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就是袁世海。谁第一个这么叫他?似乎很难考证,估计得是在“文革”之后,演员当中的阶层观念有所淡化,一些与袁辈分相似的演员才发明了这个称呼。相信这称呼有形无形传到袁本人的耳朵里,想不承认也不行 ,最后就成为约定俗成的一个绰号。再就是谁又能这么当面叫他?这我似乎从来没听见有人当面如此,但同时梨园在背后称呼他时,又几乎人人如此。我忽然想到,在整个梨园,似乎还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这样的绰号—这是否能算得上一个文化现象呢?这问题权且放下,不深入探讨了。
我曾主动拜访他袁副院长的家,建议与他合作写书之事。大约是在80年代后期,我真的找到他那里,落座已毕,客套两句也已结束,然后我就建议说—想与他合作写一本书。趁他还有些发愣的时候,我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是写一本关于京剧架子花的书。您比我清楚,京剧花脸分成铜锤与架子花两大分支,准确些说,还有第三个小分支是武花脸。长期如此,但为什么如此?似乎没人研究它。还有,表面上铜锤、架子花二者平分秋色,但实际又是‘十净九裘’,‘裘’是您的师兄裘盛戎……”
袁最初还绷着脸不露声色,此际忽然就插话说:“哼,剩下的那一‘净’,也未必就是我们架子花啊……”看来,我的策略十分成功,袁激动了起来。我接着说:“请您相信我,我要是没有足够的准备,也不敢这样来找您。我是想与您合作一本题目叫《京剧架子花与中国文化》的书,作者署名顺序是您袁先生与在下徐城北。您一定奇怪,来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要求并列着写书?而梅兰芳身边的许姬传,年纪那么大了,他与梅先生合作时都是采取‘梅兰芳口述、许姬传著录’的形式。怎么小小的一个徐城北,就胆敢如此狂妄呢?”
袁先生向我摆摆手,表示他没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