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界对于中国会采取什么行动依旧不能十分确定。为了防止出现中国在经济上占据主导地位却不再友好的局面,世界需要进行投保。这份投保必须以复兴多边主义的形式出现,并且要把中国牢牢地约束在其中。总之,中国提供了一种新的复兴多边主义的途径。
这一切向美国传达的信息就是,中国在经济和货币上不断上升的主导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由中国的政策及其取得的成就决定,而不是由美国的行动决定的。这种主导性可能导致一种情况,那就是中国失去的会比美国想要保有的要多。然而,美国却容易被人口和“经济赶超”现象的逻辑说服,而贫穷的国家,特别是中国,迄今为止凭借着这一过程赶上了较为富裕的国家的脚步。中国的人口是美国的四倍,只要中国的生活水平超过美国的四分之一,其经济总量将远远大于美国。
一般而言,一个复兴的美国将极大地改变中国占据主导的情景。从某种程度上说,在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就是这样化解日本对其主导地位的挑战的。但是这种做法在未来可能不会再适用。中国不太可能像日本那样失去发展动力,因为中国的增长空间还很大,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国距离日本所达到的前沿地位还很遥远。此外,美国国内的状况也比以往要困难得多:财政状况和外部条件更加脆弱、增长前景暗淡,特别是造成美国中产阶级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停滞的结构性痼疾已然恶化。
另外,即便美国找到技术发展动力的新源泉,这也不会让美国相对于中国和其他国家来说处于优势地位,因为在逐渐变“平”的新世界中,一个国家在技术上的进步能够很容易地在其他地方被复制。如果富裕国家停滞不前的话,其他国家,例如中国,就会一如既往地奋起直追。但是如果富裕的国家在技术上保持活力,那么其他国家就不会赶超上来。反之,富裕的国家就会落后,但是它们在增长方面保持领先的能力也会被一些因素,例如经济赶超、新技术的特点,以及其他国家,例如中国对这些技术的快速掌握所限制。
上一次主导权的转移发生在英国和美国之间。从中可以汲取的教训就是,如果国内经济明显疲软、外部脆弱,再加上存在一个占据主导的力量,三者的结合就会使一个安于现状的国家显得不堪一击。就目前而言,这种脆弱性只是相对于一个不仅不与其他国家结盟——当然这与“二战”前后的美国和英国的情况不同,而且没能彻底打消世界各国对其国内政治和疆界以外的雄心壮志的疑虑的主导国家而言的。一个占据主导的中国将会以一种不甚友好的方式来运用其权力,而不论作为这种权力的接受者的可能性有多小,这种可能都为美国敲响了警钟。
那么,这本书又能在这个已经有很多研究成果的领域有什么突破呢?对于相关主题的研究,例如不断变化的世界秩序、美国的衰落和中国的崛起等,都不乏深刻的见解。除了我在前面提到过的那些学者外,其他学者最近在这些方面的研究上也有所贡献,比如C·弗雷德·伯格斯坦、尼尔·弗格森、托马斯·弗里德曼和迈克尔·曼德尔鲍姆、罗伯特·卡根、保劳格·康纳、亨利·基辛格、吉迪恩·拉赫曼、亚当·西格尔、安妮–玛丽·斯劳特、马丁·沃尔夫和法里德·扎卡利亚等。
人们都认为美国无懈可击,在探寻这一不断发展着的观点的时候,本书不会再引入任何新的理论。本书不会尝试在经济或地缘政治方面的一些见解上标新立异,书中有关的预测期限也不会超过2030年。因为到那个时候,许多东西将会,也一定会出现变化,特别是一些国家的崛起,比如印度、巴西和印度尼西亚等。这些国家到那个时候,无论从人口数量还是富裕程度,都有资格叩响经济主导俱乐部的大门。本书将把注意力放在过去和未来的一些数据上,正是这些数据形成了本书所要呈现的问题的核心。本书的创新点在于展示了一些新的、相关的数据,并以一种合理的、一致的、站得住脚的方式来使之呈现在书中。另外,以新的方式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并且通过一种新的视角来加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