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我把自己拍摄的巴老在北京医院会见叶圣陶先生的照片放大后寄给上海的巴老。不想没过多久,即收到巴老回赠的《随想录》第一、第五集(《无题集》)。书的扉页上都有他的黑钢笔手书“赠士方同志巴金”。寄书的信封是《收获》杂志的中信封,收信人地址和姓名全部由巴老亲笔书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感动了好长一阵。这使我想起作家陈丹晨的话:“巴老太重感情,受不了人家的一点点好处。”(可惜这件珍贵的实寄封在1991年底被歹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1987年,我收到一件来稿,是浙江丽水地委统战部一位同志写的《巴金西湖救少女》,记20年代巴金和王鲁彦、靳以在杭州西湖搭救轻生少女的逸事。我拿不准,就将原稿寄请巴老审定,并附信一封。巴老很快寄回原稿并亲笔回信。只见原稿天头处批注“鲁彦、靳以不在了,没有人证。巴金”。回信全文如下:
士方同志:
转来的文章已拜读,没有新的材料,都是我在那篇随想中讲过的。鲁彦和靳以都早去世,连人证也没有了。我看这篇报导用不着发表了。原件退还。祝
好
巴金六、二九
可能巴老在原稿上批注后,似觉太草率,故又正式复信一封。
这看似小事一件,却体现出他尊重编辑、尊重读者、尊重人的一贯作风,谦逊严谨品格跃然纸上,堪为世人楷模。信和信封都用黑墨水笔书写,信封由很粗糙的深黄色纸张制成,信笺用的也是粗糙的红格稿纸,字迹有些洇。可见这都是几十年前困难时期的产品,巴老一直不予丢弃,其节俭精神于此可见,可惜的是,巴老的这件珍贵的书信亦在1991年底被歹人假公济私劫走,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