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人精力标格

魏人精力标格(1),去汉自远,而始彯之华(2),中不足者外有余,道之所以日漓也(3)。李太白云:“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4)。”此豪杰阅世语。

【注释】

(1)精力标格:精神风范。标格,风范,风度。苏轼《荷华媚·荷花》词:“霞苞电荷碧,天然地、别是风流标格。”

(2)始彯(piāo)之华:指诗风开始趋向华丽。彯,画饰。

(3)漓:浅薄,浇薄。

(4)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出自李白《古风》(其一):“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评析】

建安时期的诗歌创作出现了新的时代特点,情调慷慨高昂,风格遒劲刚健,辞采渐趋华茂,与汉代古诗有所不同。陆氏特意就其“始彯之华”深致不满,认为“中不足者外有余”而致诗道衰薄,这与其论诗的核心主张是颇为一致的。

细致分疏,仅就曹氏父子而言,诗分汉魏的趋向已十分明显。“曹操的诗是古诗向建安诗风转变的较早的一个层次,表现为激昂发扬而又十分古朴;曹丕的诗介于文质之间,一方面保持着古代的质朴,一方面开始有些文采;曹植的诗就整个文采华丽了。”(叶嘉莹《汉魏六朝诗讲录》第三章)一般而言,诗之由古朴至华丽是诗歌演进的必然结果,无足多怪。而陆氏论诗标举神韵,所以才有诗道之衰的看法。《古诗镜》卷四关于魏诗总评的几句话透出了此中消息:“建安诗高华胜而沉挚稀,物色繁而情性寡。”“诗以婉而深,婉则多风,直则寡致,建安多坐此病”。总的意思是说,建安诗歌之“病”在于激昂外露,物色繁密,缺乏内在情韵和深婉的风致。这其实就是“中不足而外有余”的具体表述。正是着眼于这一点,他赞赏李白“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的诗论为“豪杰阅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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