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的人,我爱的人(1936—1945年)(1)

20世纪30年代的木浦是一座正在迅速成长的港口城市,并与当时的汉城、釜山、大邱等一同被列为朝鲜半岛七大都市之一。沿着荣山江顺流而下的许多船舶都会在此下锚,客船和渔船你来我往一片繁忙的景象。木浦处在中国上海和日本长崎之间,在很早以前就是贸易中心、货物集散地。日本利用1914年开通的湖南线把从各地掠夺来的物资装车运到木浦。殖民地时期的木浦港的作用就是将掠夺到的大米、棉花、海产品聚集到一起,再运往日本。

从荷衣岛坐船大约三个小时就到了木浦。我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搭乘的船名叫“江景号”。船到港口时,我吓了一跳:“天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城市!”各个船上的旗帜迎风招展,汽笛声此起彼伏,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整装待发的战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我的心也跟着激动不已。海岛少年眼中的木浦生活就这样展开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艄公那时断时续的歌声伴着三鹤岛的波涛传向远方,码头少女那浸湿的衣角是离别的眼泪还是木浦的伤痛?

期盼了三百年的胸怀是露积山脚下您的踪影,宛然犹存却伤感的情操,儒达山的风啊怀抱着荣山江,那是思念着您而落泪的心中木浦的歌谣。

这是木浦的女儿——李兰影唱的《木浦的眼泪》。曲调虽有些凄凉,但是歌词却不常见,尤其是第二小节里的“三百年的胸怀是露积山脚下您的踪影,宛然犹存却伤感的情操”意味深长。历史追溯到三百多年之前,即为“丁酉倭乱”,传说当时李舜臣将军曾在露积峰上用稻草和衣服把石头包起来,看起来好像是军粮堆积如山,以此吓退了敌兵。由此可见这首歌的歌词其实是针对日本的,因此“思念着您而落泪的心中木浦的歌谣”是表达了对祖国被夺的伤怀。“您”指的就是李舜臣将军,因而以眼泪企盼独立的《木浦的眼泪》并不是单纯的流行歌曲。它并不仅仅是属于木浦的歌曲,而且是祖国沦陷的整个朝鲜族的心声。

提到李舜臣将军,这又让我想起一件事。我在木浦公立商业学校上学时,我家就在“壬辰倭乱”时李舜臣将军摆阵的木浦台内。有一天我看到工人们(其实是囚禁的罪犯)开挖城池并把巨大的石块往别处运,好像是当时的木浦府打算开发木浦台的一部分。开挖城池时,我非常意外地看到了出土的类似朝鲜士兵们用的碗筷一样的石器。

“朝鲜的水军曾驻扎在这里,就如同我现在一样凝视着木浦的前海,他们曾经在这里守护着朝鲜!”

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开始哽咽。击退外敌的李舜臣将军是国土沦陷日本统治时期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我插班到六年制木浦公立第一普通学校(现木浦北桥小学)读四年级。父母买下了一间旅馆并开始经营,就是位于木浦市港洞木浦台1番地的荣信旅馆。旅馆位于很高的地方,

走完台阶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虽然我们家已经变卖了大部分的海岛财产,但是在木浦能够供养我们的就只有这一间小旅馆而已。旅馆窗外木浦前海的景色依然十分美丽壮观,各式各样的船舶穿梭往来。

转学之后,虽然我比同龄人长得高,但是他们仍然嘲笑我是从海岛来的乡巴佬,身材高大的孩子有时还会打我。我没有办法跟同班的同学相处,只能独来独往。休息的时候我还会去厕所旁边的工地,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但是某天我发现了跟我遭遇相似、一样被同龄人排挤而来到工地的另一个孩子,他是从顺天转学来的郑镇泰。因为我们境遇相同,所以很快就要好起来,两人彼此互诉心事,放学之后也一起走。四年级班主任宋致康老师经常夸奖我,最初我担心这会引起城里同学们的反感,但是老师的夸奖令我重获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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