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印度,老印度-现代化的多面性(8)

古吉拉特邦表现出的种种现象让人迷惑不解。从经济角度看,它或许是印度最国际化的一个区域,数百万的古吉拉特人都有家庭成员在英国、美国或世界其他地方。但如果从最具代表意义的性别比例来判断,妇女的境况似乎一年不如一年。从一个更为细微的层面看,在古吉拉特的宴会上,妇女和男子一般都不同席而坐。我曾参加过多次聚会,都是男人坐下吃,而女人则在一旁侍奉他们,她们最后只能吃些剩下的菜饭。我曾在菲律宾参加一个印度人的晚宴,我的妻子(她有一半古吉拉特血统)坚持要加入男人们的坐席。我认为这是她要我加入女人的坐席的暗示,而其他的男人却将此视为双倍的奖励。

正如我们在第四章中所看到的,古吉拉特是印度教沙文主义最为盛行的一个邦。穆斯林被指责的主要方面之一是伊斯兰教歧视妇女。然而,与许多伊斯兰教国家相比,包括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古吉拉特的性别比例更为失衡。或许性别歧视最具说服力的证明莫过于普遍的选择性堕胎行为。雷努卡·帕特瓦是古吉拉特邦艾哈迈达巴德的一名助产士,她放弃了医院的工作,加入自雇妇女协会,这是一个大型的妇女工会组织,有60多万名在非组织部门工作的成员,她们主要制作香棒、雪茄烟和纺织品。这个协会教育它的成员善待她们的女儿。尽管帕特瓦的主张众所周知,但她仍然常常接到电话,请她推荐可以进行堕胎的诊所。“前几天,一名非常富有的马尔瓦尔(来自拉贾斯坦邦的商人种姓)婆婆曾给我打电话,”帕特瓦说,“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告诉了她诊所的电话,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个可怜的媳妇不去堕胎,她一定会受到非人的折磨。这些马尔瓦尔人特别热衷于要儿子,因为他们要让儿子继承家业。”这个将要去堕胎的可怜的年轻女人,其嫁妆包括一辆奔驰轿车和到瑞士的蜜月旅行。

帕特瓦是一个50多岁的快乐的女人,“这对我来说的确很难,”她承认道,爽朗地笑了,“我认为妇女有堕胎的权利,但是绝大多数妇女堕胎的原因却令人担忧。这些婆婆是最坏的,她们曾是受害者,而现在成了肇事者。”帕特瓦的客厅里装饰着克利须那神与牧牛女嬉戏的图画,这些明快的图画描绘了这位年轻的神求爱的过程。帕特瓦本人就是这种性别偏见的受害者。“1972年,当我生下女儿的时候,我的婆婆来到医院,然后说’你生了个石头‘。就如同我犯了罪一样。我的丈夫说:’我从不会违逆我的父母。‘于是,我就和他离婚了。我为此付出了代价,因为社会不接受女性离婚者,但这是我所做过的最棒的事。”

帕特瓦说对于受过教育的年轻一代妇女而言,情况已经改进许多,她们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但是,显而易见,这只是极少的部分,正在经历“梵语化”的低种姓妇女在数量上远远胜于她们。“社会对妇女仍然有严重的偏见,”她说,“性别歧视直接导致性别鉴定。”帕特瓦对传统的道德观不屑一顾,她将性欲比喻为一定量的水,如果一个渠道被关闭,它自然要寻求其他渠道。“如果压抑妇女的性生活,她们就不会给她们的丈夫带来快乐,”她说,“于是丈夫就会到其他地方寻欢作乐,这又有什么道德可言呢?同时,妇女在性生活方面的失败就会升华为对她们儿子的热爱,这反过来会加剧她们对媳妇的憎恨,因为后者最终取代她们成为她们儿子的最爱。”我不知道她的这些见解是否正确,但至少值得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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