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是跃居第二,中国GDP的60%是支撑建筑业的劳动、资本的高投入取得的,技术创新也远远达不到40%。你看到全球市场上,能与日本货竞争的中国品牌少而又少。所以,中日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呢?同是供给全球的制造业大国,日本主要靠技术创新与效率提升取胜,而中国主要靠薄利多销取胜,靠劳动与资本的高投入取胜。有数据显示,2000~2006年间,国内企业在美国一共获得3447项专利,而同期来自日本的专利是24.1万项,台湾是3.9万项。可以看出,日本的GDP第二,是跃居了食物链上端的第二,是靠智能劳动拿大头的第二,也是劳心者治人的第二。而中国眼下的第二呢?只是屈居食物链下端的第二,是靠出卖苦力拿小头的第二,也是受治于人的劳力者的第二。
这也就是说,日本跃居第二时,已经是个高度技术化、工业化的国家。不同于中国目前的“无技术工业化”。什么叫赶超?对于后发劣势国家来说,残酷的竞争规则是:超过了才叫赶上了!作为后发追赶国家,日本没有中国这样的劳力、资源与市场的数量优势,假设不是在技术与效率上超过了西方,就不可能跃居第二。1990年日本平均月薪已达2.5万人民币,跟美国平均工资持平。日本制造业的出口,一直是在满足内需之后,产能溢出,才供给全世界的。而我国则不同了,我国制造业出口的背后是内需不振,是在国内市场低工资、低福利、低人权的“三低”基础上去供给国外市场的,不是吗?
市场竞争为什么残酷?因为市场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掌控智能劳动也就占据了食物链上游。提供代工服务的国家受人掌控,不得不屈居食物链的末端。从“8亿件衬衫换回一架飞机”,到一部卖360美元的苹果iPhone手机,富士康仅赚6.5美元,表明同为“世界工厂”,中日两国的确大不相同。国内2011年平均月工资不足3千元,几乎是同年日本平均月工资的1/10。所以,同是跃居第二,日本是跃居为“治人”的劳心者角色,中国还屈居受治于人的劳力者角色,不是吗?近年国内“不做富士康,要做苹果,不做5亿件衬衫,要做1架波音飞机”的声音多了起来,让我联想起那段不做1万桶红油漆,要做画龙点睛的那一小桶白油漆的相声了。
其实,相对于人口过多的资源基座过小,日本的倒金字塔比中国还严重:日本97%的资源依赖国外,国内只能提供3%的资源。人口超多但资源基座窄小?没错,这不但是中国国情,更是日本国情。当年日本人自己总结的比这悲观绝望,说“日本国命中注定该是不幸的”(林雄二郎语):1.日本资源贫乏;2.日本岛国山多平地少,供人居住都拥挤;3.日本人多密度大。这三个原本决定日本贫穷落后的因素,后来反倒助推了日本经济的快速起飞:1.民生消费一旦被开发出来,人口众多反倒成了市场广阔;2.国土狭小便于建设高速公路和高速列车,投资少但效率高;3.资源依赖进口,多山的岛国正好建设临海工业区,两头在外。你看,因祸得福,不可再生资源的稀缺,恰好助推了日本超前转向再循环经济。
日本发掘出人的智力资本这个现代经济最可贵的资源,替代了自然资源,突破了瓶颈约束。土光敏夫早就说过,日本没有资源,没有军事实力,却拥有创造发明能力。而且,这种能力是无限的。科技创新是现代经济增长的本质。什么本质?就是主要不是靠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而是靠科技创新与效率提升。中国跃居第二,靠的不是这个,而缺的正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