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杯具啊,就这样成了别人牌桌上的赌注(14)

当天下午,袁回到天津。当晚去见荣禄,没谈几句,有客来,只得作罢。第二天,9月21日一大早,两人再次见面。袁世凯和盘托出,荣禄大惊。他们不心疼维新党,但是心疼皇上。认定皇上圣孝,实无他意,但有群小结党煽惑,谋危宗社,罪实在下,必须保全皇上以安天下。可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就是所谓的袁世凯告密。据袁的记载,他始终不相信皇帝有废后的心思,全是维新人士捣的鬼。如果说康有为事后死不认账的第一动机是为了保护光绪,那袁世凯何尝不是如此呢?

同一天,慈禧太后训了光绪一顿,据私人笔记,训话如下:“汝之变法维新,本予所许,但不料汝昏昧糊涂,胆大妄为,一至于此。汝自五岁入宫,继立为帝,抚养成人,以至归政,予何负于汝?而汝无福承受大业,听人播弄,如木偶然。朝中亲贵重臣,无一爱戴汝者,皆请予训政,汉大臣中虽一、二阿顺汝者,予自有法治之。”另据更详细的私人笔记,太后令庆王、端王、军机御前大臣跪于案右,皇上跪于案左,设竹杖于座前,训曰:“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汝何敢任意妄为!诸臣者皆我多年历选,留以辅汝,汝何敢任意不用?乃竟敢听信叛逆蛊惑,变乱典型。何物康有为能胜于我选用之人,康有为之法能胜于祖宗之法?汝何昏愦不肖乃尔!”皇帝不吭声,太后接着把怒气发泄到那一片王公大臣身上,曰:“皇帝无知,汝等何不力谏?以为我真不管,听他亡国败家乎?我早已知他不足以承大业,不过时事多艰,不易轻举妄动,只得留心稽查管束。我虽人在颐和园,而心时时在朝中也。我惟恐有奸人蛊惑,所以常嘱汝等不可因他不肖,便不肯尽心国事。现幸我还康健,心不负汝等也。今春奕劻再四说,皇上既肯励精图治,谓我亦可省心。我因想外人不知其详,并有不学无术之人,反以为我把持,不许他放手办事。今日可知其不行矣。他是我拥立者。他若亡国,其罪在我,我能不问乎?汝等不力诤,是汝等罪也。”刚毅这个马屁精抢先对曰:“屡次苦谏,多加谴斥。”其余大臣,有言谏过者,有沉默者。于是太后重新骂上了光绪:“变乱祖法,臣下犯者,汝知何罪?试问汝祖宗重,康有为重?背祖宗而行康法,何昏愦至此?”光绪似乎这时才缓过气来,回说:“是固自己糊涂。洋人逼迫太急,欲保存国脉,通融试用西法,并不敢听信康有为之法也。”太后厉声曰:“难道祖宗不如西法,儿子反重于祖宗乎?康有为叛逆,图谋于我,汝不知乎?尚敢回护也!”皇上魂飞齿振,不知所对,于是太后复厉声问:“汝知之乎?抑同谋乎?”光绪稀里糊涂地回曰:“知道。”太后曰:“既知道,还不正法,反要放走。”光绪顺口答曰:“拿杀。”看训话内容也可以证明,荣禄那边还没有告密呢。因为太后只埋怨光绪脱离旧臣尽信小人。这顶多是个维新是否有术、用人是否有度的技术问题,图谋太后之类政治问题,慈禧还仅是当作传言,没有当真。也正因为如此,太后在随后的行动中,仅有以下两项:第一,宣布重新训政;第二,下令捉拿康有为、康广仁兄弟。由此也可以看出,袁世凯根本没告密。因为太后既没有捉拿夜访袁世凯的谭嗣同,给二康的罪名也仅是康有为“结党营私、莠言乱政”并其弟康广仁,均著步军统领衙门,拿交刑部,按律治罪。按茅海建先生的考证与推理,袁世凯训政之前没有告密,且太后本来预计21日回颐和园呢。但是在回颐和园之前,太后既听说了康有为根本没按谕旨离京赴上海办报,更风闻了康有为将有所发动的消息(康有为这个大嘴巴,还说弟子们笔墨不谨呢,事实上最不谨的恰是他本人,没有等到动手,他图谋太后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于是她勒令光绪逮捕康有为,为光绪所拒绝。于是太后拿出杨的奏折,于是光绪请求太后训政,于是太后密诏崇礼捉拿康氏兄弟……。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方面即使盲目相信茅先生,也不会错到哪里去的。茅先生推崇台湾的黄彰健先生,而我推崇茅先生。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