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浮云流逝。蓝湛湛的苍穹下,金瓦朱墙显得格外肃穆。
青穹殿里,朝臣恭立,颔首持笏,悄然不语。
“各位卿家都听到荆王的求援书了,有何看法?”座上,青王凌准睨视下方。
左右两列各站出一个人来,异口同声道:“臣以为……”
两人互视一眼,目光缠斗。半晌,站于右边的人扬了扬手,温声道:“董相先请。”短眉男子摇了摇手,“不不不,容相先说。”
库府佥事偷偷地瞥了眼座上,只见青王挑着眉,并不开口,只是略带兴味地看着二人推让。圣意难测啊,先前帛修院两位尚书联名上书弹劾左相,就在众人都以为董建林官运已尽之际,峰回路转,负责查办此事的刑狱寺太卿洛寅竟然宣布左相无辜,罪名皆是捏造。上书的两位大人皆被罢官解职,右相一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帛修院朝官虽有不满,但亦不敢多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王上的意思。而后……
“两位大人再客气下去,列位同僚可是要等急了。”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清俊男子笑道。
而后,朝堂里暗流汹涌,凡四品以上的官员无不觊觎帛修院空下来的尚书一职,尤其是户部的那个肥缺。谁知,就在众人四处奔走之时,一纸诏书将户部尚书的官帽戴在了这位江东名士聿宁的头上。
“既然如此,”容克洵窥视了一下青王的脸色,向董建林拱了拱手,“那老夫便先抛砖引玉了。”
“请。”董建林向后退了两步。
“王上。”容克洵抬起头,“臣以为此为天赐良机!”
“哦?”青王垂眼笑看,“良机?”
“是,荆国内祸堪比前幽大乱,实在是我王开疆辟土的大好时机!”容克洵语气略显兴奋,“文氏一族把持朝政已逾十载,可谓是天怒人怨。荆王此次怒杀文贵妃,亲斩太后胞弟,文太后大怒,整其旧部逼王退位。而荆王因无实权,只能求助我国。若能出兵,那可是打着助荆平乱的旗号,是名正言顺啊!”
“嗯,此言极是!”
“是啊。”
周围不时有人小声附和。
青王不惊不喜,看向另一人,“董爱卿觉得呢?”
“启禀王上,臣认为容相所言甚是。”
“怎么?”青王语调微扬,似有三分戏谑,“今日你们不争了?”
此言一出,容、董微愣,心中惴惴,垂首而立。
“王上。”一名瘦削男子出列,声音略显沙哑,“臣认为不可。”
“何爱卿,说说。”青王以拳掩口,忍住咳嗽,胸膛起伏,脸颊憋红。座下射来一道了然的目光,青王眉头轻皱,再看去,却已消失不见。
监察院御史何岩挺直脊背,扫视四周,一板一眼地说道:“诸位难道忘了前幽的教训了吗?”
朝列中,韩月杀微微一怔,不自觉地捏紧白笏。
“当年荆雍设局,巧诱前幽仓皇出兵。结果呢,干州一役,前幽损兵折将,直接走上了亡国之路。”何岩的面部线条很是方直,像极了他耿直不屈的个性,“两位丞相切不可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丧失警惕。”
容克洵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偷偷瞥了一眼座上。青王面容淡淡,看不出喜怒。在王上没发话之前,先静观其变吧。
“哦?何御史是怕历史重演?”董建林挑了挑短眉。
“是!”何岩清晰地应道。
“其实最有资格说这话的并不是何大人啊。”董建林走到朝列之前,对着一名红袍官员拱了拱手,“是不是啊,洛大人?”
容克洵冷笑一声。自从洛寅被七殿下纳入麾下,这老匹夫非但忘了他的救命之恩,反而三番五次地暗指他的降臣身份,借以笼络那些朝中的本土中坚派,真是忘恩负义。
洛寅慢慢抬起头,清清淡淡地一笑,“董相太抬举老夫了。”
“唉,洛大人可是亲身经历过那次国耻的,”董建林笑得亲和,“就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我们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