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第一章 梦始硝烟雾都城(4)

人在活着时,总会有些肮脏的思想,甚至是卑劣的私心,但死后,这些便全部消失了。死去的人不会自私,不会欺骗,不会耍阴谋,不会加害亲人朋友。他们只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归彼大荒。人来自何方,便由此归于何方,如此简单。

人们在犯了错后,总喜欢去教堂忏悔,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原谅。其实,去教堂忏悔,不如去一次坟地,看看那些静躺在地下的人们。他们有的或许早已散化在空气中,有的或许仍躺在地下等待着时间的救赎。看看他们,就会明白,这里才是一切恩怨,一切纠缠的终结。生命不过是一场盛世烟花,当烟花燃过,便只剩虚无。所以要珍惜盛放的瞬间,莫使年华虚度。

年幼的三毛自然不会懂得这些,她也许只是喜欢坟场中那种有些神圣的感觉。但也许在潜意识中,她已在享受着那里的纯净。

幼年的三毛还有一种嗜好,便是看人宰羊。可以说,这已经不是一件值得人去惊讶的事情,因为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这样超乎常人。所以即便寻常的孩子看到杀鸡都会哭得惊天动地,但喜欢看宰羊对她来说只是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那时,才只有几岁的三毛,会很专注地、从头到尾盯住屠宰的全过程,一个细节也不肯放过。看完后,脸上有一种满意的表情。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个孩子太过残忍,太过冷酷无情。

其实每个人在他的童年时期,都曾残忍过,甚至更加冷酷无情。所以家长通常不会给年纪过小的孩童去玩活物的。因为他们会很轻易地捏死一条金鱼,或者是打死一只小白兔。他们并非天性残暴,而是不懂得自己做的事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而年幼的三毛,也许只是带着她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在看着宰羊这一奇特的行为。当然这件事也说明,她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奇特的求知欲。

幼年的南京生活中,三毛还曾经历过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那一年夏日,烈日蝉鸣,陈家的大人们都在吃饭,只有三毛围在院中的水缸附近玩耍。她试着爬到水缸上面,却一不小心,大头朝下掉到了里面。那水缸里盛满了水,她的小身躯很快就要没过去了,情急之下,她忙用双手撑住缸底,以便让自己的脚可以够到水面。她拼命用小脚打着水,期望能够被大人们听到。果不其然,大人们听到了激烈的打水声,才发现此时三毛不在饭桌上。当他们冲到水缸边,救出三毛时,三毛丝毫没有哭泣,只说“感谢耶稣基督”,然后吐出一口水来。

说起三毛,许多人都惊叹于她的才华和她的与众不同的个性,却很少有人注意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一个女人,如果她不够聪明,就不会毅然前往撒哈拉那样的地方,如果她不够聪明,也不会远赴乌鲁木齐,如果她不够聪明,更不会写出那样多令人爱不释手的作品。

而她的聪明,从她幼年的这次自救经历便可看出。在那样性命攸关的时刻,年幼的她却能冷静地想到求生的方式,准确地判断出提高自己生存概率的方法,这是许多与她同龄的孩子都做不到的。甚至不难判断,假若她不是一个作家,而从事其他行业,也必然可以做得很好。只可惜,三毛是三毛,她不是什么行业精英,更不是哪个商业巨头,她只是三毛,聪明的,而又叛逆的,充满才华的三毛。

在这件事上还能看出,三毛从年幼时起便是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即便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她的心中仍念念不忘耶稣基督。信仰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东西,它能成为一个人在黑暗旅途中的指路明灯,能在人最沮丧的时候给人以希望。而对于三毛这样纯净的女子来说,她对基督的信仰更加纯粹,且毫无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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