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俳论中的美学问题(一)08

接下来,我想从以上的立场,对支考这位被称为“蕉门第一俳论家”的著作加以再考察。正如众所周知的那样,支考著有《葛之松原》《续五论》《俳谐十论》《十论为辩抄》等数种俳论著作。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先引用一段胜峰先生在《日本俳书大系·四》卷头所写的一段解题文字。他说:在蕉门俳论中,稍微具有体系性的著作,就是支考的《葛之松原》,在此前的俳论当中,只有其角的《杂谈集》那样的随笔性著作。《葛之松原》是感想录一类的文体,虽不是逻辑性的记述,但至少比随笔更具有通篇的体系和条理性。从支考的后半生来看,他常常歪曲师说而肆意宣扬自己的观点。但《葛之松原》的时代,作者还是一位年轻而又单纯的蕉门一弟子。该书也是现存的忠实记录芭蕉思想观点的一部名著……

关于《续五论》,胜峰先生又说:

支考在《枭日记》当中附带了记行以外的俳论,便是这篇《续五论》……首先是它的《滑稽论》,认为“滑稽”与“俳谐”同义,作为俳谐的本质论,主张俳谐的“本情”是“风雅之寂”;在其《华实论》中,主张要追求这种“风雅之寂”就不能远离世情,不能偏于雅或俗;在《新旧论》当中,强调芭蕉所说的“俳谐无古人”之说,认为古风只是“风情”,而没有“风姿”,因而要好好体会“姿”与“情”;在《旅论》中,他认为旅途乃“风雅之劳顿”,认为应与恋爱一起巧妙地编入同一卷中。……在《恋论》当中,他举出了芭蕉关于“恋爱之句应交给在座的师傅去吟咏”这句遗言,认为应该避开抽象议论,并以唱和的实例加以解释。

以上只是大略的内容,但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作者所要论述的五个问题的基本要旨。最后再看看胜峰先生对支考那部有名的《俳谐十论》所作的题解。胜峰先生说:

支考的俳论,要而言之,就是对他所体会的“虚实”论的提倡。其中的玄学与多辩色彩,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展为理智的倾向,最后终于写出了《俳谐十论》这样体系性的著作。他所谓的“虚实”,就是以所谓“俳谐就是巧妙地制造谎言”这样一种极为浅近的说法作为出发点,将《葛之松原》以来的俳谐思想,以儒教、佛教的深刻理论加以附会。倘若向好的方面理解,那么《俳谐十论》就构成了支考的“虚实”论哲学。全书由《俳谐之传》《俳谐之道》《俳谐之德》《虚实论》《姿情论》《俳谐地》《修行地》《言行论》《变化论》《法式论》共十篇构成。每一篇都涉及俳谐的根本问题。作为本质论的虚实论,作为艺术观的变化论,这两论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我们由这些简单的介绍,就可以看出大体内容。但通观支考的这些俳论著作,使我更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比较大规模的、体系性的、专门的俳论当中,从头到尾却没有涉及“不易、流行”的问题。尤其是《续五论》当中的《新旧论》一篇,还有《俳谐十论》当中的《变化论》一篇,仅从题目上看,也会自然令人想到他会涉及“不易、流行”的问题。然而,仔细查考这两篇的内容,就会发现我们这种想象完全得不到证实。其中《新旧论》的内容实际上是“姿情”论而不是“不易、流行”论,故而支考自己也在《新旧论》的最后说:“此章多论述‘姿情’。然而‘姿情’有新旧之分,故以‘新旧’二字做本论之篇名。”如果硬要从中寻找相关论述的话,那么可以看出在《新旧论》当中有以下一段文字: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