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加速的第一推动(1)

我国城市化指数重新掉头向上,是从1979年开始的。1978年我国的城镇化率不到18%,是建国之后的一个谷底。1979年城镇化率回升到18.96%,应该主要是知识青年大批回城带动的,但城市化的绝对水平,也就比20年前的1959年略高了一点点。自此之后,城镇化加速之势开始形成,1979~1995年间每年提升0.7%,1995年以后每年提升1.3%~1.5%,直至2011年我国城镇人口越过了总人口的51%。

仔细打量,这一波城市化的重新加速,并不是政府以有形之手“指哪儿打哪儿”的杰作。从头探查,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甚至还根本没有可能把“加快城市化”列为政府的经济政策目标。当时摆上决策台面的,是一些更为紧迫的问题:8亿农民搞饭吃,但粮食问题远未过关;经济权力高度集中,资源配置的效率却极其低下;企业还是行政机关的附庸,急需扩大经营自主权;财政赤字,基础设施的投资和建设严重拖了国民经济的后腿;科技教育极端落后。总之,当时国计民生问题成堆,从哪一头数,也轮不到“城市化加速”。

有意思的是,国家为解决那一连串实际经济问题的种种努力,被引向了一个日后看来意义深远的新方向—反计划体制的集权模式而行之,大规模向地方、企业、家庭和个人分权,并在行政分权的过程中开启了重新界定财产权利的历史进程。

举一个实例吧。农业落后、粮食供应短缺,从来是社会主义经济先天不足的一条软肋。1933年的斯大林以及1955年的毛泽东,面对的都是这道大难题。不过那两位领导人的应对之道,是不断地把农民种地和销售的权利集中到国家控制的集体农庄和人民公社。结果,农业拖腿和粮食紧张就成为那个时代的一种常态。对比之下,1978年的中国又遇农业和粮食困难,可这次的实际问题却逼出了一个农民包产到户的改革,不过几年工夫,人民公社就解体了。为什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应方程”?

容易找到答案的,是执政理念的变化以及由谁来主导政策制定。这当然是两个关键。譬如,由“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确立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对于30多年前的中国改革当然有决定性的意义。不靠实践,靠本本、靠背语录,哪里搞得起农村改革?还有,如果当时不是邓小平、陈云等领导人,换上另外一批也够级别的领导人主政,实际问题真不一定就逼出一个普遍合法的包产到户来。

那么,再追问:为什么要到20世纪70年代末,执政党的为政理念、思想路线和领导班子,才发生那样根本性的一个大变局?因素当然很多,不过我以为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原来的那一套实在搞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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