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城疑惑地看着他。
“那是潘五哥的专座。”对于他的迟疑,司机毫不迟疑地表示了愤怒和权威,他像一个绑匪头目一样命令道:“坐到后面去。”
后面已经没有座位。他不知道潘五哥是谁,但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让他站起来,把座位留出来。
他感觉脸一下红了,热,他感到了羞辱,同时有些发呆。他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几秒钟后,他清醒过来,似乎是从车上乘客投来的目光中明白他应该怎么做,他站起身,离开座位,走到车中间,拉住扶杆,他感觉到一车人无声的讪笑,他像一座广场中央的雕像站在那里,他努力控制自己,保持镇定,但并不成功。
五分钟后,“潘五哥”上了车。比规定的发车时间晚了一分钟,陆虎城明白肯定是在等他。潘五哥表情坚定,脸上挂着一丝高傲而轻蔑的笑,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在厂里的地位和权力。从一车人的谄笑和招呼中,陆虎城知道了这位潘五哥似乎是一位科长。这对他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啊!
在他的想像中,至少也要厂长才算官吧。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科长,“小小的”,就给他迎面痛击,让他从某种虚幻的想像中跌落到地,摔得满地找牙。当车开动的时候,一车人都忘记了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而故事的主角开始思考:是的,这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官”,但是就是这一点小小的权力让人与人分出了差距。他不是一向蔑视权力和权威吗?可是刚才他为什么没有勇气直斥司机,勇敢反击呢?为什么满车的人没有一个对他表示支持,哪怕一点点的同情?年轻的陆虎城开始进入深层次的思考和探索。
陆虎城在厂里遭遇的第二个敌人也姓潘。是他们称磨配的工段长。他从经济上对陆虎城进行了诈骗,或者说是抢劫。
这个时期很多新的思想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企业的股份制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是工厂里已经有一些新的变化。纺织厂现在正在实验一种新的劳薪制度,中心思想是把工资和工作挂钩,更好地体现按劳分配。具体做法是每位职工把以前固定不变的工资收入拿出一部分来进行第二次分配,科室是三分之一,车间是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