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商家兴义举重修“马任渠”(6)

任夫人有些心动,但依然一脸怒气,却不吭声。马鸿鹏悠悠吸着水烟袋,神情凝重地接道:“我回来这几天,走了不少户人家,见村里大多数人家现在已开始吃糠咽菜了。这还了得?现在还只在年这头,熬到明年春深的时候,糠菜吃完了,我不知道这些人家又该吃什么?去今两年,连续大旱,庄稼没有什么收成,不少人家拖儿带女逃难去走西口、闯关东,一些老弱病残,出去不久就饿死在半道上了,你想想,有多惨啊!”

任夫人坐直了腰身,长舒一口气,心情沉重地说道:“是很惨的。村东头光棍李拐子就是去年春季闹饥荒,出去逃难饿死在路途的。还有村西头启福娘,那个没良心的启福,只顾自己带着老婆和两个孩子去逃难,把老人家丢在家里没人管。当时我听说老人家没吃没喝已经有六七天了,打发老孙头给背去两斗小米,去时,老人家已饿死在了家里。”

二人沉寂半晌,马鸿鹏看着窗外坚定地说:“我是马家的后代,总不能让我们孝河人家守着一河孝水,却利用不上,乡亲们不得已去逃难,一条一条的鲜活生命被饥荒夺去。”

任夫人道:“我理解你,你是想为孝河人家做一些实事,可银子是硬东西,我们手里来不了呀!即使这趟丝绸生意不出意外,可赚到几万两银子,那也无济于事,也只能先顾其里,再顾其外。”

马鸿鹏听得有些不耐烦,激动道:“夫人,别老银子银子的,银子在世上,难道我马家没有银子世上的人都没有银子?活人哪能让尿憋死,手头没有银子,我照样会把百年灌渠修好恢复起来!”

任夫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孝河大地初冬广阔的原野。

孝河两岸,曾造福乡里二百多年的主干灌渠,历尽沧桑,经无数风吹雨打日晒,坍塌损毁,多年失修,残垣断坝,破败不堪。

孝河两岸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野,由于大旱,庄稼绝收,未能长成没有收割而枯黄低矮的庄稼,可怜巴巴、无精打采地原地立着,如同倒竖起来一束一束瘦狗的尾巴,一片连着一片,景象十分凄惨。

乡间通向远方的黄土路上,不时有衣衫破烂,背着简单行囊或单独行走,或三三两两,或拖家带口向外逃荒的难民。

西北风一股劲地呼呼刮着。在荒野与残渠断坝相连的一处高地上,迎风站着两个人,正在相互说着话,时而指指点点。其中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精神矍铄;另一位四十多岁,中等个头,身体微胖,面相端庄虔敬,一看就知是一个很有古风的厚道之人。此人正是孝河一带的商贾巨富、同义泉大东家任同…,那长者便是他的父亲任光辉。任老爷子曾走南闯北,经营茶货生意,越中原,出塞外,踏遍万里茶道,历尽万里艰辛,南起武夷山,北至恰克图,为任家同义泉老字号延续康乾盛世的名望呕心沥血。他德高望重,现已尽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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