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纽约后,法斯科夫和吉鲁要从宾夕法尼亚车站穿过整个纽约城才能到摩根大通位于公园大道的办公大楼。他们和负责接待他们的销售员尼尔斯碰了面,并向尼尔斯作了关于T. Rowe Price的演示报告:他们是全国最大的共同基金投资集团,他们非常希望成为这个杠杆贷款产品的客户等(这对于法斯科夫和吉鲁而言,是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的事实,一直以来都是销售员向投资经理作这样的演示的,他们谦卑地诉说的这些话,在以前可是这些产品销售员们要为之祈祷的啊)。说完之后,法斯科夫就意识到事态并没有向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对方的反应跟他的预想大相径庭。法斯科夫后来回忆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在我们小心翼翼地作完让我们觉得颜面尽失的演示之后,对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地对我们说,‘我们根本不需要你们。’那个时候我们连寻死的心都有了。”华尔街上的销售员们算是彻底翻身了,他们不需要再追着投资人求他们购买产品了,这个世界整个儿颠倒了。法斯科夫非常后悔来纽约这一趟,他的公司管理着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可是他还要这么卑微地来登门拜访卖方,还要小心翼翼地祈求对方的认可,而最终结果是他和他的公司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华尔街真的变了:像富达或T. Rowe Price这样的基金巨头对于投资银行来说,其重要性已经不如那些规模较小但是更有利可图的对冲基金了,因为对冲基金可以通过提高销售额给投行带来更高的佣金,同时这些对冲基金通常规模不大,决策时间非常短,要比这些基金巨头们容易合作许多。后来尼尔斯向法斯科夫解释说,摩根大通大约有27个发展到不同阶段的担保贷款凭证(CLO),所有的杠杆贷款产品都将被打包到这些产品里,随即被转卖出去。法斯科夫回忆说:“他骄傲地说,‘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些问那么多问题却买不了多少的麻烦客户。’”就这样,拥有七十多年历史,掌握着4 000亿美元资产的共同基金界龙头老大T. Rowe Price 就这样被一个销售员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
但是尼尔斯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摩根大通在几年前就不再需要传统买方客户了,这个变化在华尔街投行里是普遍的。不仅如此,现在的华尔街也不再依靠传统的像可口可乐或Verizon这样的大型企业客户了。虽然华尔街还是把这些企业称为客户,对外宣称它们在做融资或并购咨询工作,但是这些业务量相对于巨额收购基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在1997年,只有的上市企业有收购基金参与,这个数值在之后的10年间达到30%,翻了十多倍。上市变成了这些收购基金的一种退出方式。像KKR、黑石集团这样的收购基金也在华尔街上寻找融资机会,以支持其对企业的收购,所以企业收购业务的蓬勃发展也同时促进了垃圾债券业务。在2000年时,一笔发行垃圾债券的业务不过能给发行银行带来88万美元左右的佣金收入。到了2007年,每笔垃圾债券发行项目的平均佣金费用要高达245万美元。而在2005年,也就是马克·法斯科夫和戴夫·吉鲁去纽约摩根大通朝圣的那年,他们想购买的杠杆贷款产品每笔交易平均可以收取350万美元的佣金费用。而仅在2005年这一年之中,华尔街上总共出现了近千个类似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