所食,豈到汝乎?」行恭慚謝而退。蘭本青州明經,遇亂爲鄉里所稱。保完青郡,遠近歸之。初降李密,密敗歸國,在代州爲遊客所告,遂族滅。《大唐新語》九。 案:劉蘭,《通鑑》一九六作「劉蘭成」。
93 貞觀十七年,太宗圖畫太原倡義及秦府功臣趙公長孫無忌、河間王孝恭、蔡公杜如晦、鄭公魏徵、梁公房玄齡、申公高士廉、鄂公尉遲敬德、鄖公張亮、陳公侯君集、盧公程知節、永興公虞〔世〕南、渝公劉政會、莒公唐儉、英公李勣、胡公秦叔寶等二十四人於凌烟閣。太宗親爲之贊,褚遂良題閣,閻立本畫。及侯君集謀反伏誅,太宗與之訣,流涕謂之曰:「吾爲卿不復上凌烟閣矣!」《大唐新語》一一。《封氏聞見記》五。
94 中宗曾引修文館學士内燕,因賜遊觀。至凌烟閣,見〔侯〕君集像有半塗之跡。傳云:君集誅後,將堊塗之,太宗念其功而止。《封氏聞見記》五。
95 太宗中夜聞告侯君集反,起繞床而步,亟命召之,以出其不意。既至,曰:「臣常侍陛下幕府左右,乞留小子。」帝許之。流其子嶺南爲奴。《隋唐嘉話》上。
96 見侯君集1。
97 太子承乾既廢,魏王泰因入侍,太宗面許立爲太子,乃謂侍臣曰:「青雀入見,自投我懷中,云:『臣今日始得與陛下爲子,更生之日;臣有一孽子,百年之後當爲陛下煞之,傳國晉王。』父子之道,固當天性。我見其意,甚矜之。」青雀,泰小字也。褚遂良進曰:「失言。伏願審思,無令錯誤。安有陛下萬歲之後,魏王持國執權爲天子,而肯殺其愛子,傳國晉王者乎?陛下頃立承乾,後寵魏王,愛之踰嫡,故至於此。今若立魏王,須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耳。」太宗涕泗交下,曰:「我不能也。」因起入内。翌日,御兩儀殿,羣臣盡出,詔留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褚遂良,謂之曰:「我有三子一弟,所爲如此,我心無憀。」因自投于床,無忌争趨持,上抽佩刀,無忌等驚懼,遂良於手争取佩刀,以授晉王。因請所欲立,太宗曰:「欲立晉王。」無忌等曰:「謹奉詔。異議者請斬之。」太宗謂晉王曰:「汝舅許汝也,宜拜謝之。」晉王因下拜。移御太極殿,召百僚,立晉王爲皇太子,羣臣皆稱萬歲。《大唐新語》一。《唐會要》五。
98 太宗嘗怒苑西監穆裕,命於朝堂斬之。時高宗爲皇太子,遽犯顔進諫,太宗意乃解。司徒長孫無忌曰:「自古太子之諫,或乘間從容而言。今陛下發天威之怒,太子申犯顔之諫,誠古今未有。」太宗曰:「夫人久相與處,自然染習。自朕御天下,虚心正直,即有魏徵朝夕進諫。自徵云亡,劉洎、岑文本、馬周、褚遂良等繼之。皇太子幼在朕膝前,每見朕心説諫者,因染以成性,故有今日之諫。」《貞觀政要》二。 案:《唐會要》四以爲乃太子李承乾事。
99 貞觀十七年,十二月癸丑,太宗謂侍臣曰:「今日是朕生日。俗間以生日可爲喜樂,在朕情,翻成感思。君臨天下,富有四海,而追求侍養,永不可得。仲由懷負米之恨,良有以也。況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以劬勞之辰,遂爲宴樂之事!甚是乖於禮度。」因而泣下久之。《貞觀政要》七。《封氏聞見記》四。 案:《通鑑》一九八繫於貞觀二十年。
100 韋端符所撰《李衞公故物記》云:「三原令座中有客曰李丞者,衞公之冑,藏文帝賜書二十通,多言征討事,厚勞苦,『其兵事節度皆付公,吾不從中治也』。暨公疾,親詔者數四,其一曰:『有晝夜視公病大老嫗令一人來,吾欲熟知公起居狀。』權文公視此詔,常泣曰:『君臣之際乃如是耶!』」《容齋四筆》四。《記纂淵海》七一。
101 太宗將征遼,衞公病不能從,帝使執政以起之,不起。帝曰:「吾知之矣。」明日駕臨其第,執手與别,靖謝曰:「老臣宜從,但犬馬之疾,日月增甚,恐死於道路,仰累陛下。」帝撫其背曰:「勉之,昔司馬仲達非不老病,竟能自强,立勳魏室。」靖叩頭曰:「老臣請轝病行矣。」至相州,病篤不能進。駐蹕之役,高麗與靺羯合軍,方四十里,太宗望之有懼色。江夏王進曰:「高麗傾國以抗王師,平壤之守必弱,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十萬之衆可不戰而降。」帝不應。既合戰,爲賊所乘,殆將不振。還謂衞公曰:「吾以天下之衆,困於蕞爾之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時江夏在側,帝顧之,道宗具陳前言,帝悵然曰:「時匆遽不憶也。」駐蹕之役,六軍爲高麗所乘,太宗命視黑旗——英公之麾也,候者告黑旗被圍,帝大恐。須臾復曰圍解,高麗哭聲動山谷,勣軍大勝,斬首數萬,俘虜亦數萬。《隋唐嘉話》上。《大唐傳載》。《唐語林》五。
102 貞觀十九年,太宗攻遼東安市城,高麗人衆皆死戰,詔令耨薩延壽、惠真等降衆止其城下以招之,城中堅守不動。每見帝幡旗,必乘城鼓譟。帝怒甚,詔江夏王道宗築土山,以攻其城,竟不能尅。太宗將旋師,嘉安市城主堅守臣節,賜絹三百匹,以勸勵事君者。《貞觀政要》五。
103 貞觀十九年,太宗征高麗,次定州,有兵士到者,帝御州城北門樓撫慰之。有從卒一人病,不能進,詔至床前,問其所苦,仍敕州縣醫療之,是以將士莫不欣然願從。及大軍回次柳城,詔集前後戰亡人骸骨,設太牢致祭,親臨,哭之盡哀,軍人無不灑泣。兵士觀祭者,歸家以言,其父母曰:「吾兒之喪,天子哭之,死無所恨。」太宗征遼東,攻白巖城,右衞大將軍李思摩,爲流矢所中,帝親爲吮血,將士莫不感勵。《貞觀政要》六。
104 鄭公之薨,太宗自製其碑文并自書,後爲人所間,詔令仆之。及征高麗不如意,悔爲是行,乃歎曰:「若魏徵在,不使我有此舉也。」既渡遼水,令馳驛祀以少牢,復立碑。《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一。《唐語林》一。
105~107 見房玄齡9~11。
108 貞觀二十年秋,帝幸靈州,破薛延陁。時迴紇諸部遣使入貢,乞置官司。上爲詩序其事曰:「雪耻酬百王,除凶報千古。」公卿請勒石於靈州,從之。《唐詩紀事》一。
109 刑部尚書張亮坐謀反下獄,詔令百官議之,多言亮當誅,惟殿中少監李道裕奏亮反形未具,明其無罪。太宗既盛怒,竟殺之。俄而刑部侍郎有闕,令宰相妙擇其人,累奏不可。太宗曰:「吾已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議張亮云『反形未具』,可謂公平矣。當時雖不用其言,至今追悔。」遂授道裕刑部侍郎。《貞觀政要》五。
110 二十一年九月,太宗辟人,從兩騎幸故未央宫。遇一衞士,佩刀不去,車駕至,惶懼待罪。太宗謂之曰:「仗司之失,非汝之罪,今若付法,當死者便數人」。因赦去之。《唐會要》二七。
111 太宗極康豫,太史令李淳風見上,流淚無言。上問之,對曰:「陛下夕當晏駕。」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憂也。」留淳風宿。太宗至夜半,奄然入定,見一人云:「陛下暫合來,還即去也。」帝問:「君是何人?」對曰:「臣是生人判冥事。」太宗入見,冥官問六月四日事,即令還。向見者又迎送引導出。淳風即觀玄象,不許哭泣,須臾乃寤。至曙,求昨所見者,令所司與一官,遂注蜀道一丞。上怪問之,選司奏,奉進止與此官。上亦不記,旁人悉聞,方知官皆由天也。《朝野僉載》六。
112 太宗俘虜天竺國人,就其中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自言二百歲,云自有長生之術。太宗深加禮敬,館之於金飈門内,造延年之藥,令兵部尚書崔敦禮監主之。發使天下,採諸奇藥異石,不可勝數。延歷歲月。藥成,服,竟不効。放還本國。《續世説》九。參見《酉陽雜俎》前集七。
113 高宗初立爲太子,李勣詹事,仍同中書門下三品,自勣始也。太宗謂之曰:「我兒初登儲貳,故以宫事相委,勿辭屈也。」勣嘗有疾,醫診之曰:「須龍鬚灰方可。」太宗剪鬚以療之,服訖而愈。勣頓首泣謝。他日顧謂勣曰:「朕當屬卿以孤幼,思之,無踰公,往不負李密,豈負於朕哉!」勣流涕而致謝,噬指出血。俄而沉醉,解御服以覆之。《大唐新語》一一。
114 太宗病甚,出英公爲疊州刺史,謂高宗曰:「李勣才智有餘,屢更大任,恐其不厭伏於汝,故有此授。今若即發者,我死後,可親任之。如遲疑顧望,便當殺之。」勣奉詔,不及家而行。《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五。
115 見唐玄宗22。
116 上嘗觀漁於西宫,見魚躍焉,問其故,漁者曰:「此當乳也。」於是中網而止。《酉陽雜俎》前集一。
117 唐太宗盛飾宫掖,明然燈燭,與蕭后同觀之。謂曰:「朕施設孰與隋主?」蕭后笑而不答。固問之,曰:「彼乃亡國之君,陛下開基之主,奢儉之事,固不同爾。」帝曰:「隋主何如?」蕭后曰:「每至除夜,殿前諸位設火山數十,盡沉水香根。每一山焚沉香數車,以甲煎簇之,燄起數丈,香聞數十里。一夜之中,用沉香二百餘車,甲煎二百餘石。房中不燃膏火,懸寶珠一百二十以照之,光比白日。妾觀陛下殿前所焚是柴木,殿内所爇是膏油,但覺煙氣薰人。」太宗良久不言。口刺其奢,心服其盛。《續世説》九。 案:此或出《紀聞》(《廣記》二三六)。
118 王顯與文武皇帝有嚴子陵之舊,每掣褌爲戲,將帽爲歡。帝微時,常戲曰:「王顯抵老不作繭。」及帝登極,而顯謁奏曰:「臣今日得作繭耶?」帝笑曰:「未可知也。」召其三子,皆授五品,顯獨不及。謂曰:「卿無貴相,朕非爲卿惜也。」曰:「朝貴而夕死足矣。」時僕射房玄齡曰:「陛下既有龍潛之舊,何不試與之?」帝與之三品,取紫袍、金帶賜之,其夜卒。《朝野僉載》五。
119 王無好博戲,善鷹鷂。文武聖皇帝微時,與無蒲戲争彩,有李陽之宿憾焉。帝登極,藏匿不出。帝令給使將一鷂子於市賣之,索錢二十千。不知也,酬錢十八貫,給使以聞。帝曰:「必王無也。」遂召至,惶懼請罪。帝笑賞之,令於春明門待諸州麻車三日,並與之。坐三日,屬灞橋破,唯得麻三車,更無所有。帝知其薄命,更不復賞。頻請五品,帝曰:「非不與卿,惜卿不勝也。」固請,乃許之,其夜遂卒。《朝野僉載》六。
120 唐貞觀中,張寶藏爲金吾長史。嘗因下直歸櫟陽,路逢少年畋獵,割鮮野食。倚樹長歎曰:「張寶藏身年七十,未嘗得一食酒肉如此者,可悲哉!」傍有一僧,指曰:「六十日内,官登三品,何足歎也。」言訖不見。寶藏異之,即時還京。時太宗苦病痢疾,衆醫不效,即下詔問殿廷左右,有能治此疾者,當重賞之。寶藏曾困此疾,即具疏答詔,以乳煎蓽茇方進。上服之,立瘥。宣下宰臣:與五品官。魏徵難之,逾月不進擬。上疾復作,問左右曰:「吾前服乳煎蓽茇有效。」復令進之,一啜又平復。上問曰:「嘗令與進方人五品官,不見除授,何也?」徵懼曰:「奉詔之際,未知文武二吏。」上怒曰:「治得宰相,不妨授三品;我天子也,豈不及汝邪?」乃厲聲曰:「與三品文官!」立授鴻臚卿,時正六十日矣。《獨異志》上。又《廣記》一四六引。《唐書》(《廣卓異記》八)。《續前定録》。參見張冏藏1。
121 薛萬徹尚丹陽公主。太宗嘗謂人曰:「薛駙馬村氣。」主羞之,不與同席數月。帝聞而大笑,置酒召對,握槊,賭所佩刀子,佯爲不勝,解刀以佩之。酒罷,主悦甚。薛未及就馬,遽召同載而還,重之踰于舊。《隋唐嘉話》中。《唐語林》五。
122 太宗虬鬚,嘗戲張弓掛矢。好用四羽大笴,長常箭一扶,射洞門闔。《酉陽雜俎》前集一。《獨異志》上。《南部新書》癸。
123 唐文皇虬鬚,壯冠,人號「髭聖」。《清異録》下。
124 天册府弧矢尺度,蓋倍於常者。太宗北逐劉黑闥,爲突厥所窘,遂親發箭射退賊騎。突厥中得此箭,傳觀,皆歎伏神異。後餘弓一張,箭五隻,藏在武庫。歷代郊丘重禮,必陳於儀衞之前,以耀武德。惜哉,今與法物同爲煨燼矣。然此即劉氏斬虵劍之比也,豈不有所歸乎?《尚書故實》。
125 隋文皇帝時,大宛國獻千里馬,騣曳地,號曰「師子驄」。上置之馬羣,陸梁人莫能制。上令并羣驅來,謂左右曰:「誰能馭之?」郎將裴仁基曰:「臣能制之。」遂攘袂向前,去十餘步,踴身騰上,一手撮耳,一手摳目,馬戰不敢動,乃鞴乘之。朝發西京,暮至東洛。後隋末,不知所在。唐文武聖皇帝敕天下訪之,同州刺史宇文士及訪得其馬,老於朝邑市麵家挽磑,騣尾焦秃,皮肉穿穴,及見之悲泣。帝自出長樂坡,馬到新豐,向西鳴躍。帝得之甚喜,齒口並平,飼以鍾乳,仍生五駒,皆千里足也。後不知所在矣。《朝野僉載》五。
126 見長孫皇后。
127 貞觀二十一年八月十七日,骨利幹遣使朝貢,獻良馬百匹,其中十匹尤駿,太宗奇之,各爲製名,號曰十驥。其一曰騰雲白,二曰皎雪驄,三曰凝露白,四曰元光驄,五曰決波騟,六曰飛霞驃,七曰發電赤,八曰流金,九曰翔麟紫,十曰奔虹赤。《唐會要》七二。
128 骨利幹國獻馬百匹,十匹尤駿,上爲製名。決波騟者,近後足有距,走歷門三限不躓,上尤惜之。隋内庫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貫如連環,將表其轡。上後嘗騎與侍臣遊,惡其飾,以鞭擊碎之。《酉陽雜俎》前集一。
129 太宗欲見前代帝王事得失以爲鑒戒,魏徵乃以虞世南、褚遂良、蕭德言等采經史百家之内嘉言善語,明王暗君之跡,爲五十卷,號《羣書理要》,上之。太宗手詔曰:「朕少尚威武,不精學業,先王之道,茫若涉海。覽所撰書,博而且要,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使朕致治稽古,臨事不惑。其爲勞也,不亦大哉!」賜徵等絹千疋,綵物五百段。太子諸王,各賜一本。《大唐新語》九。
130 黄帝《陰符經》,唐太宗令長孫無忌寫五十本,高宗又令寫百二十本。《吹劍録》四録。
131 見虞世南8。
132 太宗在雒陽,宴羣臣於積翠池。酒酣,各賦一事。太宗賦《尚書》曰:「日昃翫百篇,臨燈披五典。夏康既逸怠,商辛亦沉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鮮。滅身資累惡,成名由積善。」魏徵賦西漢曰:「受降臨軹道,争長趣鴻門。驅傳渭橋上,觀兵細柳屯。夜燕經柏谷,朝遊出杜原。終藉叔孫禮,方知天子尊。」太宗曰:「魏徵每言,必約我以禮。」《大唐新語》八。《唐詩紀事》四。《魏鄭公諫録》五。
133 十四年四月二十二日,太宗自爲真草書屏風以示羣臣。筆力遒勁,爲一時之絶。初購求人間書,凡真行二百九十紙,裝爲七十卷;草二千紙,裝爲八十卷。每聽覽之暇,得臨翫之。嘗謂朝臣曰:「書學小道,初非急務,時或留心,猶勝棄日。凡諸藝業,未有學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專精耳。朕少時爲公子,頻遭陣敵,義旗之始,乃平寇亂。執金鼓,必自指揮,觀其陣,即知其强弱。每取吾弱對其强,以吾强對其弱。敵犯吾弱,追奔不踰百數十步;吾擊其弱,必突過其陣。自背而反擊之,無不大潰。多用此制勝,思得其理深也。今吾臨古人之書,殊不學其形勢,唯在求其骨力。及得其骨力,而形勢自生耳。然吾之所爲,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初置弘文館,選貴臣子弟有性識者爲學士,内出書命之令學。又人間有善書者,追徵入館。十數年間,海内從風矣。至十八年二月十七日,召三品已上賜宴於玄武門,太宗操筆作飛白書。衆臣乘酒,就太宗手中競取。散騎常侍劉洎登御牀引手然後得之,其不得者咸稱洎登御牀,罪當死,請以付法。太宗笑曰:「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牀。」《唐朝叙書録》(《法書要録》四)。張懷瓘《叙書法》(《御覽》七四八)。《譚賓録》(《廣記》二〇九),《尚書故實》《唐會要》三五。
134 唐太宗李氏,諱世民,高祖之次子。有隋末,首建大議,起太原,入長安,取天下如運諸掌。故史稱「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幾成、康。」夫可謂近古之英主。方天下混一,四方無虞,乃留心翰墨,粉飾治具。雅好王羲之字,心慕手追。出内帑金帛,購人間遺墨,得真行草二千二百餘紙來上。萬機之餘,不廢模倣。先是釋智永善羲之書,而虞世南師之,頗得其體。太宗乃以書師世南,然嘗患戈脚不工,偶作「戩」字,遂空其落戈,令世南足之。以示魏徵,徵曰:「今窺聖作,惟戩字戈法逼真。」太宗歎其高於藻識,然自是益加工焉。世南既亡,以褚遂良侍書,凡人間所上羲之帖,惟遂良究其真贋,故所學尤勝。嘗謂朝臣曰:「書學小道,初非急務,時或留心,猶勝棄日。然亦未有不學而得者。朕少時臨陣料敵,以形勢爲主,今吾學書亦然。」又嘗作筆法、指意、筆意三説以訓學者,蓋所得其在是歟?復善飛白。一日宴三品以上於玄武門,作飛白以賜,臣下乘酒争取,以爲娱樂。置弘文館,選貴遊子弟有字性者,出禁中所藏書,令斅學焉。海内有善書者,亦許遣入館。由是十年間翕然向化。一日作真草屏幛以示羣臣,其筆力遒勁,尤爲一時之絶。又嘗贊《羲之傳》,痛論字學,固亦見其髣髴。觀夫淵源變態,出於筆端者,信非一日之習,其所由來遠矣。今御府所藏一十有四。《宣和書譜》一。《譚賓録》(《廣記》二〇九)。《書小史》一。參見魏徵42。
135 十八年五月,太宗爲飛白書,作鸞鳳蟠龍等字,筆勢驚絶。謂司徒長孫無忌、吏部尚書楊師道曰:「五日舊俗,必用服翫相賀。朕今各賜君飛白扇二枚,庶動清風,以增美德。」《唐會要》三五。
136 太宗嘗以飛白書賜馬周,曰:「鳳鸞沖霄,必假羽翼;股肱之寄,要在忠力。」又高宗嘗爲飛白賜侍臣,戴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李敬玄,曰「資啓沃,罄丹誠」;崔知悌,曰「罄忠節,贊皇猷」:其詞皆有比興。《唐語林》五。《書小史》一。
137 王右軍《蘭亭序》,梁亂出在外,陳天嘉中爲僧永所得。至太建中,獻文宣帝。隋平陳日,或以獻晉王,王不之寶。後僧果從帝借搨。及登極,竟未從索。果師死後,弟子僧辯得之。太宗爲秦王日,見搨本驚喜,乃貴價市大王書《蘭亭》,終不至焉。及知在辯師處,便蕭翊就越州求得之,以武德四年入秦府。貞觀十年,乃搨十本以賜近臣。帝崩,中書令褚遂良奏:「《蘭亭》先帝所重,不可留。」遂秘於昭陵。《隋唐嘉話》下。參見《法書要録》三引何延之《蘭亭記》(《廣記》二〇八作《購蘭亭序》)。其文頗繁,體近傳奇,兹不録。
138 《蘭亭》者,武德四年歐陽詢就越訪求得之,始入秦王府。麻道嵩奉教搨兩本,一送辯才,一王自收,嵩私搨一本。于時天下草創,秦王雖親總戎,《蘭亭》不離肘腋。及即位,學之不倦。至貞觀二十三年,褚遂良請入昭陵。後但得其摹本耳。《南部新書》丁。
139 太宗酷好法書,有大王真蹟三千六百紙,率以一丈二尺爲一軸,寶惜者獨《蘭亭》爲最,置於座側,朝夕觀覽。嘗一日附耳語高宗曰:「吾千秋萬歲後,與吾《蘭亭》將去也。」及奉諱之日,用玉匣貯之,藏於昭陵。《尚書故實》。
140 進士舒雅,嘗從鄭元素學。元素爲雅言:温韜亂時,元素隨之,多發關中陵墓。嘗入昭陵,見太宗散髮,以玉架衞之。兩廂皆置石榻。有金匣五,藏鍾、王墨跡,《蘭亭》亦在其中。嗣是散落人間,不知歸於何所。《江南餘載》下。 案:《雲麓漫鈔》六綜合前人諸説而有詳論。
141 見閻立本6。
142 《黄驄疊》:太宗定中原時所乘〔黄驄馬〕(戰馬也),後征遼,馬斃,上嘆惜,乃命樂工撰此曲。《樂府雜録》。又《御覽》五六八引。
143 太宗時,西國進一胡,善彈琵琶。作一曲,琵琶絃撥倍麄。上每不欲番人勝中國,乃置酒高會,使羅黑黑隔帷聽之,一遍而得。謂胡人曰:「此曲吾宫人能之。」取大琵琶,遂于帷下令黑黑彈之,不遺一字。胡人謂是宫女也,驚嘆辭去。西國聞之,降者數十國。《朝野僉載》五。又《廣記》二〇五引。
144 太宗常御安福門,謂侍臣曰:「聞西蕃人好爲打毬,比亦令習,曾一度觀之。昨昇仙樓有羣胡街裏打毬,欲令朕見。此胡疑朕愛此,騁爲之。以此思量,帝王舉動,豈宜容易,朕已焚此毬以自誡。」《封氏聞見記》六。 案:《通鑑》一九九以爲高宗事。
145 太宗養一白鶻,號曰將軍。取鳥常驅至於殿前。然後擊殺,故名落雁殿。上恒令送書,從京至東都與魏王,仍取報,日往反數迴。亦陸機黄耳之徒歟!《朝野僉載》五。
146 太宗破高昌,收馬乳蒲桃種于苑,并得酒法。仍自損益之,造酒成緑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長安始識其味也。《南部新書》丙。
長孫皇后
1 太宗曾罷朝,怒曰:「會殺此田舍漢!」文德后問:「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徵,每廷争辱我,使我常不自得。」后退而具朝服立於庭,帝驚曰:「皇后何爲若是?」對曰:「妾聞主聖臣忠。今陛下聖明,故魏徵得直言。妾幸備數後宫,安敢不賀?」《隋唐嘉話》上。《大唐新語》一。《獨異志》下。《唐語林》四。
2 太宗有一駿馬,特愛之,恒於宫中養飼,無病而暴死。太宗怒養馬宫人,將殺之。皇后諫曰:「昔齊景公以馬死殺人,晏子請數其罪云:『爾養馬而死,爾罪一也。使公以馬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爾罪二也。諸侯聞之,必輕吾國,爾罪三也。』公乃釋罪。陛下嘗讀書見此事,豈忘之邪?」太宗意乃解。又謂房玄齡曰:「皇后庶事相啓沃,極有利益爾。」《貞觀政要》二。
3 長孫皇后侍太宗疾累月,晝夜不離側。常繫毒藥於衣帶,曰:「若有不諱,義不獨生。」貞觀十年,皇后疾篤,因取衣帶之藥以示上曰:「妾於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從乘輿,不能當吕后之地爾。」《續世説》八。
4 長孫皇后遇疾,漸危篤。皇太子啓后曰:「醫藥備盡,今尊體不瘳,請奏赦囚徒并度人入道,冀蒙福祐。」后曰:「死生有命,非人力所加。若修福可延,吾素非爲惡者;若行善無効,何福可求?赦者國之大事,佛道者,上每示存異方之教耳。常恐爲理體之弊,豈以吾一婦人而亂天下法?不能依汝言。」《貞觀政要》八。
5 長孫后號「觀音婢」。唐長孫皇后小字。 《鑒誡録》二。
6 西京外城,朱雀街東第三橋,皇城之東第一街進業坊,隋無漏寺之故基,太子即其地建寺,爲文德皇后祈福,竹木森邃,爲京城觀游之最。《兩京新記》(《通鑑考異》一〇)。
7 錢有文如甲跡者,因文德皇后也。武德中,廢五銖錢,行開通元寶錢,此四字及書,皆歐陽詢所爲也。初進樣日,后掐一甲迹,因是有之。《譚賓録》(《廣記》四〇五)。又張本《説郛》七三引。《南部新書》丙。
徐賢妃
1 徐充容,太宗造玉華宫於宜君縣,諫曰:「妾聞爲政之本,貴在無爲。切見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闕初建,南營翠微,曾未逾時,玉華創制。雖復因山藉水,非架築之勞;損之又損,頗有無功之費。終以茅茨示約,猶興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豈無煩擾之弊。是以卑宫菲食,聖主之所安;金屋瑶臺,驕主之作麗。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願陛下使之以時,則力不竭,不用而息之,則人胥悦矣。」詞多不盡載。充容名惠,孝德之女,堅之姑也。文彩綺麗,有若生知。太宗崩,哀慕而卒,時人傷異之。《大唐新語》二。《唐會要》三〇。《唐語林校證》四。
2 上都崇聖寺有徐賢妃妝殿。太宗曾召妃,久不至,怒之。因進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暫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大唐傳載》。《唐語林》四。《唐詩紀事》三。
唐高宗
1 高宗初扶牀,將戲弄筆,左右試置紙於前,乃亂畫滿紙,角邊畫處,成草書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許傳外。《酉陽雜俎》前集一。
2、3 見唐太宗97、98。
4 太宗征高麗,高宗留居定州,請驛遞表起居,飛奏事自此始。《隋唐嘉話》中。
5 見谷那律1。
6 見李元嬰2。
7 高宗王后性長厚,未嘗曲事上下。母柳氏,外舅奭,見内人尚宫,又不爲禮。則天伺王后所不敬者,傾心結之。所得賞賜,悉以分布。罔誣王后與母求厭勝之術。高宗遂有意廢之。長孫無忌已下,切諫以爲不可。時中書舍人李義府陰賊樂禍,無忌惡之,左遷壁州司馬。詔書未至門下,李義府密知之,問計於中書舍人王德儉。王德儉曰:「武昭儀甚承恩寵,上欲立爲皇后,猶豫未決者,直恐大臣異議耳。公能建策立之,則轉禍爲福,坐取富貴。」義府然其計,遂代德儉宿直,叩頭上表,請立武昭儀。高宗大悦,召見與語,賜寶珠一斗,詔復舊官。德儉,許敬宗之甥也,癭而多智,時人號曰智囊。義府於是與敬宗及御史大夫崔義玄、中丞袁公瑜等,觀時變而布腹心矣。高宗召長孫無忌、李勣、于志寧、褚遂良,將議廢立。勣稱疾不至,志寧顧望不敢對。高宗再三顧無忌曰:「莫大之罪,無過絶嗣。皇后無子,今欲廢之,立武士彠女,何如?」無忌曰:「先朝以陛下託付遂良,望陛下問其可否。」遂良進曰:「皇后出自名家,先帝爲陛下所娶,伏事先帝,無違婦德。愚臣不敢曲從,上違先帝之旨。」高宗不悦而罷。翌日又言之,遂良曰:「伏願再三審思。愚臣上忤聖顔,罪當萬死。但得不負先帝,甘心鼎鑊。」因置笏於殿階,曰:「還陛下此笏。」乃解巾叩頭流血。高宗大怒,命引出。則天隔簾大聲曰:「何不撲殺此獠!」無忌曰:「遂良受先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翌日,高宗謂李勣曰:「册立武昭儀,遂良固執不從,且止。」勣曰:「陛下家事,何須問外人。」許敬宗又宣言於朝曰:「田舍兒剩種得十斛麥,尚欲换舊婦。况天子富有四海,立皇后有何不可?關汝諸人底事,而生異議!」則天令人以聞,高宗意乃定。遂廢王皇后及蕭淑妃爲庶人,囚之别院。高宗猶念之,至其幽所,見其門封閉極密,唯通一竅以通食器,惻然呼曰:「皇后、淑妃何在,復好在否?」皇后泣而言曰:「妾得罪,廢棄以爲宫婢,何敢竊皇后名!」言訖嗚咽。又曰:「至尊思舊,使妾再見日月,望改此爲迴心院,妾再生之幸。」高宗曰:「朕即有處分。」則天知之,各杖一百,截去手,投於酒甕中,謂左右曰:「令此兩嫗骨醉可矣。」初,令宫人宣敕示王后,后曰:「願大家萬歲。昭儀長承恩澤,死是吾分也。」次至淑妃,聞敕駡曰:「阿武狐媚,翻覆至此,百生千劫,願我託生爲貓兒,阿武爲老鼠,吾扼其喉以報今日足矣。」自此禁中不許養貓兒。頻見二人爲祟,被髮瀝血,如死時狀。則天惡之,命巫祝祈禱,祟終不滅。《大唐新語》一二。《南部新書》甲。參見褚遂良10、11。
8 顯慶二年閏正月十四日,幸洛陽,勅每事儉約,道路不許修理。是日微雨,至灞橋,御馬蹶,御史中丞許圉師劾進馬官監門將軍斛斯政則罪合死刑,請付法。上曰:「馬有蹶失,不可責人。」特原之。《唐會要》二七。
9 顯慶四年,高宗因羣臣賀桃株生李,上曰:「隋煬帝世,常有野雀集於殿上,當上校尉唱云:『此是鸞鳥。』有衞士報云:『田野之中,大有此物。』乃笞衞士,奏以爲瑞,仍名此殿爲儀鸞殿,至今嗤笑。」《演繁露》四。
10 太宗車駕始幸洛陽宫,唯因舊宫無所改製,終於貞觀、永徽之間,荒蕪虚耗。置都之後,方漸修補。龍朔中,詔司農少卿韋機更繕造。高宗常謂機曰:「兩京朕東西二宅,來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始作上陽等宫。至武太后,遂定都於此,日已營構,而宫府備矣。《兩京記》(《太平御覽》一五六)。
11 上陽宫在皇城西南、東苑前苑東垂,南臨洛水,西亘穀水。上元中韋機充使所造,列岸修廊連亘。掘地得銅器,似盆而淺,中有隱起雙鯉之狀。魚間有四篆字,曰「長宜子孫」,時人以爲李氏再興之符。高宗末年常居此宫以聽政也。《東京記》(《御覽》一七三)。
12 大明宫南接京城之北面,西接京城之東北隅。初,高宗嘗患風痺,以宫内湫濕,屋宇擁蔽,乃於此置宫,司農少卿梁孝仁充使製造。北據高岡,南望爽塏,視終南如指掌,坊市俯而可窺。《西京記》(《御覽》一七三)。
13 見趙弘智1。
14 中書令郝處俊:高宗將下詔遜位於則天攝知國政,召宰臣議之,處俊對曰:「《禮經》云:『天子理陽道,后理陰德。』然則帝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各有所主,不相奪也。若失其序,上則謫見於天,下則禍成於人。昔魏文帝著令,崩後尚不許皇后臨朝,奈何遂欲自禪位於天后。況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謹守宗廟,傳之子孫,不可持國與人,有私於后。惟陛下詳審。」中書侍郎李義琰進曰:「處俊所引經典,其言至忠,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高宗乃止。及天后受命,處俊已殁,孫象竟被族誅。始,則天以權變多智,高宗將排羣議而立之。及得志,威福並作,高宗舉動,必爲掣肘。高宗不勝其忿。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掖,爲則天行厭勝之術。内侍王伏勝奏之。高宗大怒,密召上官儀廢之,因奏:「天后專恣,海内失望,請廢黜以順天心。」高宗即令儀草詔,左右馳告則天,遽訴。詔草猶在,高宗恐其怨懟,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並上官儀教我。」則天遂誅儀及伏勝等,並賜太子忠死。自是政歸武后,天子拱手而已,竟移龜鼎焉。《大唐新語》二。《唐語林》五。
15 總章中,高宗將幸涼州。時隴右虚耗,議者以爲非便。高宗聞之,召五品已上,謂曰:「帝五載一巡狩,羣后肆朝,此蓋常禮。朕欲暫幸涼州,如聞中外咸謂非宜。」宰臣已下,莫有對者。詳刑大夫來公敏進曰:「陛下巡幸涼州,宣王略,求之故實,未虧令典。但隨時度事,臣下竊有所疑,既見明敕施行,所以不敢陳黷。奉敕顧問,敢不盡言。伏以高黎雖平,扶餘尚梗,西道經略,兵猶未停。且隴右諸州,人户寡少,供待車駕,備挺稍難。臣聞中外實有竊議。」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隴,存問故老,蒐狩即還。」遂下詔停西幸。擢公敏爲黄門侍郎。《大唐新語》二。《唐會要》二七。《唐語林》一。
16 見狄仁傑6。
17 調露中,大帝欲封中岳,屬突厥叛而止。後又欲封,土番入寇,遂停。至永淳年,又駕幸嵩岳,謡曰:「嵩山凡幾層,不畏登不得,只畏不得登。三度徵兵馬,傍道打騰騰。」岳下遘疾,不愈,迴至宫而崩。《朝野僉載》一。
18 高宗末年,苦風眩頭重,目不能視。則天幸災逞己志,潛遏絶醫術,不欲其愈。及疾甚,召侍醫張文仲、秦鳴鶴診之,鳴鶴曰:「風毒上攻,若刺頭出少血,則愈矣。」則天簾中怒曰:「此可斬!天子頭上豈是試出血處耶?」鳴鶴叩頭請命,高宗曰:「醫之議病,理不加罪。且我頭重悶,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決矣。」命刺之。鳴鶴刺百會及朏户出血。高宗曰:「吾眼明矣。」言未畢,則天自簾中頂禮以謝鳴鶴曰:「此天賜我師也。」躬負繒寶以遺之。高宗甚愧焉。《大唐新語》九。《譚賓録》(《廣記》二一八)。《獨異志》上。《芝田録》(《類説》一一)。《唐語林》五。
19 見郝處俊2。
20 高帝出獵,見大官刲羊,謂其無罪就死,以死鹿代之。《南部新書》戊。
21 漢武帝通西域,始以善幻人至中國。安帝時天竺獻伎,能自斷手足,刳腹胃,自是歷世有之。唐高宗惡其驚俗,勑西域開津不令入中國。《大周正樂》(《御覽》五六九)。
22 見高崔巍1。
23 胡楚賓屬文敏速,每飲酒半酣而後操筆。高宗每令作文,必以金杯盛酒,令飲,便以杯賜之。《譚賓録》(《廣記》一七四、二〇二)。《南部新書》辛。
24 《春鶯囀》:高宗曉聲律,晨坐聞鶯聲,命樂工白明達寫之,遂有此曲。《教坊記》。
25 龍朔二年四月,上自爲書與遼東諸將,謂許敬宗曰:「許圉師常自愛書,可於朝堂開示。」圉師見,甚驚喜,私謂朝官曰:「圉師見古跡多矣。魏晉以後,唯稱二王。然逸少多力而少妍,子敬多妍而少力。今觀聖跡,兼絶二王,鳳翥鸞廻,實古今書聖也。」《唐朝叙書録》(《法書要録》四)。《書小史》一。
26、27 見唐太宗130、136。
王皇后
1 見唐高宗7。
蕭良娣
1 見唐高宗7。
武皇后
1 則天初誕之夕,雌雉皆雊。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長尺餘。《酉陽雜俎》前集一。
2 見袁天綱5。
3 唐太宗之代,有《秘記》云:「唐三代之後,即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密召李淳風以詢其事,淳風對曰:「臣據玄象推算,其兆已成。然其人已生在陛下宫内,從今不踰四十年,當有天下,誅殺唐氏子孫殆將殲盡。」帝曰:「求而殺之如何?」淳風曰:「天之所命,不可廢也。王者不死,雖求恐不可得。且據占已長成,復在宫内,已是陛下眷屬。更四十年,又當衰老,老則仁慈,其於陛下子孫或不甚損。今若殺之,即當復生,更四十年,亦堪御天下矣。少壯嚴毒,殺之爲血讐,即陛下子孫無遺類矣。」《譚賓録》(《廣記》一六三)。《感定録》(《廣記》二一五)。參見《定命録》(《廣記》二二四)。
4、5 見唐高宗7、14。
6 羣臣朝謁,萬方表奏,皆呼爲二聖。帝坐于東間,后坐于西間。后隨其愛憎,生殺在口。《唐曆》(《通鑑考異》一〇)。
7 永徽後,天下唱《武媚娘歌》,後立武氏爲皇后。大帝崩,則天臨朝,改號大周。二十餘年,武后彊盛,武三王梁、魏、定等並開府,自餘郡王十餘人,幾遷鼎矣。《朝野僉載》一。
8 咸亨以後,人皆云:「莫浪語,阿婆嗔,三叔聞時笑殺人。」後果則天即位,至孝和嗣之。阿婆者,則天也;三叔者,孝和爲第三也。《朝野僉載》一。
9 龍朔年已來,百姓飲酒作令云:「子母相去離,連臺拗倒。」子母者,盞與盤也;連臺者,連盤拗倒盞也。及天后永昌中,羅織事起,有宿衞十餘人於清化坊飲,爲此令。此席人進狀告之,十人皆棄市。自後廬陵徙均州,則子母相去離也;連臺拗倒者,則天被廢,諸武遷放之兆。《朝野僉載》一。
10 見李弘1。
11 見唐高宗18。
12 則天之廢廬陵也,飛騎十餘人於客户坊同飲。有一人曰:「早知今日無功賞,不及扶豎廬陵。」席上一人起出,北門進狀告之。席未散,並擒送羽林,鞫問皆實。告者授五品,言者斬,自餘知反不告,坐絞。《朝野僉載》(《廣記》二六三)。
13 則天稱尊號,以睿宗爲皇嗣,居東宫。雒陽人王慶之希旨,率浮僞千餘人詣闕,請廢皇嗣而立武承嗣爲太子。召見,兩淚交下。則天曰:「皇嗣我子,奈何廢之?」慶之曰:「神不享非類,今日誰國,而李氏爲嗣也!」則天固諭之令去,慶之終不去,面覆地,以死請。則天務遣之,乃以内印印紙,謂之曰:「持去矣。須見我,以示門者,當聞也。」慶之持紙,去來自若。此後屢見,則天亦煩而怒之,命李昭德賜杖。昭德命左右引出光政門外,昌言曰:「此賊欲廢皇嗣而立武承嗣。」命撲之,眼耳皆血出,乃榜殺之。《大唐新語》九。
14 見李昭德4。
15 駱賓王爲徐敬業作檄,極疏大周過惡,則天覽及「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酉陽雜俎》前集一。《唐語林》二。《唐才子傳》一。
16 武后初爲明堂,明堂後又爲天堂五級,則俯視明堂矣。未就,並爲天火所焚。今明堂制度卑狹於前,猶三百餘尺。《隋唐嘉話》下。
17 武后爲天堂以安大像,鑄大儀以配之。天堂既焚,鐘復鼻絶。至中宗欲成武后志,乃斵像令短,建聖善寺閣以居之。今明堂始微於西南傾,工人以木於中廌之。武后不欲人見,因加爲九龍盤糺之狀。其圓蓋上本施一金鳳,至是改鳳爲珠,羣龍捧之。《隋唐嘉話》下。
18 垂拱四年,則天于東都造明堂,爲宗祀之所,高三百尺。又于明堂之側,造天堂以侔佛像。大風摧倒,重營之。火災延及,明堂並盡。無何,又勅于其所復造明堂,侔于舊制。所鑄九州鼎,置于明堂之下。當中豫州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其餘各依方面,並高一丈四尺,受一千二百石。都用銅五十六萬七百一十二斤。開元中,改明堂爲聽政殿,頗毁徹,而宏規不改。頂上金火珠迥出空外,望之赫然。省司試舉人,作《明堂火珠詩》,進士崔曙詩最清拔。其詩曰:「正位開重屋,陵空大火珠。夜來雙月滿,曙後一星孤。天浄光微滅,烟生望若無。還知聖明代,國寶在神都。」《封氏聞見記》四。
19 則天造明堂,于頂上鑄鐵爲鸑鷟,高二丈,以金飾之,軒軒若飛。數年,大風吹動,猶存其址。更鑄銅爲大火珠,飾以黄金,煌煌耀日,今見存焉。又造天樞于定鼎門,並番客胡商聚錢百萬億所成。其高九十尺,下以鐵山爲脚,鑄銅爲二麒麟,以鎮四方。上有銅盤,徑三丈。蛟龍人立,兩足捧大火珠,望之如日初出。鐫文于柱曰:「大周萬國述德天樞。」後開元中推倒,銅入上方。《大唐新語》(《廣記》二三六)。
20 李嶠少負才華,代傳儒學,累官成均祭酒、吏部尚書,三知政事,封鄭國公。長壽三年,則天徵天下銅五十萬餘斤,鐵三百三十餘萬,錢兩萬七千貫,於定鼎門内鑄八稜銅柱,高九十尺,徑一丈二尺,題曰「大周萬國述德天樞」,紀革命之功,貶皇家之德。天樞下置鐵山,銅龍負載,獅子、麒麟圍遶,上有雲蓋,蓋上施盤龍以托火珠,珠高一丈,圍三丈,金彩熒煌,光侔日月。武三思爲其文,朝士獻詩者不可勝紀。唯嶠詩冠絶當時,其詩曰:「轍跡光西,勳名紀北燕。何如萬國會,諷德九門前。灼灼臨黄道,迢迢入紫煙。仙盤正下露,高柱欲承天。山類叢雲起,珠疑大火懸。聲流塵作劫,業固海成田。聖澤傾堯酒,熏風入舜絃。欣逢下生日,還偶上皇年。」後憲司發嶠附會韋庶人,左授滁州别駕而終。開元初,詔毁天樞,發卒銷爍,彌月不盡。洛陽尉李休烈賦詩以詠之曰:「天門街裏倒天樞,火急先須卸火珠。計合一條絲線挽,何勞兩縣索人夫。」先有訛言云:「一條線挽天樞。」言其不經久也。故休烈詩及之。士庶莫不諷詠。天樞之北,韋庶人繼造一臺,先此毁拆。《大唐新語》八。又《廣記》二四〇、《唐詩紀事》一三引。
21 萬歲通天元年,鑄九鼎成,置于東都明堂之庭,后自製《曳鼎歌》,令曳者唱和焉。開元二年,太子賓客薛謙光獻東都九鼎銘,其蔡州鼎銘,武后所制。文曰:犠農首出,軒昊膺期。唐虞繼踵,湯禹乘時。天下光宅,域内雍熙。上玄降鑒,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元崇奏曰:聖人啓運,休兆必彰,請宣付史館。明皇御名巳兆於此。《唐詩紀事》三。
22 唐同泰於洛水得白石紫文,云「聖母臨水,永昌帝業」,進之,授五品果毅,置永昌縣。乃是白石鑿作字,以紫石末和藥嵌之。後并州文水縣於谷中得一石還如此,有「武興」字,改文水爲武興縣。自是往往作之。後知其僞,不復採用,乃止。《朝野僉載》三。
23 則天封嵩岳,大赦,改元「萬歲登封」。壇南有大槲樹,樹杪置金雞,因名樹爲金雞樹。《封氏聞見記》四。《唐語林》五。
24 見朱前疑1。
25 則天好禎祥,拾遺朱前疑説夢云,則天髮白更黑,齒落更生。即授都官郎中。司刑寺囚三百餘人,秋分後無計可作,乃於圜獄外羅牆角邊作聖人跡,長五尺。至夜半,三百人一時大叫。内使推問,云:「昨夜有聖人見,身長三丈,面作金色,云『汝等並冤枉,不須怕懼。天子萬年,即有恩赦放汝』。」把火照之,見有巨跡,即大赦天下,改爲大足元年。《朝野僉載》三。又《廣記》二三八引。
26 周聖曆年中,洪州有胡超僧出家學道,隱白鶴山,微有法術,自云數百歲。則天使合長生藥,所費巨萬,三年乃成。自進藥於三陽宫,則天服之,以爲神妙,望與彭祖同壽,改元爲久視元年。放超還山,賞賜甚厚。服藥之後三年而則天崩。《朝野僉載》五。
27 大足中,有祅妄人李慈德,自云能行符書厭,則天於内安置。布豆成兵馬,畫地爲江河,與給使相知削竹爲槍,纏被爲甲,三更於内反,宫人擾亂相殺者十二三。羽林將軍楊玄基聞内裏聲叫,領兵斬關而入,殺慈德、閹豎數十人。惜哉,慈德以厭爲客,以厭而喪。《朝野僉載》三。又《廣記》二八五引。
28 見李昭德1。
29 予數見還往説,天后時有獻三足烏,左右或言一足僞耳。天后笑曰:「但史册書之,安用察其真僞乎?」《唐書》云:天授元年,有進三足烏,天后以爲周室嘉瑞。睿宗云:「烏前足僞。」天后不悦。須臾,一足墜地。《酉陽雜俎》續集四。《南部新書》戊。
30 見俞文俊1。
31 漢發兵用銅虎符。及唐初,爲銀兔符,以兔子爲符瑞故也。又以鯉魚爲符瑞,遂爲銅魚符以珮之。至僞〔周〕,武姓也,玄武,龜也,又以銅爲龜符。《朝野僉載》(張本《説郛》二)。又《海録碎事》五。《演繁露》一〇引。
32 天授中,則天好改新字,又多忌諱。有幽州人尋如意上封云:「國字中『或』,或亂天象,請『□』中安『武』以鎮之。」則天大喜,下制即依。月餘有上封者云:「『武』退在『□』中,與囚字無異,不祥之甚。」則天愕然,遽追制,改令中爲「八方」字。後孝和即位,果幽則天於上陽宫。《朝野僉載》一。
33 則天革命,舉人不試皆與官,起家至御史、評事、拾遺、補闕者,不可勝數。張鷟爲謡曰:「補闕連車載,拾遺平斗量。杷推侍御史,椀脱校書郎。」時有沈全交者,傲誕自縱,露才揚己,高巾子,長布衫,南院吟之,續四句曰:「評事不讀律,博士不尋章。麵糊存撫使,眯目聖神皇。」遂被杷推御史紀先知捉向左臺,對仗彈劾,以爲謗朝政,敗國風,請於朝堂決杖,然後付法。則天笑曰:「但使卿等不濫,何慮天下人語?不須與罪,即宜放却。」先知於是乎面無色。《朝野僉載》四。
34 武后以吏部選人多不實,乃令試日自糊其名,暗考以定等第。判之糊名,自此始也。《隋唐嘉話》下。 案:今本《劉賓客嘉話録》亦載此條,唐蘭考爲誤入。
35 唐武后朝會宣諭:「卿等是我門客。」《李衛公詩話》(《古今事文類聚》新集二〇)。
36 見張説3。
37 見張嘉貞1。
38 見薛懷義2。
39 蘇州嘉興令楊廷玉,則天之表姪也,貪狠無厭。著詞曰:「迴波爾時廷玉,打獠取錢未足。阿姑婆見作天子,傍人不得棖觸。」差攝御史康訔推奏斷死。……有敕:楊廷玉改盡老母殘年。《朝野僉載》二。又《廣記》三二九引。
40 周御史彭先覺無面目。如意年中,斷屠極急,先覺知巡事,定鼎門草車翻,得兩羫羊。門家告御史,先覺進狀,奏請合宫尉劉緬專當屠,不覺察,決一頓杖,肉付南衙官人食。緬惶恐,縫新褌待罪。明日,則天批曰:「御史彭先覺奏決劉緬,不須。其肉乞緬喫却。」舉朝稱快。先覺於是乎慚。《朝野僉載》(《廣記》二六三)。
41 周長壽中,斷屠極切。左拾遺張德,妻誕一男,秘宰一口羊宴客。其日,命諸遺補,杜肅私囊一餤肉,進狀告之。至明日,在朝前,則天謂張德曰:「郎妻誕一男,大歡喜。」德拜謝。則天又謂曰:「然何處得肉?」德叩頭稱死罪。則天曰:「朕斷屠,吉凶不預。卿命客,亦須擇交。無賴之人,不須共聚集。」出肅狀以示之。肅流汗浹背,擧朝唾其面。《廣記》二六三。《續世説》一二。
42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宫。則天常御石樓坐朝,文武百執事班於外而朝焉。《大唐傳載》。《唐語林》五。
43 武后將如洛陽,至閿鄉縣東,騎忽不進,召巫,言晉龍驤將軍王濬云:「臣墓在道南,每爲樵者所苦。聞大駕今至,故求哀。」后敕:去墓百步,不得耕殖。至今荆棘森然。《隋唐嘉話》下。又《廣記》二八三引作《國朝雜記》。
44 見姚崇3。
45~50 見狄仁傑19~28、30。
51 見王方慶2。
52 見吉頊4。
53 長安末,張易之等將爲亂,張柬之陰謀之,遂引桓彦範、敬暉、李湛等爲將,委以禁兵。神龍元年正月二十三日,暉等率兵將至玄武門,王同皎、李湛等先遣往迎皇太子於東宫,啓曰:「張易之兄弟,反道亂常,將圖不軌。先帝以神器之重,付殿下主之,無罪幽廢,人神憤惋,二十三年於兹矣。今天啓忠勇,北門將軍、南衙執政,剋期以今日誅凶豎,復李氏社稷。伏願殿下暫至玄武門,以副衆望。」太子曰:「凶豎悖亂,誠合誅夷。如聖躬不康何?慮有驚動,請爲後圖。」同皎諷諭久之,太子乃就路。又恐太子有悔色,遂扶上馬,至玄武門,斬關而入,誅易之等於迎仙院。則天聞變,乃起見太子曰:「乃是汝邪?小兒既誅,可還東宫。」桓彦範進曰:「太子安得更歸!往者天皇棄羣臣,以愛子託陛下。今太子年長,久居東宫,將相大臣思太宗、高宗之德,誅凶豎,立太子,兵不血刃而清内難,則天意人事,歸乎李氏久矣。今聖躬不康,神器無主,陛下宜『復子明辟』,以順億兆神祇之心。臣等謹奉天意,不敢不請陛下傳立愛子,萬代不絶,天下幸甚矣。」則天乃卧不語,見李湛曰:「汝是誅易之兄弟人耶?我養汝輩,翻見今日。」湛不敢對。湛,義府之子也。《大唐新語》一。
54 太后善自粉飾,雖子孫在側,不覺其衰老。及在上陽宫,不復櫛頮,形容羸悴。上入見,大驚。太后泣曰:「我自房陵迎汝來,固以天下授汝矣,而五賊貪功,驚我至此。」上悲泣不自勝,伏地拜謝死罪。由是三思等得入其謀。《唐統紀》(《通鑑考異》一二)。
55 《萬歲樂》。唐史云:明皇分樂爲二部。堂下立奏,謂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謂之坐部伎。坐部伎六曲,而《鳥歌萬歲樂》居其四。《鳥歌》者,武后作也,有鳥能人言「萬歲」,因以製樂。《通典》云:《鳥歌萬歲樂》,武太后所造,時宫中養鳥能人言,嘗稱萬歲,爲樂以象之。舞,三人衣緋,大袖,並畫鸜鵒冠,作鳥象。《碧鷄漫志》四。
56 武后朝宰相石泉公王方慶,瑯琊王也。武后嘗御武成殿閲書畫,問方慶曰:「卿家舊法書存乎?」方慶遂集自右軍已下至僧虔、智永禪師等二十五人各書一卷,進上。后命崔融作序,謂爲《寶章集》,亦曰王氏世寶也。《尚書故實》。《書小史》二。
57 天授二年臘,卿相欲詐稱花發,請幸上苑,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詔曰:「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於是凌晨名花布苑,羣臣咸服其異。后託術以移唐祚,此皆妖妄,不足信也。大凡后之詩文,皆元萬頃、崔融輩爲之。《唐詩紀事》三。《廣卓異記》二。
58 見李白33。
59、60 見宋之問3、5。
61 則天時,調猫兒與鸚鵡同器食,命御史彭先覺監,遍示百官及天下考使。傳看未遍,猫兒飢,遂齩殺鸚鵡以餐之,則天甚愧。武者國姓,殆不祥之徵也。《朝野僉載》五。
62 天后時,左衞兵曹劉景陽使嶺南,得秦吉了鳥雄雌各一隻,解人語。至都進之,留其雌者。雄者煩然不食,則天問曰:「何無聊也?」鳥爲言曰其配爲使者所得,今頗思之。乃呼景陽曰:「卿何故藏一鳥不進?」景陽叩頭謝罪,乃進之。則天不罪也。《朝野僉載》四。
63 唐天后中,尚食奉御張思恭進牛窟利上蚰蜒,大如筯。天后以玉合貯之,召思恭示曰:「昨窟利上有此,極是毒物。近有雞食烏百足蟲忽死,開腹,中有蚰蜒一抄,諸蟲並盡,此物不化。朕昨日以來意惡不能食。」思恭頓首請死,赦免之,與宰夫並流嶺南。《朝野僉載》(《廣記》四七四)。
64 天后好食冷修羊腸。張昌宗冷修羊手札曰:「珍郎殺身以奉國。」《清異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