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阅鼎芬一生,多有矛盾之处,然其一系列举止,尚可用“吾道一以贯之”的理念来诠释。清末民初社会递嬗之时,各种思潮起伏跌宕,种种变故目不暇给,而于旧学深沁骨髓之士子中,与鼎芬相仿而“顽固不化”者不乏其人。如满腹经纶却投湖殉清的国学大师王国维,学贯中西却于清亡后拒绝剪辫的北大教授辜鸿铭,维新变法的领袖康有为,因翻译《天演论》而成为近代思想启蒙大师的严复等等,晚年皆是坚定的保守主义者。正所谓“德不孤,必有邻”。
鼎芬自幼有“神童”之誉,乃岭南大儒陈澧的得意门生,少年得志,中进士,入翰林,可谓“皇恩浩荡”,故而发誓要做“骨鲠之臣”。正如老子所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冥冥之中,命运似乎给鼎芬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早年的一帆风顺,加之李文田一席妄语,使鼎芬斗胆参劾李鸿章、奕劻,丢官而南归。若心存怨怼,投身反清行列亦情有可原。然鼎芬却一如既往,对清廷尤其是光绪帝忠贞不二,世人称之。前已述及,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慕其才名,聘鼎芬为惠州丰湖书院教习,时年28岁。从此,鼎芬追随之洞长达十五年之久。从广州至南京,再至武汉,成为之洞手下最为得力的幕僚,更是其兴办学务之具体实施者,其业绩正如前引《清史稿·梁鼎芬传》所云之“学堂林立,言学事惟鼎芬是任”,在文教领域颇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