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月到十月,一百多个人物,一共五十多万字的采访内容在我和编辑夜以继日的整理下完成了,整个书稿前后一共修改了五遍。封面、版式、打印、装订……当全新的、散发着书本香的《我从新疆来》拿到手里时,我感觉像是自己接生了个孩子。
2014年10月16日,在人民大会堂北京厅,王蒙先生来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艾力更·依明巴海来了,我的好朋友、《中国好声音》(现更名为《中国新歌声》)亚军帕尔哈提也来了,我的父亲还有家人都来到了现场。在所有亲朋好友和一百多家媒体记者的见证下,《我从新疆来》这本书在半年的时间里完成了所有采访、整理、编辑工作,正式在全国发行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各家媒体对我的采访络绎不绝,有时候一天就有三个。电视、平面、网络媒体争相发出邀请,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新浪、腾讯、BBC、CNN、NHK轮番上阵。我还回了趟新疆过古尔邦节,只因为有五家媒体想拍我家过节的情景。每天都有新的采访邀约,连《我是演说家》的编导也找到我,希望我去参加比赛,结果每天除了被采访拍摄之外又多了个背演讲稿的任务。原本我只是想去玩儿一票,结果第一场录制就晋级了,我拜了乐嘉为师,又开始了更加严苛的背演讲稿的征途。乐嘉老师还邀请我去了他的性格色彩的课堂,多少年没上过课的人又回到了用维吾尔语记汉语的状态。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忙过,一下子瘦了十公斤,脸颊都缩进去了。“年度摄影师”“年度有态度人物”“年度封面人物”“年度作者”等各种奖项一个又一个降临到我身上,要知道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拿过一个奖。
每个朋友都在跟我说“你火了”,好像没有人说“《我从新疆来》火了”,虽然我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慢慢地,连我自己都失去了重心和焦点。一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好像所有的采访都戛然而止,也没有了新的邀约。我回到家,感觉脚底下突然空了,前一个月还在飞,突然就被摔在了地上,我有点儿蒙。
半年多的紧张生活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在家歇了一星期,每天重复着睡觉,吃饭,刷电影……有一天我爱人下班回家,看到满脸胡楂、陷进沙发里的我,听我念叨了一句“这新闻热点过得太快了吧”,就坐下来跟我说了一句:“过去的成绩是不是该翻篇了?你的下一步呢?”
这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才发现我真的差点儿就迷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标,最初的梦想。《我从新疆来》的纪录片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又翻出了压箱底的纪录片策划,重新修改了一遍,这时候我已经认识了更多的人,也有更多的人了解了《我从新疆来》,我比一年前更加自信了,只是我发现这个社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对新疆那么有自信。
我找了更多更大的公司,希望可以为纪录片《我从新疆来》投资,虽然所有人都表现出比一年前更积极和浓厚的兴趣,但在多次商讨之后,还是因为害怕题材敏感而退回了策划。我想了半天,只是普通人的生活,这个敏感又是在哪儿呢?但我不想等了,我需要先做出一个样片,让人们看到,我要拍的纪录片一点儿都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