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全省得有多少人报考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啊,真真正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后来实际分数出来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超过重点线五十多分。当时没有网络,但有个热线电话,我还真打进去了,在电话里确认了一下分数,还得到一个信息——我的分数在全省列七十多位。
我是这么记得的这个过程,但后来和别人说起来我在全省排名七十多位的时候,他们纷纷表示怀疑——全省七十多位已经很高了,了不得了,那在学校不得排在第一第二?
时隔多年,我还真不好反驳,毕竟我在我们学校也没有排到第一第二,可那只能说明义乌中学厉害呗。
不管怎么样,我考上大学了!这样的一个成绩在家里也是个交代。
父母都是教师,人们对教师子弟本就多了一份期待,再加上我们几个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大家自然期望更高。按父母的要求,我不仅要考上大学,还要考上重点,光一般的重点大学还不行,还要是名牌重点大学!
我一度的反应是——凭什么啊?我要是考都考不上呢?
这种反应让家里人一愣?什么情况这是?要考不上了?
我只是觉得冤,凭空多了这么大的压力。家里人也觉得冤——我们这不也是为了给你提供一种动力么!
考不上什么的其实也就是说说气话,考前自己心里多少有点底,考不上不至于,这么说就是让他们的期望冷却一下,我也好少点压力。
现在问题解决了,我考上了,而且学校也不错。
一念之间的决定有时会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也许是我想得有点多,但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
说到就读院校,我最想去北京,但在填志愿的时候为保险起见我还填了大连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好像还有西安的,另外还填了“服从分配”,即如果我填的目标学校都已录满了,录取部门可以将我的档案调剂到别的学校别的专业。如果真的如此,那到时候就不知道我会去哪儿,会要学什么了。
就像一滴水随着大河来到分岔口,进入哪条支流就意味着这滴水未来的命运。
终于有一天,通知书来了,马上就要揭晓属于我的到底是哪条河流。
那天还是很热,我正好在家里,家里来了个邮递员。
邮递员来家里送信是很少见的,通常他们只是把所有的信都留在村里的代销店,因为那是村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有事没事大家就去店里买点酒喝会儿聊会儿,有点英国酒吧的意思。信送到代销店也就算送到了,然后就得你什么时候正好去代销店买东西,或是村里人看到了跟你打个招呼说一声或代拿一下。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送的是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来于考生太重要,二来这是件喜事,大家都高兴,高兴的事大家都喜欢参与,邮递员也是。
“录取通知书来了啊!”邮递员进门的时候好像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母亲当时在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倒还好,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是刚睡完午觉脑子还有点蒙,或是因为等了多日的好消息终于来了,多年的辛苦终于换来了满意的结果了,人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也可能就是后青春期的故作镇静。
但内心却是一阵狂喜,在高兴之余又有一分不安——哪个学校的?
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信封,看到信封上写着“北京语言学院”,放心了。
信送到后邮递员并没有马上走,只是一个劲儿地道喜。母亲知道要做什么,赶紧让我去代销店里买了两瓶啤酒请邮递员喝。邮递员笑纳了,又说了一阵前途无量之类的话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