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3

“我知道。”陆茗眉轻声道,“我知道,十年前我就知道。”

程松坡的手不安分起来,从她衣摆里伸进去,抚在她光滑的背上,一刹那间感受到她轻微的战栗。他轻轻地摩挲上来,又俯身在她耳垂上轻轻咬噬,陆茗眉作势要推开他,却只陷得更深。他们都不再说话,积淀十余年的思念,慢慢在空气里化开,化成牵绕不断的纠缠。陆茗眉就那样窝在他臂弯里,很久后忽疑惑道:“五十年后我有那么老吗?”

报纸杂志对程松坡的关注,远远超出陆茗眉的想象。

这天她拜访完一位大客,发现正巧在时经纬的办公楼附近,便打电话过去问他忙不忙,顺便到他办公室找他吐槽。办公时的时经纬又架着那副修电脑时的黑框眼镜,显出和他一贯公众形象颇不相符的学究气质,“稀客,coffee or tea?”

“咖啡,谢谢。”

陆茗眉环视时经纬的办公室,三十来平方米,简明装修又不失大方之气。时经纬帮她冲杯白咖啡,端到她面前,“我这里只有这个,你试试合不合口味。我听老师说你只喜欢美式。”

“谢谢。”陆茗眉接过来浅抿一口,浓厚醇香沁入鼻间。其实她老早就不喝美式了,年少时刻意强调那么单纯苦涩的味道,仿佛特意要证明什么似的。不过明爱华不知道,以为她的口味一直如此,常一边感叹她不知传统绿茶的妙处,又一边挖空心思托人捎那种产量极少的顶级咖啡豆送她,真是何苦来哉?陆茗眉抬眼一扫,案头正是新出刊的杂志,封面赫然是程松坡那幅《湄公河之春》,她手一伸将杂志抽出来,迫不及待地翻开目录,找程松坡的专访。

“销量怎么样?”

“托福,不枉我忍痛割爱呀,”时经纬夸张地笑道,“这样还卖不好,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茗眉沉下脸,狠狠瞪时经纬两眼,碰到时经纬这种人真没办法,你从来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正经的时候他插科打诨,你胡吹乱侃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地深沉起来;除非他乐意和你说,否则若你想主动从他这里挖出些什么来,纵然你有千般张良计,他也有万架过墙梯。

翻到程松坡专访那一篇,看到半幅铜版彩色印刷的程松坡的肖像,他眉目清正,很上相,陆茗眉的唇角不由自主就弯起来。她很少看报纸杂志,细细读下来觉得时经纬文笔很对得起“妙笔生花”这四个字。前面介绍程松坡在欧洲的画展成果,那些满满当当的成绩、灿烂耀眼的光环,陆茗眉早已在心里熟背过千百遍,此刻看来,心里仍禁不住地欢欣。看到第二部分时她眉心不自觉蹙起,言语间已露出不悦,“为什么有那么多涉及隐私的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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