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海”合作写书 2

我不让袁先生获得讲话的“权利”,我继续自己的谈话:“我能在剧院中遇到生活中真实的您,是我的荣幸。这就如同当初我母亲能采访到您的老师郝先生一样,那也是我母亲的骄傲。实话告诉您,我对京剧花脸问题关注已久,尤其是在今天来您这里之前,我曾向翁偶虹先生断续着请教花脸渊源,已经有好几年了。不信的话,您随意提几个花脸的问题出来,看我是否能当面给您一个初步的答案……”我同时做出了期望的神态。

袁先生彻底被动(也许是被感动)了,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单刀直入。其实,我还真向翁偶虹与张胤德等位请教过不少花脸的事。翁先生本人就唱过花脸,他20岁前后开始走上社会之时,曾接受还是中学生的范钧宏的邀请,在范所在的中学举行校庆演出时,翁应邀去与范合演了《捉放曹》一剧。翁扮曹操,范演陈宫—从这个事例不难看出两点:第一,中学校庆居然演京剧,可知京剧在当时的普及程度;第二,翁、范早年全都真刀实枪地在台上“干”过,能伴随锣鼓一钉一铆纹丝不乱地演戏。所以我在初步接触过他俩之后深有感慨,他们一辈的编剧身上的功夫,不是我们这辈人轻易就能学到手的。至于我自己,60年代初我看了不少北京京剧团的戏,马、谭、张、裘—最迷人的还是裘。当然,我同时也看过李、袁、叶、杜,着迷的程度不如前边几位。我是在尽可能充分了解了花脸的“一切”之后才去找袁先生的。

我们商讨了谈话的方式。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周有三天的上午,我骑车到袁宅,上午与他谈两个半小时;下午我则在电脑前把采访所得录入并打印。下次再去时,则先谈新的内容,同时在走时把前一次谈的打印稿留下,等下下次再去时,袁就先把看过的稿子交给我,并签名证实是自己“看过的”。谈过一个段落,觉得可以集结发表了,我就寄给南京的《艺术百家》双月刊。文章发表后,我带给袁先生看,我们是从最精彩的部分谈起,我并且说:“这是受曹禺先生‘写戏可以从中间写起’的启发。因为从最精彩处谈起,稿子质量最高,刊物先发一遍的可能性也最大,您与我就容易获得双份酬劳。这样做,就为了使您和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获。您即使中途退出合作,您的劳动成果也不会丧失,因为您确实还有社会上其他工作……”袁发现我处理得很周到,微笑着挥挥手,轻声地说:“咱们已经熟了,说这些就多余了。”

我们把书稿的重要段落在大型刊物先期发表,等全部结稿后,立刻交出版社投入排印。在稿子变成书籍之时,赶上了文化部举办的徽班进京二百周年的活动,被纳入大会赠书的行列。在出版社结算了书的稿费后,我把汇款单与袁先生应得的一半同时送到袁宅,并请袁签名。袁仔细看了一下,微笑着签了名。这张被签名的小纸片,我一直保留到今天。袁此期还发行了自己的剧照小集,十张一套。他送了我一份,上边写着“城北留念”。这本书后来被《中国戏剧大百科全书》作为条目所吸收。

我是个很细心的人,不能白白在梨园待上十五年(当初是准备待一辈子的)。我保留了一些梨园的痕迹物,如上边讲到的一些小东西,演员的某个签名之类。它们中许多东西,让我的书柜显得非常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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