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躲到了深圳,用古话说来也算是“隐身南荒”了。当地的文艺界不知是什么样的,我们也不敢去触碰。这总该平安了吧,但无边的谣言还是在媒体上接踵而来。最让我们觉得荒诞的,是一次次地宣布我们离婚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逼真,一次比一次刺激。
其中有一次,在媒体上再度闹得不可开交,南京《扬子晚报》的鞠健夫先生给马兰打来了电话。他倒是不相信我们会离婚,但还想听听我们的回应。
马兰立即写了几句话传过去—— 世上有不少人一直生活在沼泽地,从来没有见过山。终于有机会来到高山面前,便惊讶:这山怎么不倒?
过了半年,心想这下该倒了吧?一问,没倒。
又过了一年,便断言,这次不会有错,一定倒了。但一问,还是没倒。
于是那山成了他的仇敌,夜夜诅咒,天天造谣。
遗憾的是,那山,一万年也不会倒。鞠健夫回电:“写得好!”
从一起起“离婚”谣言,上海的几个朋友来电,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地发现了造谣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我救过命,又被我绝交了的左派编剧。而且,以前的其他谣言,他都是主导者。
我想了一想,觉得很像。因为所有这些谣言加在一起,有一个似曾相识的“政治运动结构”,造谣者一定上了年纪。你看,结构的起点总是“政治问题”,闹了半天发现不靠谱,就来“经济问题”。再不靠谱,就来“生活问题”。过去几十年,要整人,都是这么一个“三部曲”。当代年轻人即使要造谣,也不会走这么完整的“隔代程序”。
过了几天,在一个茶馆,遇到深圳的两位记者。他们说:“那么多谣言,你们一声不吭,读者都会相信他们,连我们也相信了。”
一听就知道,他们是想用这样的语言刺激我们,让我们表态,然后再去采访造谣者,造成版面上的争辩。按照目前这些记者的职业偏向,他们主要站在造谣者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