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过去都认为,神经元随着年龄而衰退,事实上,整个机制的复杂度远不止于此,举例来说,我们现在都知道,某些神经化学物质会耗损,因而改变神经细胞的活动与生长。有时候,神经的连接会终止,有时候却又过于活跃或过度串联,以至于打乱了内部的组织结构式。我们针对记忆疾患病人所做的研究显示,静观修行有助于保持健康的结构性平衡,可以减缓老化的进程。
大脑扫描技术使我们得以看到大脑的运作活动,而我们所看见的是惊人的。每个情绪与念头的生起都会改变血液与脑部多处的电子化学活动,同一情绪与念头也从不重复出现。事实上,搜寻一个记忆,单单这个回忆的动作就可以将它的连接点改变到另一个回路,而这正是大脑具有巨大可塑性的另一个有趣的例子。
大脑内部神经连接的变化到底有多快?不妨这样想象一下,拍摄一片生长了百年的树林,然后再快速倒放,便可看到树枝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生长再枯萎。在哺乳动物的大脑中,同样的变化在数周的时间内发生,我甚至怀疑,就人类而言,在许多灵性概念形成的大脑额叶中,神经变化的速度来得更快。
如果将所有有关神经可塑性的研究加以整合,必定会得到一个结论,即神经元并没有固定的性质,也没有固定的位置①[1]。相反的,受到竞争、环境改变与教育的触发,神经元随时都在变化。学习持续进行,记忆不断修正,新的想法浮现,流入意识层,然后迅速消失,把位置挪出来,让给下一个短暂存在的知觉。
就算这样,神经可塑性跟神又有什么关系呢?任何事情,如果把它想得跟神一样复杂与神秘,必然会在大脑的不同部分触发猛然爆发的神经活动,当新的想象角度出现时,新的神经树突迅速生长,旧的连接随之脱落。就本质上来说,当你在思索生命中真正重大的问题时,无论是宗教的、科学的或精神的,大脑都会进入成长的状态。
按照神经学有关大脑演化的说法,在人类心理结构中,同理心与社群意识乃是最后发展出来的部分。谈到大脑的主要作用,无非是要应付艰难异常的环境以图生存,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那可是在既无医药、卫生又无民主呵护的环境中,经过了数十万年的演化才得来的。人类活在小群体中,为有限的资源、食粮与财富而竞争,涉入其中的是两种相反的动力,其一是大脑中旧有的爬虫类的部分,主要是自私地为生存而战斗,另一种是较新也较为脆弱的部分,则要努力地与他人合作共处,至于动力的来源,是语言中心在额叶中的发展。
[1]①?突触可塑中心(Center for Synaptic Plasticity)在网络上为神经可塑性提供了极为出色的概论。该中心为医学研究协会与布里斯托大学联合组成,旨在了解人类一般运作中的可塑性,特别是在学习与记忆及某些病症如阿兹海默症、失忆与癫痫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