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祠

淮阴侯：韩信封号。韩信，汉初淮阴（今江苏淮安）人，通兵法，有谋略，投刘邦，任大将，在楚汉战争中建立了重要功勋，曾被封为齐王与楚王。汉朝建立后，有人告他谋反，他说：猎物被打尽了，就该烹食走狗了；敌国已破灭了，就该诛杀谋臣了；天下已安定了，我就应该死了。他被刘邦夺了兵权，降为淮阴侯，最终为吕后所杀。这首诗就所见淮阴祠的景象而联想到韩信的经历，感叹功名富贵的无常。

荒祠几树垂枯枣，黄泥落尽朱旗纛^[1]。

花桐漆粉缀须眉^[2]，犹是登坛人未老^[3]。

半生作计在鱼边^[4]，才得河隄老妇怜^[5]。

谁知一卷长竿去，唾取真王只五年^[6]。

暗中朱碧知谁是，浊水浑鱼每相似^[7]。

当时密语向陈豨^[8]，更谁传向他人耳？

丈夫勋业何足有？为虏为王如反手^[9]。

提取山河与别人，到头一镬悲烹狗^[10]！

【翻译】

荒凉的祠堂边几株树上垂挂着干枯的枣，

红色的旗帜都已被黄泥笼罩。

花桐漆粉的塑像缀着你的须发眉毛，

还是当年登上点将坛的人并未见老。

想你半辈子谋生在水滨，

总算得到河边老妇的怜悯。

不料你卷起鱼竿投了军，

唾手而得王位只用了五年光阴。

黑暗里辨别红绿知道谁能成功？

混浊水里的鱼儿看去也常近同。

当时跟陈豨说的悄悄话，

是谁传向了他人的耳中？

大丈夫的功绩有什么值得追求？

或为虏或为王变化犹如反手。

打下江山给了别人，

可悲到头来只成了在锅里被烹的狗！

注释

[1]纛（dào到）：指旗。

[2]花桐：桐的一种，其色微红。

[3]登坛人：指韩信。坛：土台。刘邦拜韩信为大将时，专门为之设坛场以示敬重。

[4]作计：谋生。韩信没有发迹时生活贫困，常在淮阴河边钓鱼，以为生计。

[5]老妇怜：指韩信穷困时得到漂母的接济。参看《过漂母祠》题解。

[6]唾取：像往手上吐口唾沫一样轻易地取得。真王：韩信在秦二世二年（前208）项梁渡淮时从军，到汉王四年（前203）被封为齐王，前后五年。攻齐地时，韩信要求刘邦暂封他为假王以便平齐，刘邦用张良计封他为真王。

[7]“暗中”二句：是说在环境混乱时人的优劣难分。

[8]《史记·淮阴侯列传》载：韩信秘密鼓动钜鹿太守陈豨谋反，表示愿为内应。后陈果反，韩信亦参预之，事情泄露，为吕氏所杀。此事后人多有怀疑。

[9]反手：反转一下手掌，极言其易。

[10]镬：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