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数量也是如此。一种可以限制货币量的方法就是可以说:‘让我先试着找到一个人们会因此想要持有或花费的货币量的利率水平。’然后我就会尽力将利率维持在这个水平上。或者我也可以说:‘人们借贷行为的原材料就是储备金,即高能货币。那么到底需要多少这样的高能货币来支持我想要控制的货币量?’我就会提供这个数量的高能货币。这与限制原材料钢铁的产量是一样的。
“从原理上讲,如果我足够了解经济学,那么就会知道这两种方法实际上是一样的,这是两个相同的答案。但从实践讲,如果我不了解经济学,那么很明显,选择用限制钢铁产量控制汽车数量的方法要比试着猜想正确价位是要容易得多。我想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货币市场。” 弗里德曼的比喻中存在这样一个错误,即银行不是汽车公司、货币也不是钢铁。货币和信贷每天都会出现扩张和紧缩,其并不像钢铁制造和汽车销售那样看得见、摸得着,也不易加以界定,更不可能如此简单地限制其结果。如果汽车价格出现突发性波动,那么其只会影响汽车销售;可如果银行储备金价格突然发生变化,那么其就会向经济事务中的每笔信贷交易发出震动波,无论是6个月期的定期存单、汽车贷款还是对新工厂的资本投资。弗里德曼理论或许可以让美联储对银行储备金的控制更加平稳,但同时却也为控制利率制造了重重困难,而利率则是决定货币在市场上的叫价是高是低的关键。
与所有中央银行一样,美联储关注更多的是稳定性。从传统意义上讲,美联储的各位官员认为自己手中被赋予的立法权力包含维持“市场秩序性”的责任和义务。换句话说,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规避任何会对庞大且复杂的金融机器造成破坏的因素。从实践角度来看,美联储的每次紧缩和放松都是在试图实现利率的平稳变化,从而将金融市场“轻轻推向”正确的方向,而不至于引起歇斯底里的过火反应和震动。货币主义者强调的只是美联储与其中一种特殊利益的链接,即华尔街上的货币市场交易者,但这是一种十分狭隘的观点。美联储小心翼翼地对利率加以管理,正是要保证市场交易者交易行为更加顺畅,尽管货币主义者对其有所抱怨,但其并不一定代表更广泛的民众利益。不管怎样,美联储的管理者们一直遵循传统将维持利率稳定、规避会向整个美国经济传递错误信息的野性震荡看做是民众利益。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保罗·沃尔克,尽管也曾是美联储官僚机构内的开放式市场交易者,尽管也曾殚精竭虑地顾及“市场的秩序性”,可如今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却与此恰恰相反:沃尔克要强震美国银行、强震美国金融市场,甚至要让二者心生畏惧。如果华尔街已经对美联储控制通胀失去信心,那他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们信服?如果货币市场交易员和愤世嫉俗的投机商已经开始相信美联储缺乏遏制通货膨胀加剧的决心,那么到底什么样的话语才能令他们改变主意?或许美联储运作程序的一次意外改变,或许金融市场对利率必会维持稳定的安逸假设被意外打破,才会成为极具疗效的“晴天霹雳”——这将是一场关乎制造不安因素的考验。 “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好处,”沃尔克解释道,“我认为在此时向银行体系注入一些不安因素是十分可取的。银行普遍认为美联储会继续维持平稳利率的原则。的确,美联储会提高利率,但市场却不能出现反复无常的波动。银行会继续办理信贷业务,他们永远都能让自己的借贷利率保持在稍高的位置,而美联储却不能加以干涉。现在,这种强震会让银行陷入不安,他们不得不面对利率有朝一日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