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时的胡适像 2

胡、曹谈恋爱时,常凭鱼雁传情,我记得胡适有一首长诗,内中“百仞宫墙,关不住少年一片心”的诗句,就是为曹而作的。胡适在一九二二年六月六日作了一首《有感》的诗。诗云:

咬不开,捶不碎的核儿,

关不住核儿里的一点生意;

百尺的宫墙,干年的礼教,

锁不住一个少年的心!

我认为这首诗也是为曹而作的。胡与曹是亲戚,书信往来,这是常情。在他未到杭州西湖疗养一年前,就不免有情了,因而有此作。

曹珮声的嫂子(曹诚克之妻)把胡适寄曹的书信,搜集起来,装在一铁盒里,托乡友周其衡保存。前年我到上海遇着周,询问书信还在不在?他说,早在抗战时散失,只字无存了。不留痕迹在人间,也好。

3.朋友之妻不可欺:一九二一年八月二十六日,胡适有一则日记。文曰:

(1)  小他(郑来)说,我受情和想象的冲动大于受理论的影响。 此事外人不易知道的,因为我行的事,做的文幸, 表面上都象是偏重理性知识方面的,其实我自己知道很不如此。 我是一个富于感情和想象力的,但我不屑表示我的感情,又颇使想象力略成系统。 (2)他说,我虽可以过规矩的生活,虽不喜欢那种gay (字不易译,略含快活与放浪之意)。这一层也是很真, 担外人很少知道的。我没有嗜好则已,若有嗜好,心沉溺很深。我自知可以大好色,可以大赌。我对于那种比较严肃的生活,如读书做诗,也容易成嗜好,大概也是因为我有这个容易沉溺的弱点。这个弱点,有时我自己觉得也是一点长处。我最恨的是平凡,是中庸。

上面所记,确是胡适内心的话,老实的话。他有沉溺的弱点,为了求名,他又有克制的功夫。他成了名,人也俊秀,青年女子慕名求爱的人,是有的,求爱的书信,积于案头,他置之不理。还有一位妇女,是胡适的老朋友某教授的妻子,不知为什么,害了单相思,热烈地追求胡,胡千方百计地躲避她,据说后来她得了精神病。“朋友之妻不可欺”。胡适也因此而有所谓“圣人”之名啦!

4.胡适是封、资混合体的学者:胡适生于官僚的家庭,长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学于资本主义的美国。在他的头脑中,既有封建主义的王国,又有资本主义的灵魂,成了一个封、资的混合体的学者。这是环境的关系,一点也不奇怪的。单从上述三件事来看,吃花酒没有影响其名;不敢离婚,是为了保名;克制自己,也是为了求名。再看他提倡丧礼的改革,而他本人却身穿麻衣,腰束白带,足蹬草鞋,还有封建的意识。关于他有封建意识的事件,举不胜举。我只提出他在一九三六年写的一段文章。他说:“生平自称为多神信徒,我的神龛里,有三位大神,一位是孔仲尼,取其‘知不为而为之’;一位是王介甫,取其‘但能一切舍,管取佛欢喜’;一位是张江陵,取其‘愿以其身为蓐荐,使人寝处其上,溺垢秽之,吾无间焉,有欲割取我耳鼻者,吾亦喜欢施与’。嗜好已深,明知老庄之旨自有道理,终不愿以彼易此。”孔、王、张三人都有他们的历史价值,不能抹杀,然而他们都是封建人物的代表啊!所以我说,胡适是封、资的混合体的学者。另外,我说胡适是一个爱国学者,这里且举几件事情来谈一谈。

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不抵抗,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 胡适主办的《独立评论》,也跟着这个调调儿唱,是很错误的。这就引起日本和汉奸的注意,以为有机可乘,遂想法利用他。自“何梅协定”签订,冀东的汉奸政权成立后,日本人和汉奸到胡家拜望的人很多,这时他对于他们尽量不接见,对少数的日本知名人士和国内重要人物(如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克敏),他还是接见的,但谈话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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