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
一个人走在新开路上。冬天,天黑得早,黑黑的那种黑。树枝全是枯枯的,在风中摆动着。看着有些孤单,可是,它一定也习惯了这种冷,这种孤单——当所有的姿势成为定势时,其实就成了惯性。
有人蹲在路上吸烟,是年轻的女子,身份不明的暧昧。棕色的短发,黑色皮短裙,带着莫名其妙的暧昧与动荡。那烟头一闪一闪,是妖媚的狐,带着凄冷的勾引。
兜售红桔的男子在吆喝,明显外地人口音。声音果断而铿锵:红桔!保甜!红桔!保甜!一车的红桔,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辉。
低头前行,走得极快。军绿的裙子,ZARA打折时买的,原价399元,现在五折,199元。万达广场里的牌子。低调而稳妥的牌子,偶尔能遇上那种惊心的蓝色。只有ZARA把那种蓝发挥到了忧伤的程度。灰色的披肩,它叫“上海故事”,我喜欢这个名字,一条披肩也有故事。很多东西都带着本来的气息和生命。
关键是:我要到哪里去?
天完全黑下来了,有点冷。双手插在兜里,很安全。什么也没有带,没有包,没有手机。就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天走走。就想探测一下到底怕不怕天黑?怕不怕一个人走在又冷又黑的夜里?
拐入了一条小巷。这是哪里?管它呢,不重要,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声音。上午和印禅法师学画莲花,他说你知道一个画家画莲花最重要的是画什么吗?我看着他,他说:是画心里的莲花。
浓淡枯干不重要,皴擦也不重要,留白也不重要……那些都是技法,关键是,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
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
微微一阵。
转而嫣然。
那朵莲花,要经了风雨,要经了伤害。然后,依然傲然。然后,依然带着跋扈的清凉。或者说,带着那种低调却从容的温暖,和出了污泥却仍然不染的素贞。
那朵莲花,还要有最清澈的明媚,最邪恶的妩媚,最动荡的平静,最不动声色的潋滟。
它必须还有,突然绽放的可能——哪怕再黑,哪怕再暗,哪怕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