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奇才显锋芒 (6)

本来,招商局名为官督商办,实际上未派督办,只有代表官方的朱其昂、盛宣怀两位会办。早在1877年年初,盛宣怀就曾以办理湖北煤铁事宜无暇分身为由,向两江总督沈葆桢请辞招商局会办职务,但他又同时请求在招商局增设督办之职。他向沈葆桢建议说,唐廷枢调赴福建、天津办洋务,只有徐润、朱其诏“常川驻局,是否须添派大员督办,以一事权?抑即责成在局各员妥为经理之处?伏乞钧裁”。

这个督办,是另行添派大员,还是他盛宣怀自己?行文中虽不能肯定,但沈葆桢的批示却给了盛宣怀一个底。沈批道:

禀单抄折均悉。招商局甫将旗昌公司归并,置本较前更多,事务较前更繁。当此扩充精进之际,该道明敏干练,才识兼优,极应督率经理,以裨局务,而广财源。湖北开采煤铁,虽亦该道管理,然一水可通,常川往来,两事尽可兼顾,岂宜存去此就彼之心。即使李伯相准另派大员,亦须该道为之引翼。……所有招商局务,仰仍照前认真筹办,以副委任。

这个批示,“仍照前”三字,表明不提高盛宣怀原来的地位,但盛氏对招商局的重要性却得到进一步确认,看来盛宣怀的督办位置只是时间问题了。盛宣怀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请留居天津的朱其诏当面请示李鸿章。朱其诏回信说:“诏屡欲将吾弟(指盛宣怀)所嘱之言说上去,总未得闻。限我一月定能报命。”由此可见,盛宣怀为轮船局“督办”事活动之频繁。

1877年,代表官方管漕运的朱其昂去世,盛宣怀便抓紧时机向李鸿章坚请督办之任。时人猜测他的请求可能有两方面的用意:一是“鉴于此局之难支,自求脱卸”,请别的大员来当督办;二是“鉴于工商之有成,故求拔擢”,请委派他盛宣怀来当督办。两种可能性都有,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盛宣怀向李鸿章解释说:

创办以来,无日不危如卵石,未尝稍避劳怨,目前稍有效验,正可奔发有为,而何敢退葸也……奉委以来,无日不避让未遑,自知诸事未谙,到处甘居人下,此后驾轻就熟,益思坐观成效,而何敢进求也。

这话从情理上、逻辑上都是矛盾的。原来他盛宣怀“自知诸事未谙”,故“到处甘居人下”,“此后驾轻就熟”,应该可以不居人下了,怎么“益思坐现成效”而仍“甘居人下”呢?他的本意如何呢?他向李鸿章讲清楚了:

今昔情形不同,得失关系尤大。细审任事诸人,并不加意刻勉,反觉遇事疏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职道在局除却为难之事,绝未一语会商,局内视为无足轻重之人。此局外人认为可恃操纵之辔,上以实求,下以客应。倘再粉饰因循,身败名裂,不足赎咎。职道居今万无中立之势。

这里实际讲了两个意思:一是唐廷枢、徐润等“任事诸人”很不理想,他们是些无远虑、招近忧者流;二是他盛宣怀在招商局内是无足轻重之人,诸事“绝未一语会商”,还是一个“权”字。盛宣怀再也难以忍受这种没有实权的处境,“万无中立之势”。要么让他盛宣怀大权独揽,要么留下唐、徐,他盛某扬长而去。盛宣怀以退为进,借“或谓”的口吻向李鸿章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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