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 (2)

四月初,在吕碧城回塘沽期间,《大公报》发表了铁花馆主(傅增湘)赠吕碧城律诗二首:

烽火茫茫大地哀,斗间光气破尘埃。

危言自足惊群梦,逸兴偏来访劫灰。

始信栉笄有名世,第论词翰亦清才。

□桑望海方开旭,好去仙风莫引回。

女权何用问东西,振起千年若破蒙。

机中锦字谁能识?局外残棋尚未终。

载诵君诗发长叹,剑芒森起气豪雄。

吕碧城回到报馆,读到《大公报》傅增湘写给她的赠行诗后,她很快写出了《奉和铁花馆主见赠原韵即请教正》两首,与之唱和:

风雨关山杜宇哀,神州回首尽尘埃。

惊闻白祸心先碎,生作红颜志未灰。

忧国漫抛儿女泪,济时端赖栋梁材。

愿君手挽银河水,好把兵戈涤一回。

新诗如戛玉丁东,颁到鸿篇足启蒙。

帷幄运筹劳硕画,木天摛藻见清聪。

光风霁月情何旷,流水高山曲未终。

霖雨苍生期早起,会看造世有英雄。

吕碧城这两首唱和诗,气度非凡,简括通晓,痛快淋漓,足以看出这位妙龄女郎文字的驾驭能力和艺术表达能力。机锋之处,在于她抛却了一般意义上的描述和叹息,灵光独灼地透视了她济世的大国家意识和一腔炽热情怀,这在男权很重的社会里,为一般人所未见。她呼唤不要被心所役使,偌大一个古老民族,定有“栋梁材”和“英雄”,力挽狂澜,救国家和民众于水火之中。而对于那些蝇营狗苟、追名逐利之徒,则给读者留下了大块的想象空间。

吕碧城的诗发表后,又引起了新一轮的唱和。在众多唱和中有的卑琐文人怕得罪清廷,投机耍滑,而用“阅碧城诗”,“和铁花馆主韵”,又能在《大公报》发表诗作,又不得罪清廷,这真是机关算尽,一石三鸟,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去。说白了,在那个腐朽的社会里,鱼目混杂、泥沙俱下,各色人物应有尽有。你仔细阅读,可以看到唱和诗词中不同的人物和不同的风景。对于出道不久的吕碧城来说,也许并没有想那么许多。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清廷慈禧太后画师缪嘉蕙(字素筠)则直书其名与之唱和:

飞将词坛冠众英,天生宿慧启文明,

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

雄辩高谈惊四筵,峨眉崛起说平权。

会当屈蠖同伸日,我愿迟生五十年。

这位三品“女官”虽已六十三岁高龄,诗却写得行云流水,韵味十足,且剑胆琴心,文辞谦和。她接到吕碧城的信后说:“今观书法秀逸,笔力遒劲,大有须眉之概,想见挥毫落纸时也。”足见其对吕碧城的钦佩和赞赏。

在短短一个多月中,吕碧城又写了《敬告中国女同胞》、《远征赋》、《兴女权贵有坚忍之志》、《教育为立国之本》、《写怀》、《七绝三首》等诗文,在《大公报》发表。这期间,有报人杭辛斋、丁子良来访,黄亮臣夫人偕女儿慕名来访,官员傅增湘、金邦平、沈吕生来访。日本人山根虎臣偕管洛声来访并与之笔谈。《北洋官报》总办张孝谦夫人携子来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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