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源关于“臭毛厕”的文章抛出后,周氏兄弟大为震惊和恼怒,气愤之下,周作人破口大骂对方“卑劣”,当即写就《京兆人》一文予以反驳,文曰:“没有凡某籍人不能说校长不对的道理,所以我犯了法也还不明白其所以然,造这种先发制人的流言者之卑劣心理实在可怜极了。”双方交恶由暗至明。 5月30日,鲁迅写出《并非闲话》一文,揭露陈源冒充“局外人”,实则站在杨荫榆一边迫害女师大学生。(《华盖集》)双方交恶进一步加剧。时任教育总长的章士钊借机放出口风,要立即解散女师大,来个树倒猢狲散,一了百了。这一招可谓狠毒,搞得北平教育界人心慌慌,坐立不安。北大法学教授王世杰与胡适等人组织了一个“教育界公理维持会”,与鲁迅等人的立场发生了严重对立。而由浙江派“三沈二马”(沈士远、沈尹默、沈兼士兄弟;马幼渔、马衡兄弟)等人把持的北京大学评议会召开会议,议决与章士钊主持的教育部脱离关系,宣布独立。这一决议遭到了胡适、王世杰、陈西滢等非江浙派17名教授的竭力抵抗与反对。胡、陈等人反其道而行之,声言北京大学“应该早日脱离一般的政潮与学潮,努力向学问的路上走”云云。章士钊得此消息,大为感动,称赞胡适、陈西滢等人的举动乃是“表扬学术独立之威重,诚甚盛举”的大事和好事。胡适等人的态度与章士钊的猖狂得意,再度令鲁迅等人大为恼火。作为支持女学生“倒杨”的中坚力量,鲁迅在与章士钊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的同时,也对胡适、陈西滢、王世杰等“现代评论派”的“正人君子”,以及这一派系的孝子贤孙结下了怨恨。
1926年1月13日,徐志摩于他主持的《晨报》副刊发表《“闲话”引出来的“闲话”》,大肆吹捧陈源,声称“西滢是分明私淑法朗士的,也不只写文章一件事——除了他对女性的态度,那是太忠贞了。” “只有像西滢那样,……才当得起‘学者’的名词。”[3]徐志摩的助阵叫喊,更引起了周作人的强烈反感。因为周作人刚刚从圈内人物张凤举那里得知,陈源等人曾在私人闲话中,对女师大学生冷嘲热讽,并有“现在的女学生都可以叫局”等轻薄之言,对比之下,周作人感到徐、陈二人有一种令人恶心的伪善。于是,周氏提笔写了《闲话的闲话之闲话》一文,投寄《晨报》副刊,揭露陈西滢等“绅士们”侮辱女学生的“叫局”之说:“我知道在北京有两位新文化新文学的名人名教授,因为愤女师前途之棘,先章士钊,后杨荫榆而扬言于众曰:‘现在的女学生都可以叫局。’”周作人怒斥道:“许多所谓绅士压根儿就没有一点人气,还亏他们恬然自居于正人之列”。陈源连夜写信给周作人,否认有“叫局”之谈,要求公开澄清事实,并说:“先生兄弟两位捏造的事实,传布的‘流言’,本来已经说不胜说,多一个少一个也不要紧”,面对此局,陈西滢的好友徐志摩不甘寂寞,再度走上前台横插一杠子,在1月30日《晨报》副刊发表了《关于下面一束通信告读者们》一文,以及陈西滢《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二人共同对周氏兄弟猛烈开火。在陈西滢的这《几封信》中有两封《致岂明》的信,其中他自己承认“疑心先生骂的有我在里面”,一面又加以辩解,并且一再说“先生兄弟两位”或“令兄鲁迅先生”,信中又连带地将鲁迅拎了出来。从而双方又为女师大学生是否叫过局,或“叫局”的有无发生了一场混战——这就是20年代北京文化学术圈著名的所谓“闲话”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