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
在香港,诺子帮人打扫卫生,帮人在工厂做工,在昏天暗地里忙得忘了自己和那部《枕草子》。有一天她终于发现自己与书和文字距离太远了,于是她决定要用最流利的英语说话,用最快捷的手指打字,她要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活得有声有色。她还意外地想起了樱花,想起了父亲的狼毫笔,想起了那种快意淋漓的停顿转折,于是就把打印好的字又一次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脯上,但那只是冷冰冰的纸,和那种笔锋行走的快感无关,刹那之间,诺子终于醍醐灌顶——自己所不懈追求的应该是那种特有的墨与皮肤的亲近,应该是日本文化特有的横平竖直笔意流转,而不是工业感觉僵硬的纸和笔。
就在她恍然大悟的第二天,工厂发掘诺子做模特,利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为工厂的产品做宣传。于是诺子凤凰涅槃,开始接触那些有可能帮助自己实现父亲梦想的人。那包括一个可以说六种语言的作家,但他那用打字机糟蹋了的手已经写不出正常的字了,还包括一个“早上是谦恭的书法家,晚上是大胆的诗人”的香港人,可是他的笔只适合落在纸上,不适合皮肤……
诺子有些失望了,她开始试着拿起笔在自己的皮肤上写字,第一次她在腹部写下了“爱憎”在左手腕写下了一个“男”。恍惚之间,儿时的感觉又一次扑面而来。她发现书写与被书写都有同样的快感,都是那种文学和肉体的喜悦。
她开始在和自己过夜的男人中寻找适合书写的皮肤,第一次以皮肤当纸是在一个不懂东方语言的英国人身上,同时她发现太年轻的京都来的皮肤不适合做纸,而有些皮肤天生就是吸墨纸,那才是书写的最佳材料!她决定把自己的书法作品出版,就去出版公司寻找出版商,可是出版商一次次的回绝让她心生倦怠,就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她发现了出版商的同性恋男友杰洛,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诺子成功地勾引了杰洛,在和他鱼水之欢后,她开始在杰洛身上痴迷地创作。杰洛年轻健壮的躯体成为她理想的书写地,笔锋流转墨迹鲜然,杰洛和诺子的身躯成了一幅完美的水墨。而诺子也同时惊觉,不失天真的杰洛已经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日常琐碎之间挥之不去。这感觉让她半是甜蜜半是恐慌,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作品能完美如《枕草子》。
她还是按计划让杰洛去见出版商了,在出版商面前,杰洛再次展示了自己不带瑕疵的身体和浑然天成的书法艺术。出版商终于投降,让人立即描摹并马上制版。
看着杰洛和出版商出来,在外等候的诺子按响了喇叭,杰洛跑过来告诉诺子成功了,现在他要和出版商去他们经常去的那间小屋。诺子明白,父亲当年和出版商之间的同性交易,又一次在杰洛和出版商之间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