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说,股票价格之所以不景气是因为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也遭到了通货膨胀的破坏。在现有货币流通体系下,尽管企业的年度财政报告上显示利润持续增长,但这多半都是幻象,其掩盖了公司实际资产遭受的损失。例如一家制造厂的机器和厂房建筑出现老化和磨损,那么维修和修复费用势必要按照当前市场价格计算;由于通货膨胀作祟,这些机器的维修成本要比公司每年扣除的现有厂房和机器折旧费高得多;当公司面临资金短缺时,就只好一再拖延设备更新的时间,因为以旧换新已经变成企业要付出更高代价才能做出的决定。
到了1979年,债券市场上的投资人开始要求在利率中加入“通胀溢价”,试图挽救几个百分点的利益回报,以抵抗不断下滑的美元,但即使是这样的保护措施也远远不够。不断上升的通胀率曲线表明长期借贷的不稳定性,而且这种不稳定性会一眼望不到头。如果1970年的通胀率指数为5%并且10年后将翻一番,那么这种上涨到底会止步于哪里?是在某一天涨到15%或20%之后吗?没有人能确定美元价值会在今后10年或20年变成什么样子。
投资人因而将钱转投短期借贷,因为利率会更加敏感地随通胀变化而变化,如果需要,他们能得以迅速撤回自己的投资。然而即使是货币市场也靠不住,老练的投资人除了某次投资后的名义利率(nominal interest rate) 以外,还要关心所谓的实际利率(real interest rate),即扣除通胀率之后的实际回报率。如果公布的名义利率为8%,通胀率为10%,那说明投资人已经进入赔钱状态(这其中甚至还不包括对收入所得税的附加损失的计算)。以前,投资人在短期借贷中获得哪怕1%的回报也会沾沾自喜,甚至更少也无所谓,但70年代末的短期借贷实际利率通常会让投资人的受益变得更低;以短期信贷市场的标准晴雨表——3个月期国库券的实际利率来看,当时已连续3年出现间歇性利率负值,也就是说投资利息的投资人从政府那里赚到的钱已经少于在通货膨胀中损失的钱。而在70年代末这种实际利率下降至4%的情况还至少出现过两次。
对于手中握有财富的人来说,这种互换看上就像是一种形式上的欺诈。如果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去相信它,华盛顿政府就会负责制造通货膨胀,然后暗地将投资人的存款抢走。唯一可以缓解投资人痛苦的方法就是利用政治压力逼迫政府改变经济政策、恢复货币稳定。
不过投资人的痛苦却与通货膨胀造成的另一种截然相反的现实存在冲突,即赢家与输家之间微妙的矛盾关系。虽然少数人遭受了损失,但多数人却获得了利益。不断上涨的物价会给每个人造成困扰,但通货膨胀实际上提高了大多数普通民众的财政状况;通胀尤其有利于广大的中产阶级,他们有自己的房子,依靠年薪过生活,但对于依靠金融资产获取利息和分红的人来说却是雪上加霜。这样的结果为许多经济学家所熟识,但对于普通公民来说则非常陌生,其中包括许多因通货膨胀而改变自身负债状况的人们。20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 的经济学家约瑟夫·J·米纳里克(Joseph J. Minarik)曾对70年末通货膨胀如何影响美国四大人群的收入、财富和税收负担状况做过广泛研究,他如是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