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1

从2006年开始,我在中国人民大学开设鲁迅研究的课程。那时候还在鲁迅博物馆工作,到大学授课有点新鲜的感觉,也成了每周最快乐的事。离开高校近二十年,完全不了解其间的模式的变化。我的课,也不过一种谈天,借着博物馆的资料说一点感受,按照学术的规范来讲,那自然是不合格的。

三年后真的到了大学,成了文学院的一员,我的课也渐向许多领域扩展,然而讲得最多的还是鲁迅。这一本小书,就是近几年上课的底稿,现在整理出来付印,仿佛是对过去生活的交代,对我来说,也并不满意,一出版,难免还是带有自恋的成分。

这门课涉猎的内容远不止这些,因为有些讲稿,陆续收到别的书里,怕重复发表,不便再收。好在鲁迅的世界,没有体系,讲解他的书,自然也远离体系为好。对鲁迅的描述,也就变得星星点点,字数也就显得有限。至于观点,似乎也老生常谈者多,一些看法,也只是一孔之见。鲁迅的世界博矣深矣,我的所思所想,还仅止于己身的兴趣的层面。和那些坚实的著作比,分量是不够的。

大学的课该怎么讲,似乎没有定规。我使用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一种体会和鉴赏,理论的发现和个性的发现都很有限。鲁迅世界有别人所没有的精神元素,把它一点点打捞出来,可能会进入深的领域。但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在复杂的现象里,我们有时候看到的也仅是冰山的一角。

现在的高校,已不像八十年代那么简单。学生们从早到晚上课,自由阅读的时间不多。老师被考核和项目纠缠着,精神被什么罩住了。我是这里的一员,自然要在规则里。但我所在的学科,内涵里大概是精神角斗较多的,厌倦规则的自我解放的文本恰是所研究的对象,这似乎是对我们今天的学术理念是一个讽刺。我们用一个简单的模式去解释丰富的历史时,情况可能就有些尴尬。可怜的是,这样的尴尬还继续着。

庆幸的是,还可以抽暇去写一点规则之外的杂感录。我们的文学院,教师的风格各异,左右都可相处,南北亦会沟通,大家在各自的路上。能否走到希望的地方,还很难说,我自己就觉得跋涉的艰难。下笔的时候,常常力不从心,无论知识的基础还是思想的积累,都成问题,本书的缺陷,细心的读者都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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