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砂被掳后的第七天,陆子修收到了勒索信。一个小乞丐送到陆府,丢下信扭头就跑了。
信中要求陆家准备三千两赎金,分别是五百两的现银和两千五百两汇通钱庄的银票。三日后辰时之前,五百两的现银以布包裹,悬在渡头下,银票则放在观音庙第一个蒲团中。收到赎金之后三日放人,不然就将人质处死。当然,还不能报官。
随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段青丝和一根发簪,样式普通,没任何特别,可是无需绯儿证实陆子修也认得出来这是谁的。丹砂在风来亭昏倒的那一次,戴的就是这支簪子。陆子修抱着她的一路上,簪子摇摇欲坠,最后掉在他的臂弯里,又由他亲手替她簪好。
绯儿那时就在他身后张大了眼。绾发簪髻,那本该是夫君为妻子做的。
“你来得正好,这个你怎么看?”
于墨挥放下手中的信,拢了拢手炉,道:“这姑娘一头漂亮的头发,可惜了。”
“墨挥。”
于墨挥淡淡一笑:“上次被扣了三船金器也未见你这般焦急。这个简丹砂就是当年在雪里罚站的小女孩?”
陆子修点点头。
“没想到,最终倒是你们两个的缘分。”
“说正事。”
于墨挥正色道:“像是老手,可是又与道上的作风不同。你没有半点头绪?”
“我猜想这次的与上次劫贡品的是一伙,所以敦促官府尽快拿人。”
于墨挥轻笑:“敦促两字未免太轻了。听说你找了薛太尉的两位门生。”
陆子修对于墨挥的促狭不以为意,接着道:“我原想劫走丹砂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信里只要银两没提别的,反倒让我没了头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是江宁府的人干的。”
于墨挥扬扬眉,又拿起信端详了一会儿,才说:“这纸倒是有点意思。”江南一带纸业繁盛,纸张优而不贵。这纸张却粗粝泛黄还严重散墨,完全看不出出自哪家。写信用的墨颜色也淡,色泽有颗粒不均匀,倒像是早年的烟灰墨。但是格式用句都十分规整,显示出撰写之人的文采功底。
到底是哪里的盗匪,物资虽贫瘠却有这样的谋士。
对手的来路底细一概不知,银两不是问题,要不要得回安然无恙的人,这才是问题。按照信中所说,收到银两后的第三天,才会放了简二小姐。悬在水底的银两可以被熟谙水性的人取走,防不胜防。观音庙中往来香客众多,一番虔诚叩拜就能将银票带走,神不知鬼不觉。对方既分散了人手,也降低了风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被牵着鼻子走。
他们可以下的棋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