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税 英国对美之政策 殖民地总督(2)

虽国王努力破坏而镇抚之工作依然告成,于是乔治三世绝不宽恕其聪明与忠顺之臣仆之拯己于厄矣。既已决心处罚,王即勤求一种工具;不久果觅得一种高尚之工具,而即善用之以达一种极恶之主张焉。原英人之爱皮特(Pitt)并不强于皮特生前与死后之遭王厌恶。但当此危机,此一伟大之下院议员因平昔轻视乔治三世所厌之大臣而邀王之青睐;一旦王既确信皮特矣,即弃罗金汉如遦。以提高并点缀吾英国会史之人名为护符,王即组织一恶劣与愚笨之内阁,而此一内阁处理国事不得其宜。困难与谤议之交错为当日内阁处理国内事务之特征者固在查塔姆去职之时;但其外交上最不幸与最无理由之错误则原于查塔姆名义上仍系首相之时。一七六六年七月二日国会筹款委员会通过若干议案,对于若干种输往美洲英国殖民地之货物课之以税;而《第十七议案》即规定:“所有输入上述殖民地之茶每一常衡磅课三便士。”

夫查塔姆以一臣民与公民而其意见与癖好,不,其偏见与气分,影响一般行动方针之深,乃如此种行动方针之受当日最有势力而掌握国家富源与政策之帝王之影响,足征其人之伟大。正如德国历史若当查理六世(Charles the Sixth)逝世之时践祚之君非腓特烈大帝(Frederic the Great)则必改趋他途,又如斐迪南(Ferdinand)与其父交恶之时为法王者非拿破仑则西班牙可免无穷之祸;故若查塔姆能于适当时机与适当人物合作则英语世界之命运事后必有不同。以罗金汉爵士为之佐——以卡文迪什爵士(Lord Cavendish)或道兹韦尔(Dowdeswell)或伯克为财政大臣——则查塔姆仍可借口健康破损,继续退隐而不至损及公众之福利或其自身之威名。但当查塔姆请假之时,由格拉夫顿(Grafton)施惠而代摄首相职权,又以汤森德(Townshend)充下院宴会主席,此计遂行,且以查塔姆之名义行之;然而此计于一日之间一反查塔姆生平念念不忘之政策,且破坏查塔姆生平大可自傲之工作。波士顿(Boston)之屠杀;印第安人战争之恐怖;卡罗来纳(Carolina)党人之互相寻仇;萨拉托加(Saratoga)与约克镇(Yorktown)战事;法国战争;西班牙战争;美洲忠臣之全灭;反英之情感(而此反英之情感日后长久左右美国之外交政策)——凡兹一切皆直接由此不幸之错乱而生。在历史上有希望之可能中,最有理由可以相信者即若双方同样敬仰与信托之政治家而肯与一向赞同其对于待遇殖民地之方法所抱之见解,而又对其爱护殖民地人民之盛心表示同情之政党同其命运,则英美两国尽可和平相处,而分袂之日依然友好无间也。第一次之大错既铸,第二次之大错不久亦随之而生。英国政客尚有其他事件正在讨论,而勤俭和平之英人于《印花税条例》废止之后归操旧业而不复一念美国矣。彼等不知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之所为在大西洋对岸所发生之惊动。就移民而论,此乃一种粗暴之觉醒,初不问其属于何种阶级、宗教与职业也;深信旧怨旧报,彼等即归享其所得之胜利。而此种胜利因所有关系人皆与有分特别安全,盖若美洲而获达其目的,则英国亦已制伏自身矣。今则不发警告,不述何种新理由,两方中之强者又提出问题,且于某种情况之下提出问题,势必预兆弱者之覆亡。此时美洲之局势视《印花税条例》未废止时尤为不详。原国会于废止《印花税条例》时业已公然承认英人对美课税之权力乃美人所绝不承认之权力;然而十二个月之后此种权力复活,而其复活也规模视昔为大,且表示英国此时抱实行之决心。夫移民个个皆系政客而一个之系政客并不减于他个,自不能理解事之与彼等至有关系,曾于三十六个月间引其注意而耗其心力,又几于重违其愿使之自觉乃一民族,举行会议,并采取联合行动者何为竟遭大多数英人之漠视也。

但若美洲未曾充分注意整个英国之冷淡与愚昧,则其本能亦告以幕后大臣于高撑英国优势之旗帜时业已计算代价,而今则力战以求胜矣。深感祸害之无端与重大,殖民地领袖无不郑重将事。力戒自身及其党徒勿采昔日反对《印花税条例》时所施之暴烈行动,殖民地之领袖决定诉诸英人之明达与善意。宾夕法尼亚(Pennsylvania)之迪金森(Dickinson)对英本甚忠实而每遇对英忠实即不免对美不忠之时往往不思从政,此时特以最后之力量与动人之方式反对《岁入法》。其《农人尺牍》(Farmers Letters)既在国内收效,即托富兰克林于伦敦发表,且译成法语,而两都人士平日所读不以戏单为限者无不浏览之焉。马萨诸塞议会毅然以宣吐美人所受之冤抑为己任。该会用书面说明其抗争,而即训令其驻英代表将此信呈与英国内阁。该会又向英王呈递请愿书,书中备述马萨诸塞之历史,马萨诸塞昔日之为帝国服务,马萨诸塞所曾享受之权利与特权,以及马萨诸塞所遭种种不能容忍之侵害行为。措辞刚健,简单而且甚至动人,但若斯世犹有一事可以感动乔治三世。此类文书由塞缪尔·亚当斯(Samuel Adams)起草,其中一种曾于全体大会之中修改七次,盖为删除任何严厉或唐突之词语也。然后移民准备最恶之局势;盖虽一再希望,然已深知最恶之局势必有来临之一日。彼等寓书美洲大陆之其他议会,劝其于宪法范围内采取所有足以壮此姊妹殖民地之势之行动,此姐姊之殖民地曾于某次大难之时依其自身之见解尽其责任,今则关于某种公共事件公然对之露其衷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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