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到了中原,看到那么多两层的房子,拼凑的味道从水泥、楼板和门窗的细节中渗透出来,细瘦瘦已过时的铁窗和铝合金还在用,感觉如小时候用那种黄黄的草纸包油条油饼,油是一定会渗出来的──的确是盖成了楼,可是只要搭眼看上去,就知道盖得有些吃劲。
小睡了一会儿后就发现场景移到了苏杭。房子明显是好起来了,但是还是没有好到你的想象。这个地方在全国人民的大脑里都是富裕的,但是却没有好到你认为的程度。那些房子仍多盖成两三层的样子,但看起来要比中原的厚实一些,外墙面贴了瓷砖的也多起来。但是稍许留意,就会看到所有房子和房子之间刻意地、明确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那个距离很小很小,却还是如裂缝一样刺眼,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气息从那些即使站在同一排也绝不牵手的房子身上传出来。
镇江附近,会出现一些老房子,也是两层的,说明并不是很老,应该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物品,富庶之地的房子的质地明显是好起来了,又是白墙青瓦,在有些烟朦胧雨朦胧和总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氛围中,就别有气质和韵味了。这几乎是车窗外最美的房子。
许多年前的冬天,几个人去东北,坐绿皮慢车,大约在铁力附近,积雪堵路,火车停下来等铲雪车过来救,我们就下车了。东北的雪是这样的,你在屋里车里看时大脑的反应是:“噢,有雪。”等真的到了外面,雪光刺目,一不小心掉进铁道下面,发现那雪到了腰部。
远处有一个村,雪就把所有的房子全包起来了,已是黄昏,小村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房顶的烟囱上有烟在飘,房子就有活着的意思了。
而你自己会不由自主就成了自己的提问者:那个房子里的人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生活?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车窗外的房子,就是这样地让你一定要想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