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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宁静被一股马蹄声撕得粉碎。马蹄声如海潮般势不可当地从北边滚了过来。空气颤动了，浑浊了，被马蹄带起的强劲气流摧垮了。
塔日古太的旧屋差点儿被这股马蹄声震塌。他蜷缩在被窝里竖起耳朵，数着这批马。从那股气流中他就能判断出这批马个个膘肥体壮。塔日古太还数出这批马有九十八匹或九十九匹。他从赶马人吹口哨声、胯下的马蹄声中，辨别出那人是朝日海。
赶马的人确实是朝日海。他领着三个后生，从客烈亦惕部的马群里挑选了九十八匹骏马，往回赶。为了迷惑对方，他们先向南奔了半天，然后调转马头又向东南方向赶了一天，现在调转马头奔向家乡呢。
走了一天两夜，快到德日苏图啦，现在可以松口气了！朝日海吩咐后生们下马，挖出前几天在这里埋下的盛水的皮口袋。
马群累坏了，打着响鼻、摇着尾，贪婪地啃啮着青草。
咱再盗一次马，我们的马数量就不少了，而且都膘肥体壮。
这不叫盗马，是抢马。朝日海说。
一人几匹马。现在我们的羽毛丰满了，发动一场战争也有足够的力量了。后生嚼着干肉吹嘘。
几个人喝着冷水，吃着风干的牛肉，得意地望着马群。他们觉得，这批掠来的马群已经属于他们了。
马们悠闲地吃草。这时一个后生看见，在他们驰来的方向地平线上冒出了三四个黑点。
莫不是他们追来了？
不可能吧？三天三夜了，还没甩掉尾巴？
黑点变大了，显然是追赶马群的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跑上几天几夜追过来。
怎么办？
不要慌张！朝日海站起来，对身边的一个后生说：那雅，你的箭法高强，留下拦截他们。我们把他们甩掉后绕过来接应你。
那雅背着一袋箭，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朝日海他们打着唿哨，迅速赶起马群，向东驰去。马群踏起的尘土像一道幕悬挂在后边。
三个骑马的人奔入射程时，那雅从草丛后面探出头，吼叫一声，嗖地射出一箭。跑在前边骑枣红马的人应声而倒。那雅无意射杀他们，只想给他们留点皮肉之伤，教训教训，阻止他们继续追马群。但箭不偏不斜，正好射进那人的胸部。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索性全杀了吧！那雅拉满强弓，又射出一箭。跟在后边的那人也倒下了。第三个人见势不妙，急忙调转马头就跑。那雅又射去一箭，但那人已奔出射程之外，箭无力地落在草丛里。
那雅准备追杀，身边却无乘骑。为便于隐藏，他没有留下马。那人留下两具尸体，挥鞭打马绕过一道岗，不见了。
那雅正着急时，朝日海奔来。他看见地上躺的两具尸体，瞪大眼说，你怎么射杀他们了？
失手了……
你看你，现在怎么办？弄不好要出事的！
……
他俩把两具尸体扔进了沟壑里……
被射杀的客烈亦惕部的两个马倌中，有一个竟是脑尤博的儿子。脑尤博听到心爱的独子被乞颜部人杀害，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便穿上法服，手持神鼓，诅咒起了乞颜部。在神鼓声、神镜的撞击声中，他向四面八方行拜礼，祈请神灵：
……
射杀吾独子的
哈拉格嘎嘎格嘎嘎格
乞颜部的家业
定会
变成尘土
随风飘散
嘎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