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26日早上7点22分,珠峰之巅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到来,好像她现在认为我有资格来到这个地方似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眼泪倾泻而出,在冰冷的脸颊泛滥。
我血脉贲张,不敢相信自己突然站在了世界之巅。艾伦兴奋地拥抱我,朝着我的氧气罩兴奋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尼尔仍然朝着我们蹒跚而行,当他走近时,风力开始减弱了。
在神秘的西藏之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下方的山岭沐浴在绛红色的日光中。尼尔也登上山顶,他跪了下来,在身上画十字。然后,我们一起扯下氧气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站起来环顾四周,我可以看到地球的两端(我发誓),地平线的边缘似乎有些弯曲,这是我们地球的弧线。科技可以把人送上月球,但却不能把人送到这里。这个地方确实有一些神奇之处。突然,我左边的对讲机清脆地响起来了,尼尔兴奋地对着它说:“基地营,我们已经跑出了地球。”
对讲机的另一端传来爆炸般的庆贺声。
尼尔把对讲机给我。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我爬到山顶我应该说什么,但想好的话现在全被忘到九霄云外了,我拿着无线电对讲机脱口而出:“我只想回家。”再之后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了。在珠峰之巅,我们为飘扬的SAS旗帜和DLE标志拍了几张照片,正如我承诺的那样,我掘了点儿雪,装进一个我随身带着的琚来仕·普乐士的空维生素瓶里。这就是我想从珠峰之巅带走的一切。?
我记得在对讲机上有一段模糊的对话——通过基地营的卫星电话连接上无线电,与大约3000英里之外的家里那些给了我鼓励的人通话。但在那里,时间过得飞快,像所有的魔法时刻一样,没有什么可以永存。
我们必须下山了,已是凌晨7点48分了。尼尔检查了我的氧气。“贝尔,你氧气不太够了。哥们儿,你最好马上就下山,而且速度要快。”
我得在氧气瓶读数刚刚低于五分之一的时候回到“阳台”。我用力把包和氧气罐扛在肩上,调整好氧气罩然后转过身。珠峰之巅已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看到它了。离开顶峰那一刻,真正的筋疲力尽到来了。
很难描述接下来在下山的过程中究竟需要多少能量。据统计结果显示,绝大部分事故都发生在下山的路上。这也许是因为大家觉得成功登山后什么都不重要了,目标已经实现,力避疼痛的意愿变得更加强烈。当注意力下降,跌倒与坠落常常更容易发生。
贝尔,时刻保持警觉,再多保持一会儿警觉。只有注意力集中,你才能回到储备着剩余氧气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