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寂”的第二语义的审美意味 / 空间上的收缩与时间上的积聚 / 两种观点 / 古雅、高古 / 精神价值的因素 / “宿”“老”“古”的意味及艺术样式 / 老年艺术 / “阑位” / 吉迈尔的老年艺术论 / 时间的变化与时间的积聚 / 生命及与精神的关联 / 自然与生命 / 泛心论 / 器物的古色 / “生”的氛围 / 时间积淀的内在意义 / 人的价值情感的移入 / “宿”“老”“古”意味的价值转化 / “寂”的第一语义与第二语义的结合 / 观点的变化 / 俳谐素材中的“寂” / 自然的时间变化与“生”的体验 / 艺术表现与“体验的现实” / “不易、流行”的根本义 / 俳谐中体验的真实性表现与自然的形而上学的实相 / 作为俳谐表现之美的“寂” / 审美态度的自我超克 / 泽庵禅师的《不动智神妙录》
接下来,我们要对“寂”这一概念的第二语义,即“宿”、“老”、“古”等意义要素加以探讨,看看它们是如何在审美的意义上发展和转化的。
上一章对“寂”这一概念的第一语义“寂寥”进行考察的时候,我们权且划分出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寂寥”在某种意义上表现为感性的方面,而使其自身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于审美的意味;另一个是,“寂寥”虽然具有消极性,但可以经由某种主观的特殊态度而获得积极的审美意义。在“寂”的第二语义上的分析中,这样的区分大致也可以使用。不过,鉴于第二语义在根本上不同于第一语义,所以严格地说,我们还是不能延用这种区分方法加以考察。
我们有必要考虑到,如果把“寂”的第一种语义“寂寥”作为一种抽象的东西加以看待,那么,在空间的角度上看,它本质上就具有了收缩的意味,作为感性意味的转化乃至变异的“单纯”“朴素”“淡泊”等意味,作为一种视觉上的感受,都可以归结为空间的范畴。而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寂”的第二语义,即“宿”“老”“古”等,却是与时间的因素联系在一起的。不仅如此,“寂”的第二语义“宿”“老”“古”等,与上述的第一语义的“寂寥”在空间意义上的收缩、削减恰恰相反,明显具有一种增进的或积淀的意味。要言之,“寂”的第二语义“宿”“老”“古”,与时间上的积淀密切关联。
然而时间性是一种内在的感觉,其积淀的结果最终会在外部显现出来。而要显现出来,就必然有赖于空间上的对象。不仅如此,“宿”、“老”、“古”等所体现的时间上的积淀性,还需要对象在外部显示出某种程度的磨灭和衰朽。这样一来,“寂”的第一语义“寂寥”与第二语义“宿”“老”“古”之间就有了必然的内在联系。把第二语义的“宿”“老”“古”通过感性的、直观的对象显现出来,必然会成为第一语义“寂寥”所要考察的问题,而其审美的价值也必然带有消极的取向。也就是说,第二语义作为感性而显现的时候,其自身含有某些积极的审美价值,而其中又含有消极的一面,但它又可以将消极的一面向积极的一面加以转化,这就使得它与第一语义相区别,而归为第二语义的问题。最能说明这个问题的例子,大概就是金属器物的生锈现象,或者是植物在自然环境下的枯朽现象了。
此外我们还必须要注意到,“寂”的第二语义“宿”“老”“古”等,即便通过意义转化而接近于积极的审美意味,但它与“寂”的第一语义的单纯、清静、淡泊等直接地接近于审美的范畴,也是有相当区别的。我们在辞书上可以查到“古”这个词,解释为“古旧”、“雅致”,还有“古雅”乃至“高古”、“苍古”等意味,这些意味很大程度地属于审美范畴,或至少接近审美的范畴。不过,尽管如此,从逻辑上说,这些意思与我们上述的“寂”的第一语义并没有同一的关系。因为这里的“古雅”之类的审美意味并不像“寂”的第一语义那样具有单纯的、感觉的、形式的审美特性。面对眼前的一件陶器的形状与色彩,我们即使可以直接以“古雅”观照之、欣赏之,但其内容仍然非常错综复杂,决不能仅仅归为单纯的感觉性。从这一点来看,“寂”的第二语义的审美意味的转化也需要从以下两个不同的视点来加以考虑。第一,“寂”的“宿”“老”“古”的含义与俳谐、茶道这样的特殊的艺术背景无关,只是对我们的审美意识而言具有积极的价值;第二,产生于俳谐、茶道这样的特殊的艺术方式或独特的精神态度,使“寂”这一审美概念中带上了“宿”“老”“古”等特殊的审美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