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3)

这话或许只说对了一半。文学在徐志摩和林徽因的关系中,至关重要,它是一座彩虹桥,一端在她这边,一端在他那边,传输着爱的蜜意。爱是两心之桥。他们相遇之初,谈的最多的,我想可能就是文学,徐志摩在英国,放弃了攻读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转而去做文学的旁听生,为什么?文学细腻、敏感的触角,更适合表达他的内心。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间,的确浪漫,但心的交流才是关键,正因为有了心的交流,彻底的了解,他们的关系才能一直维系下去。文学只是他们交流的媒介。他们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在中国的传道者。徐志摩和林徽因的康桥,已经成为中国现代新诗里一处永恒的梦幻。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林徽因走入新文学的领地了,徐志摩功不可没。小说、散文、戏剧、诗歌四种新文学体裁里,他们都最擅长写诗。1923年,林徽因发表了一篇译作,英国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也中国新诗的一个重镇,新月派在北京西单成立。从早期白话诗,到抒情小诗,再到新月派诗歌,是中国新诗的一大跨越,新月派的诗,一反早期诗歌语言上的放任自流,便得有约束,有节制。林徽因后来写诗,明显受新月诗歌的影响,但又有创造。当然,对她影响最大的,是徐志摩。新月社原本只是聚餐会,一帮子人家庭背景相似,求学经历相似,世界观相似,有很高的人文修养,对当时的社会不满,他们聚在一起,谈天说笑,再到后来,他们索性在石虎胡同租了个房子,作为活动场所,经常举行各种文化活动。在培华女中读书的林徽因,常常和表姐一起来新月社玩,耳濡目染的,她渐渐开始在文艺上崭露头角。

1924年,梁启超、林长民主持的“讲学社”,邀请文学泰斗泰戈尔访问中国。徐志摩全程陪同。泰戈尔在日坛公园做即兴演讲,林徽因搀扶着白发白髯、身材高大的泰戈尔登上主席台,徐志摩在一旁做翻译,很是一道亮丽风景。泰戈尔过寿,林徽因、徐志摩、林长民等人共同出演老诗人的剧作,林徽因饰演公主,轰动京华。这或许可以算是林徽因登上文坛的一次彩排。那时,她不过二十岁,她离文坛那么近,触手可及,她的性格里,又含着浪漫的因子,文学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通道,表达自己情绪的通道。浪漫而唯美,再加上淡淡的惆怅与感伤,几乎是徐志摩和林徽因文学创作的基调。他们灵魂中那点纯粹又脆弱的质素,借由文学散发出来,弥漫在世界。

泰戈尔来华时,徐志摩已经和张幼仪离婚,他是“自由身”。但出于种种考虑,林徽因不能也没有勇气选择徐志摩。尽管有泰戈尔的说服,尽管自己也纠结,也痛苦,但她还是不得不做出决定:她和梁思成出国,双宿双飞。徐志摩一番折腾后,与陆小曼成婚。林长民、林徽因、徐志摩,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个三角。或许可以说,他们三个其实是同一类人,渴望激情的活跃分子。关于分手,林长民和林徽因都找徐志摩谈过。那一晚,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人生中无比重要的时刻。夜色流淌,湖上,沉重的心,天明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林徽因一直忘不了那天,那个人,那些无法兑现的承诺。 日后,林徽因写了《那一晚》: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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