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的《武林旧事》亦有记述:
每处各有私名妓数十辈,皆时妆玄服,巧笑争妍。夏月茉莉盈头,春满绮陌,凭槛招邀,谓之“卖客”。
原来这宛若神仙的人,也不过是“卖客”而已。在古代,娼妓素来被视为“下九流”的行当。对人进行群体划分古来有之,最初是商周时期分为士农工商四业,越到后来划分越细,从九流发展到后来的上中下三类,演化出二十七种职业,其中为娼者,即便是在“下九流”中,仍居底层,难以获得真正的尊重。
楼上女子在煌煌灯火中翩然若仙,楼下男子仰头观望重诞欲滴。即便有人追捧而来,她们也多沦为男人发泄欲望与满足虚荣的工具。追求时极尽谄媚讨好,散尽千金博红颜一笑,厌弃后只做无情嗤笑嘲弄,楼上“仙子”对此命运并非不知,却只能强颜欢笑装作不在乎。
见多了前日追捧今日共欢明朝翻脸的男人,在游戏花丛的游子浪客里,柳七才显得那样珍贵。
他并非不重姿色,笔下诸多词篇,皆浓墨重彩地描绘女子姿容。那些美貌明艳的女子,“抬粉面、韶容花光相妒,绛消袖举”(《夜半乐·艳阳天气》),“翠眉开,娇横远铀”(《玉蝴蝶·误入平康小巷》),“倾城巧笑。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洞仙歌·佳留心惯》),“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合欢带·身材儿》)。
粉面花容美好得令春光都生嫉妒,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流转之间风姿倾城,那妖娆性感的身材,已非文字所能勾勒。这些形与色,自然是对风流才子的致命诱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先哲孔子早有此论断,以论证男女情欢本是再自然不过。是以,“好色”二字本身并不含贬义,实乃人之本性。
柳七在绮罗丛中偎红倚翠的风流姿态,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然青楼女子们对他的崇拜,只一曲流传民间的歌谣就可道得分明:“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不仅夺了帝王的风头,就连能让鬼推磨的千两黄金也不再能吸引万千红粉的目光,这个柳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令神仙都黯然失了光彩?
青楼女竞相对柳七追捧爱慕,一来是盼着得其新词,就等于得到了名扬坊间的大好机会;二来,大抵也是因为在柳七面前,她们才能像普通女子那样尽情绽放妩媚妖娆,而非作为一个妓女向着嫖客献媚邀宠。
柳七对待这些女子,常是捧出了一颗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