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人》 后记:以文学的方式(3)

我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巨大的困境,徐贵祥表现了“无知者无畏”的勇气。为了能由一个专业作家转入专业教育者,他的确是下了大功夫。到文学系三年的时间,他虽然偶有作品发表,与此前相比却大大减量。对于他个人来说,确实是有损失的。由于事务缠身,会议频繁,他常常慨叹“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工作,没有时间感冒”。

我更不得不承认,徐贵祥不是人,他是个“神”。他改变了通常的规则,或者说,他的运气来了。

他一上任就被推荐到全国政协当委员,讨论国家教育大计。这位“徐大胆儿”一上会就发表言论说“从今天开始,中国的教育就与我有关了”。这话从一个叫“徐贵祥”的人嘴里跑出来,着实让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不过,这解决了我们的一个担忧:据说,政协委员可以干满一届,也就是说,徐贵祥可以突破年龄的阻碍,只要他想,他能多干几年。

我们的第二个担忧也被徐贵祥的“虚晃一枪”破解了,他或许根本就没想依赖如我等这样一些自以为是的“老文学系”,而是另辟思路,真的试图回到“徐怀中时代”的路线,仰仗外援开展“八面来风”的讲座式教学。他快速实施,先是请同学、师兄弟,而后是各种各样的作家、学者。一时间,军艺文学系车水马龙,迎来送往,欢天喜地,一派繁荣之象。

我本以为徐贵祥一来,我会像以前那样至少要忙一阵子,调课改案。但是,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突然成了闲人!人家没理我,甚至我的一门颇受学生拥戴的《中国话剧文学》课程居然被他毫不客气地挥挥手抹掉了。我在大惑不解之后变成了“逍遥派”,这虽然与我追求的那种“与世无争”的想法相合,却让我很不舒服。仅剩的本科一门课程我经营了多年,本可以“晃晃悠悠”地轻松搞定,不料那段“清闲”的时间却让我的身体出了大毛病。我住了医院,动了手术,生死一线,大难没亡。医术高明的医生们给出了我的病因。但我心里有数,我的病是从心上得的。郁郁寡欢,沉闷压抑,胡思乱想,“怀才不遇”是主因。哪个领导到文学系都要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成了“中国病人”,那感觉很不爽。

徐贵祥是位行动者,在文学系除了“八面来风”式的徐怀中教学法外,还实施了许多创作教学的行动。比如,向杂志强力推荐学员作品,开辟“文学系”专栏、课后个别辅导、在史论课堂上“用创作教学的思路讲课”试验,等等。特别是他津津乐道的“第二课堂”,他说在他尚且无法改变第一课堂的前提下,他只能利用第二课堂,他甚至感叹,在文学系抓文学创作得不到支持,简直就是做地下工作。

从一个既是局内人又是局外客的角度来看,在此之前,我觉得徐贵祥的许多方法思路都是12年来被一一尝试过的,并不新鲜。哪一种都有其优劣,他唯一优于其他主任的就是真干,而他人可能只是落在纸上。但同时,他表现出了一种急于求成的焦虑。他的方法一个接着一个,上一个还没有完全落实,下一个又“任性”地出台了。前一个想法还没有被认可,后一个冲动就来了,我感觉,他在用灵感来指挥教学。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