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一个卖淫研究者报告说:“卖淫街景由散步组成……妓女散步以引诱顾客、减少无聊、保持温暖和降低对警察的能见度。多数街景类似一般草地,所有人在上面都能通行无阻。女人在这里三三两两地聚集,嬉笑怒骂……当流莺意味很可能跌入不法、危险的环境。”妓权提倡者多洛雷斯·弗伦奇是流莺,她指出她的流莺朋友“认为在妓院工作有太多限制和规矩”,而街道“民主地欢迎每个人……她们觉得自己像牧场上的牛仔,或出入危险任务的间谍。她们夸耀自己多么自由……她们只侍候自己。”自由、民主、危险如同它们占领着街头一样,占据着妓女的生活。
在十八世纪城市,一种新形象兴起,这是拥有自由、孤独的旅行者形象,且旅行者成为象征性人物。一七二九年理查德·萨维奇以一首《漫游者》的诗提出旅行者的新形象;乔治·沃克以小说《浪子》开启新世纪,继之有一八一四年范妮·伯尼的《漫游者》,华兹华斯的《旅行》(头两部分被题为《漫游者》和《孤独者》);柯勒律治的《古舟子》被谴责为像漫游的流浪犹太人,而流浪的犹太人是英国和欧陆浪漫主义者的心仪题材。
文学史家雷蒙·威廉斯指出:“对现代城市新质量的感知自始至终都与漫步城市街道的人共在。”他认为布莱克与华兹华斯为散步城市街道传统的建立者,但德·昆西对漫步街道做了最沉痛的书写。在《一个英国鸦片吸食者的自白》里,德·昆西叙述他如何在十七岁时逃离沉闷的学校和无情的监护人来到伦敦。在那儿他不敢和认识的人联络、无法在没有关系的情形下找工作。因此在一八○二年夏秋,他饿了十六个星期,除了在一栋废弃的大宅邸里找到家外,他在伦敦没有其他支持。他与其他几个小孩坠入幽灵般的存在,且在街上不安地游荡。街道对无处可去的人是个地方--以步行测量悲伤和寂寞的地方。“那时身为孤独、贫穷的街上行人,我自然与妓女混在一起。这些女人在夜间看守人想驱离我时多会帮我。”他受一位名叫安的女孩--“她内向胆小,任悲伤紧紧攫住她年轻的心”--的帮助,她比他年轻,是在被骗取一笔遗产后流落街头的。一次当他们“慢慢沿着牛津街走。前一天我觉得很不舒服,还昏倒过,我要求她跟我一起进苏荷区,”然后他昏倒了。她以她仅有的一点热辣酒唤醒他。他宣称,他在运气改变后没能再找到她,是他一生的大悲剧之一。对德·昆西而言,他在伦敦的逗留是他漫长人生最痛苦的阶段之一,但是这本书没有续集:它的其余部分被交给它的主题--鸦片的效果,和他在乡下地方度过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