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饵一粒縠纹起(2)

“洛爱卿。”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青王低沉的声音,“孤准你畅所欲言。”

洛寅心头微动,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个礼,“谢王上隆恩。”再抬起头,却见他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神采,“前幽之所以中计原因不外有三,其一,荆雍谋划甚久,计谋毒辣。其二,幽王秦褚好大喜功,疑心良将。其三,”他敛容正色,“朝有佞臣,宫藏奸妃,不得不亡。”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语气坚定,“今观之,这三点均不成立。”

“哦?”青王坐直身体,兴致盎然。

“臣今日研读了荆国律法,发现荆国大乱已是注定,不过是早晚之事。法乃是国之骨架,若这个骨架从一开始就向一边歪斜,那国之崩坏就是必然。”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虽然荆王生性懦弱,但如今他杀妻弑舅之举已是覆水难收。两国交战求助第三国,那可以算是寻常之举。然国之内乱,竟恳求他国平定,这就是非常之举了。荆王此举说明,他已危矣。由此观之,若是以出兵相诱,荆王情急之下或许会割地求全。”

此言一出,青王的眼中流溢出激赏之意。

“若王上迟疑,这个便宜恐被雍国占去。”洛寅微微颔首,“毕竟为保万全,荆王一定会向各国求援。而梁翼二国多半会想到前幽的经历而稍稍迟疑,只有那雍国,乃是虎狼之邦,一定会毅然前往。”

众臣不住颔首,流露出几分急色。只有户部尚书聿宁一脸欣喜,他目带兴奋地看向洛寅,心中满是惺惺相惜之情。

“再说这第二点。”洛寅言辞恳切,“臣经历两朝,侍奉过两位王上,自有心得。臣口拙,最不擅歌功颂德。然,有一句话臣不得不说,且发自肺腑。”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御座,深深地一揖,“幸得明主!”

青王凌准眼眸微动,嘴边的线条有一丝柔和。

洛寅慢慢起身,声音微厉,“这第三点,草草观之,三阁各行其是,朝内甚是祥和。待细察之,才发现隐忧仍在。虽然王上广纳贤才,但朝内却有阻逆之流。”众人不禁看向面色微窘的董相,“王上,臣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等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那一天。”

凌准两手紧握御座,不住闷咳。

“王上。”得显捧来一块绢帕,青王不耐烦地挥挥手,急急咽下喉中的甜腥,直直地看向座下。

洛寅环视周围,“老夫妄自揣度,这应该是列位同僚的共同愿望吧。”

百官窥视青王的面色,闻言不住颔首。

“试问,若从东海到西疆,从北地到南湾皆为我主之土,那又何谈异乡客、他邦臣呢?”洛寅转过身,目光凌厉,“董相,您说呢?”

董建林讪讪一笑,“对,甚对。”

青王垂目看向朝列正中的侯列,十几个儿子神态各异,煞是有趣。老七面色依旧温煦,只是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老三脸色微青,看来对董相的表现甚是不满。嗯?青王略微坐直身体,只见老十二凌默然的浓眉微皱。这孩子不是对朝议向来提不起兴致吗?怎么今日倒用心起来了?难道,他也加入党争了?真是有意思。青王摸了摸下巴,瞧见凌翼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青王玩味地注视着他,心道:小九啊,孤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

“王上。”又一人从朝列中站出,“洛大人的一席话,臣甚是赞同,请王上出兵助荆。”

数十人持笏走出,跪伏在地,齐声道:“臣等请王上出兵。”

“众位爱卿请起。”凌准扬了扬手,“既然如此,孤决定出兵助荆勤王!”

“我主英明!”座下传来激动的喊声。

“韩爱卿。”青王低低叫道。

韩月杀从武将那列走出,持笏应声,“臣在。”

“孤命你率十万精兵,三日后起程。”青王站起身,威严地望向座下,“务必要赶在雍军之前解除荆王之危!”

“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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